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命的扯紅線,勒的我的手腕都快斷了。”柳巖點了一根說着,慢條斯理的將手腕上的紅線解開,果然,留下了一條被勒過的紅印子,她還搓了幾下,夾着煙就出去了。
招娣一下子覺得自己像是個關在籠子裡的寵物,看看離開的柳巖,又看看斜坐在牀邊的玉麟,她滿眼疑惑,她甚至想到,難道,現在還沒醒?
“玉麟……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招娣想起身說話,卻被玉麟按下去。
“這一次的招魂術很成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養息法還不夠,只是被反噬了,幸好那惡靈對你沒什麼惡意,只是反倒被召喚了去。”
玉麟輕聲說道,他嘴角掛着欣慰的笑容看着招娣,像是看着一個心愛的孩子在一點點成長一樣。
招娣的眼珠子一轉,隨口問道:“小迪是誰?你認識她?”
招娣本想將看到的一切都說給他聽得,因爲她覺得這樣比較有安全感,可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說出來之後,他的嘴角殘留的淡淡笑意竟然一下子僵硬了,接踵而來的是他宛若瞬間佈滿冰霜的臉。
他起身,背對着招娣,招娣感覺他一定知道什麼,就是不願意告訴自己,招娣一着急起身,說道:“她死了對不對?是個死人對不對?”
招娣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氣喘吁吁,因爲她明顯記得之前被那花帶進的那個虛幻影像空間,她叫自己的名字是小迪,而不是招娣。
她還說,不是我自身靈覺就強大,而是有一個人一直潛藏着,在幫助自己,而且,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花說,自己只是一滴精血,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招娣覺得她不是在施展招魂術,而是將自己推向了一個讓她迷茫的空間中。
“你肯定知道什麼,你肯定知道小迪是誰,但是,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什麼叫精血?”
招娣的胸口起伏,她堵得慌,她突然發現,即便在清水鄉的日子陪着貪財的父母日子是苦了一些,可是,她沒有這麼累不是嗎?
玉麟準備離開的背影突然頓住,倏爾側目卻沒有回頭,喃喃道:“精血,是一個人精氣最繁華的血,血本就包含生命和精氣神,而精血,是聚集在與那人眉心之處的血,可與那人的一魂分量相提並論。”
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從喉管裡直接發出來的一樣,脣瓣根本沒有動彈,低沉沙啞,包含着他根本不願意說卻又不得不說的無奈。
“有些事,你根本不用這般糾結,要不然,會打亂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你懂嗎?”
又是一陣低沉的呢喃,好像不是在對招娣說的話。
說完,他就離開了,看着他的背影竟然一下子覺得他的背影不同往日,此刻的他,背影蕭條,雖然依舊保持着他一貫的身姿筆挺,可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覺得他的背影滲透着無限的孤獨和寂寞。
那一刻,招娣似乎被他突然轉變的感覺震撼了,越是這樣,越是讓招娣覺得,那個叫小迪的人才是他眼裡的世界,他每每低視着手中某種物件的時候,眼神卻給人一種明顯是穿透了那手指尖的物件,放逐到那個叫做小迪的世界中。
原來,他的世界裡,是因爲有了一個叫小迪的女人,所以,他纔會孤獨時,沉溺其中,招娣這時候才體會到,不是人願意孤獨一生,而是有一種東西,只有在寂寞和孤獨裡才能品讀的更加真切,似在眼前,不是嗎?
他就這麼出了房間,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招娣閉上眼睛,好像他根本就是逃走一樣,特別避諱這個話題一樣,招娣很累,閉着眼睛卻睡不着,直到她想起身的時候,發現柳巖坐在她牀邊,還是那個造型,抽着煙,翹着二郎腿。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看到她,竟然比看到玉麟還讓她踏實,招娣的腦袋重新回到枕頭上,問了一句:“他走了?”
“嗯!”柳巖嗯了一聲,招娣抱緊了枕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沉默了半晌都沒有說話。
“你喜歡他?”柳巖突然問道,好像她早就捕捉到這下丫頭看玉麟時滿眼都是愛戀的訊息了。
“我以前以爲是真的喜歡他,可是,經過昨晚上的事情,我才發現,可能是我身體裡另外一個幫助我的人對她用情至深吧。”
招娣也不管柳巖能不能聽明白,她只有這力氣敘述了,她甚至總結了一下昨晚上去那個小島,雖然是被怨靈反噬召喚過去的,但是,她所說的話每一句都在招娣耳邊迴盪,招娣冥冥之中甚至覺得是那個叫小迪的姑娘在幫她。
招娣當時有些迷糊,登上島嶼的那一刻,她甚至有很多都是迷茫的,包括餘力給自己的珠子,到了那個空間,她竟然都想不起來最簡單的事情,這一點,還不足以證明,是有人在幫助她嗎?
更何況,那花口口聲聲稱自己爲小迪,所以,招娣更加肯定,就是那個小迪在暗中幫助自己。
那麼,自己靈魂強大,也是因爲她?
招娣想到這裡,總感覺自己背後有一個叫小迪的死人雙眼看着自己……那種感覺旁人是沒辦法體會的,就好像走夜路一樣,不管身後被風吹起的落葉,還是塑料袋,只要發出聲音,都感覺是什麼東西在尾隨自己一樣。
“招娣,你該不是招魂術被反噬傷了靈魂吧?”
柳巖問道,手裡的煙都嚇掉了,是的,靈魂本就包含命魂和生魂,也就是三魂,生魂沒了,便無法生長,命魂沒了,便沒有了生氣,就跟植物人一樣,但是靈魂沒了,就是癡傻瘋癲,畢竟靈魂主導的是靈氣也就是智慧。
“有可能吧。”招娣眼觀鼻,鼻觀心,不怎麼想多說話。
“我感覺我喜歡他很久很久了,久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日子了。”招娣喃喃自語,閉上了雙眼。
“我耽誤了一個月的學成,明天要去報道了,你住在哪裡?雙休的時候我去看你。”
柳巖突然問道。
“H市。”招娣說道。
“我的新學校也在H市,太巧了。”柳巖說道。
招娣根本沒有敢說自己在鬼市,因爲那個地方也許表面上看似是花鳥市場,賣玉器古董,甚至有不少是請佛店家,一條金龍魚賣到價值不菲,一條銀龍魚也那般高貴,整個花鳥市場看似就是個豪華貴賓的聚集地。
誰又能想到裡頭隱藏了一個鬼市入口呢?招娣想了許多,甚至想到了宋賢,肖傑,也許,她應該企圖探索自己的秘密,自身的秘密,至少,她現在已經確定,那個叫小迪的人,和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只是只有她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