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管是趙爺爺和趙奶奶神情驚訝的互相對視一眼,就連招娣都捂着嘴巴轉眸看着玉麟,此刻,他眯着好看的丹鳳眸子,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淺笑看着二老。
“沒……沒死?你……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兒子死了二十多年了,他要是沒死,爲何不回家?”
趙爺爺第一個回過神來,哆嗦着話語說道,招娣此刻,倒是一句嘴都插不上話,因爲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再說,趙學明死沒死,他怎麼知道?就算沒死,可是,他爲什麼知道那麼多?好像從爆炸事件的那塊手錶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是說,來龍去脈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二十年前,這男子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破孩吧,說不定,還穿着開襠褲滿地找蟲子玩,他怎麼會知道?
“還有三年,他就可以回來了。”玉麟什麼都沒說,也沒解釋,直接來了一句這麼幾個字,聽得二老是越來越憤怒,可是,又找不到發脾氣的理由。
招娣一愣,三年?這個時間點她怎麼覺得越聽越熟悉呢?他似乎對她也說過這樣一句話,還有,還有趙乾在講述古墓經歷的時刻,那霧氣形成的人影,對着玉石棺材內的女屍也說過這樣一句話,三年?
招娣不知道這是恐懼還是好奇,她瞬間才知道,原來,讓人恐懼的不是黑暗,而是未知。
“把種子給我。”玉麟淡淡的說道,根本無視趙爺爺一臉憤怒又無奈的表情,招娣一聽,他說的種子,很有可能就是趙爺爺曾經說,二十年前,趙乾帶回了趙學明的一堆血肉,外加一枚便條,還有一枚類似於桃胡的種子,想必,應該就是那東西。
“你這人……奇奇怪怪,不知道從來裡蹦出來的小毛孩子,你說要我老頭子就得給嗎?不行,我已經答應給這位姑娘獻給警方了,你要是想要,就找警方拿。”
說着,趙爺爺轉身進了屋,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盒,等着玉麟,一把塞給了招娣,這樣子,就好像再說“神叨叨的年輕人,想要是吧,就不給你!”
看的玉麟微微蹙眉,招娣也是爲難的看了一眼玉麟,老人家,總歸就像孩子一樣,人出生,道人衰老,這兩頭兒就如頭七尾七一般,越是年紀大,越是耍起小孩子脾氣,咣噹一聲,把門那麼一甩,一副任由招娣與玉麟自便的模樣。
二人只能悻悻的離去,一路無話,招娣的心翻江倒海,就憑藉那三年這兩個字眼,招娣就有一種大膽的猜測,他和趙乾訴說的古墓裡面的那玉石棺材似乎有着讓人不敢想象的聯繫,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因爲她始終覺得這個男人即便殺了人,她也覺得他殺的人都是死有餘辜。
“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招娣打開那小盒子,裡面確實躺着一枚早已經泛黃的便條,另外擱着一枚穿着一根紅繩子的桃胡,這東西表面的紋路確實與桃胡一樣,只是略微比桃胡要圓一些。
招娣捏着那枚桃胡舉道他眼前,他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這眼神,又讓招娣覺得這東西看上去好像對他也沒那麼重要。
“恩。”他嗯了一聲,沒有說其他的話,這道是讓招娣捏着桃胡是收起來也不是,送給他也沒借口。
招娣狠狠的捏了一把桃胡,終歸是收進了貼身的衣兜內,那枚便籤,招娣看了,但是看不出什麼名堂,正如趙爺爺說的一樣,就是寫着——天雨最廣不潤無根之草,佛法無邊不度無緣之人。
可爲了金有可能的收留線索,招娣還是將這便籤收好,打算回去之後,就直接去警署交給肖傑,等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下去,可是,那漂浮在清水鄉上空的晚霞依舊濃郁的不得了,甚至紅的發黑,像是潑了一盆凝固的血水在天上一般,
翻過山頭,經過清水鄉,招娣已經明顯感覺比來時的怨氣更重,按理說招娣是感受不到那種怨氣的,她只不過是覺得晚霞壓的太低,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罷了,憋得後背流出冷汗,晚風拂過,又那麼冰涼刺骨。
“既然,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你爲什麼又不要?”招娣想找話題,因爲她感覺自己翻過這個山頭簡直不敢看清水鄉,因爲,她怕看到了那些屬於這一片大地上的村民,一直活在不承認自己已經死去的命運還遊離在死前的那一片和諧之中,那是多麼的淒涼,而這一切,都與招娣她自己,脫不開關係。
“有緣自然會隨我,無緣再強求也無果,留着吧,希望這東西真能幫助肖傑破開案子,還清水鄉百姓一個公道。”
玉麟淡淡的說道,招娣突然覺得,他是不是有些聖潔的絕非凡物了?招娣倒是有些囧,本想直接拱手送他就是,可眼下,倒是連送都送不出去了,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方玲,方玲……乖女兒,這塊手錶能賣幾千塊呢,你真是咱方家的救星,明兒就進城賣掉,你弟弟方傑的病有的救了,真是咱方家的福星……”
一個聲音帶着激動似乎是順着風飄來,招娣一愣,是孃的聲音,她四下尋找,這山下,一排排被修正的宛若雕琢一般的茶園子,看上去像是天地間美妙的綠色綢緞落在清水鄉的大地上上。
母親卷着庫管捏着那塊手錶,一臉都是興奮的眼淚,向着招娣深一腳淺一腳的狂奔而來,招娣的眼淚一下子滑下。
“方玲,說好的我們去釣蝦,我等了你那麼久,爲什麼食言?”狗子一生氣,將手裡的那一串早已經無法活蹦亂跳的螞蚱給丟在地上,使勁的踩爛,招娣的心,像是被人拿剪刀使勁的挖掘着。
“以後,取名招娣,定能保方夫人下一胎順利生產,必得男兒……”
“不!”
“方玲!這個名字一定得改,哪怕不能進城讀書也得改,從今往後,不準讀書了,去工作賺錢!”
母親猙獰的面孔向她靠近,那雙眼充滿了嗜血,她步步後退,仿若不願意改名字,母親就要掐死她,如果她還敢提上學的事情,那麼,她就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