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團黑影像是一塊碩大的肉糰子,衝進前院大門滾進來,至少滾了五米遠,才直起身,傳來的是他罵孃的聲音,看的招娣是雙眼驚訝,說不出一句話來。
“哎呦臥槽!”一聲唾罵的聲音傳來後,那肉糰子站了起來,不顧的拍打身上的泥土,甩着一臉波濤洶涌的肥肉是衝進了肖傑家的中堂。
“姨母……不好了……快去俺家看看……我爹他……他回來了!”
招娣一驚,他稱呼肖傑的母親叫姨母,那就是他爸爸的妹妹,可是,不就是他爹回來了嗎?爲何這死胖子看上去面色鐵青流着冷汗,再加上方纔那麼冒失的舉動,招娣似乎很疑惑,再看看突然站起來的肖傑母親驚訝的神色,招娣終歸是知道這事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走,去看看!”
肖伯母似乎想都沒想就走出了門,路過了招娣身邊,似乎才發現,這兒還有個人呢,趕忙叮囑道:“你住那間房吧,先睡了吧,伯母這去去就來,啊~”
她的聲音很慈愛,讓招娣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並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也就沒跟上,直到伯母與她的侄子消失在黑暗之中,招娣才肖傑打過來的電話,一想,不對勁啊,那麼巧?
搗鼓了半晌才把電話又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肖傑才接電話,但是聽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就知道,他很急促,還傳來馬達的聲音,好像正急速奔馳着一輛車的聲音。
“你們在哪裡呢?我接你們進城。”
招娣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想必肖傑以爲招娣是已經將她母親帶出來了,招娣一愣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伯母她……她還在,她有事去了你一位表兄家裡了。”
招娣總感覺這兩件事來的太湊巧,不知道有沒有關聯,實話實說。
“*……”肖傑竟然粗暴的罵了一聲,這讓招娣一驚,肖傑雖然看上去面向冷酷,那也是因爲他對迷霧重重的案件持有執着的心裡,但也不至於出口罵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招娣問道。
“這不管你的事,但是,我現在就趕過去,今天遞交調派靈異組織的報告已經有了結果,國家很重視這個案子,明天就會派人下鄉支援,你要做的就是跟着我媽,千萬不要讓她開棺。”
說完,電話通那頭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招娣聽着聽着直到聽到了最後幾個字“千萬不要讓她開棺”時,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了,撒丫子就往外跑,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陷入濃夏特有的漆黑,摻雜着蟲鳴。
只是,今晚上來時還有星辰,但是此刻,卻一絲星辰都沒有,好像無緣無故,不知何時,一團烏雲似有似無的遮去了滿空的繁星。
這是個與清水鄉差不多的小村莊,但是相比昔日的清水鄉,還是因爲地理位置比較接近鄉鎮的原因,住房至少都是瓦房了,極少還有土牆,但是穿插在這村子裡的小路還是與普通的村子一樣,毫無章序。
招娣一路小跑,跑着跑着似乎走進了好幾個死衚衕裡,她只能再回過來重新找,想找個人問問,可是,整個村子好像都亮着燈,就是沒人,直到招娣隱約聽到有吵雜聲傳來,臨着靠近,燈火通明,招娣這才遠遠的看到臨着村子的稻場上堵滿了人才明白,這一路看不到人,原來都跑到這裡來了。
稻場一般都是收稻子時,暫時囤放的地方,因爲稻子要曬乾後才能打磨成白米,所以,這裡也就成了臨時開村會的地方,各家各戶聽到村長從大喇叭裡吆喝,大傢伙就會拎着板凳,帶着自己孩子,搖着蒲扇,到這裡來聚集。
招娣小跑着就衝了過去,因爲這一波人簡直是形成了圓形的圍牆,大家都沒拿板凳,拿着的只是鋤地的鋤頭,還有插秧用的小叉子,各個都圍在那兒。
稻場四周豎着幾個歪歪斜斜的竹竿,竹竿上掛着防水燈散發着鵝黃色暗啞的光芒,好像風大一些,就能將那連燈帶竹竿都會吹到一般。
“去年才死,這還不消停。”
“肖大姐這回過陰叫大傢伙守在這裡,不知道是要幹什麼。”
幾個人竊竊私語。
招娣一聽,肖大姐?是不是就是肖傑的母親?誰去年死了?招娣往前鑽,倒是沒人注意她,直到她鑽了進去看清了大傢伙圍着的是什麼的時候,她驚訝了。
他們圍的正是稻場邊的一座墳地,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入藏的人別說很少火花,而且誰家的地頭兒,誰就有權利把自己的人死後埋在哪裡,看來,如果說的真的是肖傑的舅父,那麼,招娣終歸是想明白爲什麼聽到那胖子說他爸爸回來了,肖伯母的臉色會那麼難看。
“男丁退後,女人孩子迴避!”一聲沉重的男聲從人羣的外面傳來,招娣身邊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兒來。
“來了來了,肖大姐這回請的不知道是哪位神靈上身助陣。”
“別說話,省的衝撞了神仙~”以此同時,身邊兩個男的竊竊私語。
男人陽氣旺,女人身子屬陰,一個是怕衝撞了亡靈,一個是怕被亡靈的陰氣衝撞了陽壽,所以,婦女孩子全都退出三界外,只剩下拿着鐵鍬和鋤頭的男人像是一個個大力金剛神一般,摩拳擦掌的爲肖伯母護法。
招娣似乎是第一次見這所謂的請神上身,因爲此刻的肖伯母,看着還是她那賢惠的身體,說出來的話,聲音確實個男人,此刻,正逢濃夜,聽得招娣毛骨悚然。
可是,卻眼睜睜看着肖伯母竟然踩着鋼筋有力的八字步,手持串珠,目光堅定的盯着那墳丘,一步步的從衆人讓出的道兒中走了出來,距離那墳丘不足五步的距離,她停了下來。
“硃砂雞血,絕塵筆!”肖伯母這一刻,根本讓招娣無法與她之前的樣子聯想到一起,單手一翻,一個存上的壯丁地上了一碗紅紅的血,看來,肖伯母在村子人的眼裡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大家都似乎怕打攪肖伯母,送過去了東西,就不聲不響的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