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看着他,他很平靜,但是,他那平靜的眼神突然起了一絲旁人不可覺察的波瀾,招娣就知道,這個問題,鎮住了他。
這一次,招娣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這是關乎於自己的命運,而且招娣還覺得,自己的命劫絕對和他有關係,要不然,師傅怎麼會試探他,看他會不會教自己本事,思來想去,還是和那招魂術有關,好像學玄學之術,就不是第一個先學招魂術的一樣,而招魂術,似乎也是因爲招娣度過命劫而做的鋪墊,追根究底,似乎這個命劫和眼前這個如玉一般的男人有着不可抹殺的瓜葛。
“不是我不想說,你還小,有些東西,你根本不懂……”
“你說了我不就懂了?”招娣打斷他的推辭。
“你之前不是問我小迪是誰嗎?她是你的宿主,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是你的宿主所給的,鬼谷門生確實都懂起死回生,起死回生本就是逆天而爲,所以,反是逆反天意者,必當承受因果報應,而我,是那個不怕因果報應的人。
前塵往事早就了眼前的一幕,你的宿主,其實就是小迪,玉棺材裡面的那女子,就是你的宿主,她和你一樣善良,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命,因爲只有你死,她纔會收回當初你所替她活過的足跡,這是你欠下的,至於我的初衷,還是因爲你的點播,“未得到和已失去”興許人死真的不能復生,或者眼前更值得珍惜,這就是我的初衷。”
他淡淡的說道,但是,他的目光卻依舊平靜,只是那瞳孔略顯深邃。
招娣聽這話,還是能聽懂個大概,至少她總結了一句話,自己的命劫絕對和那玉石棺材裡的女人有關,就憑着第一次在黑石山見到那屍體的時候,發現彼此長相神似的時候,她就覺得,那種感覺太奇妙了。
招娣還聽明白了另外一層意思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欠下了宿主的命債?所以,我纔有了命劫?我死了,她就能活?是這樣嗎?”
招娣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竟然也學會了淡定,她竟然口氣平和的問道。
玉麟沒說話,這對於招娣來說,表示默認。
招娣不再問下去,這世界,有兩個相同的人存在,一個是死人一個是活人,而那個死人就是小迪,那個活人就是招娣自己,好像自己是代替了那女屍活了那麼多年一樣,十八歲……還有兩年多,如今,天色已涼,過了年,便是下一個春夏秋冬了。
接着,便是一路無話,好像二人都有心事一樣,只是偶然擡眸還是四目相對,似乎二人思考的事情都是同一件事情一樣,招娣竟然發現,每一次四目相對,都有一種悸動在心裡。
也許對他順價產生感情也是因爲宿主吧……
車輛在行駛了一個半小時之後,漸漸進入了有人的區域,再過二十幾分鍾,正事進入了市區,就在這時,招娣聽到電話響了,拿起來就接聽,因爲這個手機號碼,興許師傅知道是偶然,而她更希望是阿姨打過來的。
玉麟側目看了看接電話的招娣,那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握着電話通說了一句話:“在哪家醫院?”
隨後掛了電話,玉麟問她:“怎麼了?”
“去解放醫院!”招娣說了一句,玉麟又看了她一眼,很快,他就猜出了大概,眉梢緊緊蹙起。
他一打方向盤,調轉方向,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xxx解放醫院,招娣拉開車門就準備下車,卻聽見玉麟說了一句:“我等你。”
招娣一愣,我等你?她倏爾回眸,透過窗戶看着他,他的目光清澈,招娣看了他許久,他搖下車窗說道:“我不會改變我的初衷,希望你也不會。”
招娣的心突然一顫,像是被很細微的電壓碾壓過一樣,眼看着他啓動車子,許許遠去,找了個好掉頭的停車位停了下來。
招娣這才轉眸看向這家醫院,走進去,沒有和導醫臺的小姐說話,直徑去了阿姨所說的病房,一眼就從那玻璃窗內看到了肖傑。
他是獨立病房,阿姨不在,可能是去打水了,肖傑的眼睛透過一絲不好覺察的光束,眼光渙散,幾乎是分辨不出他是睜着眼睛的,還是閉着眼睛的,胡茬子長出來了,頭髮在白色的枕頭上摩挲的很亂,比他迷離的眼神還要亂。
突然給人一種擔憂的心情,招娣推門進去,吱呀一聲關上門,走廊上探親的腳步聲和吵雜聲一下子就被阻隔了,房間很乾淨,也沒有一絲雜音。
“肖大哥?”招娣試探的叫了一聲,坐在他牀頭的位置。
肖傑微微側頭看到了招娣,眼睛一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沒有,可能是失血過多。”招娣安慰道。
“一睜眼能看到你,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肖傑想着,卻沒有說出口,蒼白的臉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身體在野戰部隊訓練的時候挺好的,現在就不行了,流點血,就不省人事了。”
他乾笑兩聲。
“所以,你得趕緊康復,繼續鍛鍊。”招娣說道,但是她怎麼就感覺嘴角的肌肉在和她唱對臺戲呢?一想起肖伯父的事情,她就再也笑不出來。
“我爸爸的傷勢怎麼樣?我想去看看他,我不是故意的……”
肖傑終於提起了他的父親,招娣竟然全身如同長了刺一樣,坐立難安起來,看一眼他渴望且帶着歉意和悔恨的眼神,招娣真的覺得,她會直接說,這是一種折磨。
“肖大哥……其實……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的爸爸……”
招娣在和自己內心做抗爭的時候,真的很像實話實說,畢竟人死這麼大的事情,總不能滿一輩子,再說,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只是在這個時候,門開了,吱呀一聲,阿姨端着一些稀粥,和開水走了進來,招娣能看到他眼眶紅腫,上眼皮垂掉着,像阿姨這麼大年紀其實也不過和肖伯母差不多,只是不懂得保養罷了,倒是有些像是熬夜所導致。
“阿姨~”招娣打招呼,明顯看到這阿姨一愣,好像自己來的也太快了,有那麼一點無關緊要的驚訝罷了。
“少爺,你現在只能吃一些流食。”阿姨熟練的將病牀的牀頭搖起來,然後遞給肖傑小米粥,隨後,拿了一條幹淨的白色毛巾墊在肖傑的胸前,她還往肖傑的下巴地下掖了掖,這才感覺收拾好。
“招娣,來,幫我個忙……”阿姨說道。
隨後,阿姨對招娣使了使眼色,招娣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