“去啥地方啊?”聽了老劉頭這話,我一下子來了興趣,顛顛的問他。
老劉頭看我那好奇樣兒,故意賣了個關子。嘿嘿道:“待會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就受不了人家說話說半拉子,胃口吊的不上不下的,這難受勁兒……於是我拉着老劉頭道:“那快走吧爺,咱們現在就去!”
“時候還早。不急,待會等大傢伙都睡着了,咱們再去!”老劉頭不慌不忙的說着,繼續着手中的活計。
我在心裡暗自納悶。啥事還得等大家都睡着了啊?“爺,你不會是要帶着我去偷雞摸狗吧!”
聽了我的話,老劉頭‘噗’就樂了,搖頭道:“你覺得爺會去幹偷雞摸狗那等勾當嗎?你就別瞎捉摸了,找個馬紮坐下等着,時候到了爺自會叫你!”
無奈,我拉了個馬紮子坐下來,看老劉頭那雙粗糙的大手,靈巧的糊着紙人,很快,一個被我砍得七零八碎的紙人就補好了!
“爺~你沒事扎這種紙人幹啥?那晚差點沒給我嚇死!”看着那用黃表紙補好的紙人,我忍不住就抱怨!
老劉頭聽我這麼一說,瞪眼道:“爺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先埋怨起我來了,爺好生的幾個紙人,你瞅瞅被你給砍成啥熊樣了?”
“這能怪我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誰能顧得了那麼多?沒一把火把你這房子給燒了,你就應該很慶幸了。”我不滿的反駁,隨即又道:“爺~你平日裡出門,都讓這些紙人給你看家嗎?”
此刻,潛意識裡,我已經把杵在牆角的那幾個紙人,歸類成了看門狗的類別!覺得老劉頭還挺有創意,不捨得養條狗,便用紙人看家護院,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完了那駭人的程度,還比狗勝了無數倍!
聽了我的話,老劉頭無奈的翻着白眼道:“你小子有時候腦子裡就一根筋,有時候又天馬行空的不知道想些啥,爺這家徒四壁的,還犯得着看門嗎?再者說了,咱們幹這撈陰門的行當,就是出去不鎖門,也不見得有人肯進來啊!”
老劉頭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那你爲啥還要弄紙人嚇唬人呢?”
“你還記不記得,那晚給秀兒招魂招回的那個鬼影?”老劉頭不答反問道。
見我點頭,他又道:“後來我追了出去,打了那鬼影一掌。要說鬼都有一股子戾氣,稍微有點兒道行的鬼,就不甘任由人打,可那鬼影分明有還手的能力,它卻只是一味的逃跑。當時爺就覺得這鬼有古怪。”
“當晚,我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琢磨了半宿,覺得那鬼影極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被人控制的鬼爲何會出現在我家?那答案只有一個,監視我!”
“被監視了,肯定就沒好事兒,當時爺血咒反噬的情況你也瞧見了,身體衰老,非常虛弱。我怕那暗中監視我的人,再趁我病要我命,便等入了夜悄悄去了墳場,把佛火心燈取了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爺去取燈的時候,便在這其中一個紙人上坐了手腳,給它點上了一隻睛,用秘法兒讓它跟我之間產生了關聯,從而讓它代替我,看着家中發生的一切,也就是說,在爺離開的這個空檔裡,如果有人進來了,爺在百里之內便能看的到!”
“後來爺看到孫道長那個孫子進來了,完了他一把扣坡了那紙人的眼珠子……往後的事兒爺都不知道了,至於你見到的那些東西,想必也都是他整出來的!”
老劉頭氣哼哼的說完。我又問道:“爺~你說你挖燈就挖燈,爲啥給人張家,王家的墳一起挖了啊!還有你挖完墳之後不回家,你跑後山幹啥去了?害的我還以爲你去了棺材山!”
“跑後山我是掰松脂去了,常服松脂,身體輕盈,百歲不老!爺那一大翁藥酒中,就加了好幾斤的松脂,那可都是爺半夜上山爬樹去掰的,就這麼給倒……哎,不提了這茬了,提起來就鬧心。至於挖墳那事,一句話兩句話也跟你說不清楚,待會你就知道了!”
“待會?難道這事跟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有聯繫?爺~你不會是要帶我去挖墳吧?”我吃驚的問道!
老劉頭白了我一眼,道:“你瞅瞅你那急性子,往後得好生改改!”
我一陣無語,瞅了眼牆上的掛鐘,還不到八點!要等村子裡的人都睡下了,那少說也得十點多吧,這時間還很寬裕,不如先問問我的事兒吧!
想到這裡,我問道:“爺~孫道長說我逆天改命的事兒,是真的嗎?”
“是!”老劉頭乾脆利落的回答!
聽他這回答,他應該是清楚這件事,於是我急急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誰給我改的?當初改命又是爲了啥?還有我手上沒有生命線這事,是打小就沒有,還是在改命後纔沒有的?”
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老劉頭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泡了一壺粗茶,坐回到桌前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兒,那爺就給你講講,畢竟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是時候告訴你了!”
說話間,老劉頭倒了兩杯茶,我往前拖了拖了馬紮,與老劉頭臉對臉坐着,緊張兮兮的盯着他,聽他剛纔那話裡的意思,好像在我身上發生過啥事,是我不知道的,而看他這架勢,這話說來還挺長!
老劉頭喝了一口茶道:“這事還得從我的師傅那兒說起。我反出元黃教後,一直跟師傅遊歷江湖二十載,師傅大智若愚,虛幻若谷,我們走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一路上靠算命,驅邪,破兇等維持生計。一路行來,師傅不僅教給了我做人的道理,還教會了我一身本領。二十年後的某一天,師傅忽然讓我一個人走,說我已學有所成,可以去收徒授教了。”
“我問師傅,我的徒弟在哪裡?師傅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師徒緣這東西是註定的,就像我跟你一樣,遇到了,自然就會知道!不過他告訴了我一點兒,說我們正一派這一個小分支收徒,徒弟皆是真童子命!”
“交代完這些事情後的第二天清早,師傅便不見了蹤影!與師傅在一起二十多年,他在我心中亦師亦父,我知道他不見了自是有他不見了的道理,可我還是忍不住去找他。師傅四海爲家,我便四處遊走,後來某一天,我走到了這裡,正好遇到你家發喪!”
“發喪?”我狐疑的皺起了眉頭,我家能發啥喪?奶奶死的時候我都記事兒了,爹媽我雖然沒見過,可他們是離家出走的,也不是死了!”
老劉頭見我迷茫的樣子,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死的人是你!”
我?
老劉頭的話像是在我腦袋上砸了一記悶棍,砸的我腦子裡嗡嗡作響!
在我錯愕的表情中,老劉頭又講道:“民間說,少年死去不辦喪,白頭不送黑頭人!所以,在孩子下葬時,父母等長輩是不能在場的!可你的孃親跟奶奶,根本不管那一套,跟在擡棺人的身後,悲痛欲絕的哭嚎,別人怎麼拉都拉不住!情景之悽慘,讓聞着傷心,見者流淚!”
“也正是因爲這個,我便駐足多看了兩眼,這一看,我就看到了坐在棺蓋上的你!你一臉無知的坐在棺蓋在啃手指,見着我看你,你咧開嘴對着我就笑了!”
“那一刻,心中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非常熟悉,滿心歡喜,激動萬分……我想去拉你的小手,想伸手去抱你,就像在冥冥之中,你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都牽着我的心,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於我有緣!我找人好幾個人,纔打聽到你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來,你竟然就是真童子命!”
“那一刻,我又驚又喜,喜的是我竟然真如師傅所說,找到了於我有師徒緣的人,驚的是你竟然死了!看着坐在棺蓋上茫然無知的你,我想起了元黃教的種種禁術,其中一種便是改命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