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循着味道去的,也需要循着味道回來。”
“昨天進去的時候,我沒有聞到什麼味道。”我思索了很久,也沒有想起來去章琦記憶裡有什麼味道存在。
王新宇教授笑了笑,轉身就朝着樓下走,但聲音卻傳了上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就那麼看着王新宇教授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嘆了一口氣,關上門去洗澡。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在那家詭異的餐廳吃的東西不乾淨,洗澡洗到一半竟然一陣噁心,趴在馬桶上吐了一會兒。
吐完以後,我就把王新宇教授狠狠的罵了一頓,順帶把那家詭異的餐廳也罵了一通。
本以爲胃裡吃的東西已經吐完了,洗完澡卻又開始吐,真是吐的昏天暗地。
時不時的跑去洗手間吐一回,吐到最後吐出來的都是黃水,才稍微安生一點。這一折騰就到了十二點,想着可能又會被章琦拉到她的記憶裡,雖然困成狗,卻翻來覆去的不敢睡。
熬到了兩三點,終於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耳邊都是痛苦的尖叫聲,還有孩子的哭聲……
在哪裡,到底是在哪裡?
味道,王新宇教授說的味道究竟在哪裡,爲什麼我都沒有發現呢?
眼前的黑暗被光亮所替代,我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男人在打女人和孩子的聲音,孩子被女人緊緊的護在懷裡,而男人的拳頭如雨點一般的砸了下來。
我認識那個男人,也認識被揍的女人,而女人懷中的孩子我也認得,那是年幼的章琦!
章琦的父親神情冷漠的在揍着章琦和她的母親,而章琦的爺爺和奶奶竟然雙手背在身後就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
爺爺看着看着,嘴角進露出了謎一樣的微笑。
“這個女人就該打!”章琦的奶奶說,“打打就聽話了。”
“可不是,揍着揍着也就聽話了!省的到時候跟二妞一樣,把男人都帶到家裡來!”章琦的爺爺語氣中絲毫沒有同情,反而帶着說不出來的欣喜。
“我們家可丟不起那個人,偷漢子多噁心!”
一對老夫妻一唱一和,似乎兒媳婦和孫女都該被打。
“有這個女人在,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章琦奶奶又在旁邊叨叨,似乎說給旁邊的老頭子聽,也像是說給一個勁揍老婆和孩子的兒子聽。
“世風日下啊,村裡的兒媳婦和公公爬灰的爬灰,女人偷漢子的偷漢子!這要是不把她們娘倆揍好了,以後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章琦的爺爺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都帶着笑意,視線一直落在護着女兒的兒媳婦身上,那眼神中滿是貪婪的光芒。
被揍後的女人躲在房間裡,章琦被扔在了院子裡。
小小年紀,臉上都是被揍出來的傷。她蜷縮在地上,等到爺爺奶奶和爸爸都走了,才小心翼翼的坐起來,膽怯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隨即她朝着旁邊笑了笑,“別哭了,姐姐沒事。姐姐經常被爸爸揍的,都揍習慣了。”
可是她旁邊哪裡有人?她是在跟空氣說話!
“快看,章琦那個傻子又在跟空氣說話。”旁邊有別的小孩經過,看到了章琦開始竊竊私語。
“就是,上次她還在學校說她有個妹妹叫章玟呢。”
“章琦是個小騙子,我回家問我奶奶了,章琦的媽就生了她一個。”
“對了,對了,上一回我還聽我媽跟李奶奶說,章琦的媽是個不下蛋的雞。生不出來兒子,所以經常捱揍了!”
“看樣子,章琦今天又捱揍了,不下蛋的媽媽也捱揍了!”
三個小姑娘邊走邊看着章琦,年紀不過七八歲,說出來的話卻惡毒的很。
章琦怯怯的看了她們一眼,隨即又小聲同旁邊的空氣說,“你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
隨着章琦的長大,她身邊慢慢出現了一團人形的霧。似乎別人都看不到,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得到。
後來她身邊的那團人形白霧變成了人的樣子,和章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會模仿章琦的一舉一動,章琦給她取名章玟。
十歲的時候章琦的母親終於同父親離婚了,而我也看到了章琦房間裡出現的那些畫是什麼原因。
肚子一陣絞痛,眼前的章琦也開始模糊起來……
一個激靈從牀上驚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天已經亮,也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裡,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七點了。剛纔在章琦記憶裡肚子疼的受不了,現在卻又沒有任何反應。
刷牙的時候我還在琢磨,是不是王新宇教授說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味道,而是我身體記住了要回來的路。
吃早飯的時候就又開始嘔吐,我懷疑是不是食物中毒了,畢竟王新宇帶着我去不熟悉的地方吃飯,那個飯店還是人妖鬼一起接待的。說不定菜沒洗,做的時候不小心混用了調料,造成我食物中毒了。
只要吃一點東西就會吐,連喝水都會吐。
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去上班,就看到章琦聳拉着腦袋趴在電腦上似乎在改圖的樣子,而跟着她的女鬼並不在辦公室。
她的額頭髮黑,臉上的痘痘越來越嚴重,見到我也是無精打采了問了一聲早。
“怎麼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章琦擺擺手,“別提了,感覺最近時運不濟,別提多倒黴了。”
“怎麼了?”
“昨天發給客戶的效果圖,客戶說我不是照着他們店做的,讓我重新做。做錯店的效果圖也只能重新做了,更可怕的是我給店裡的宣傳畫印錯了尺寸。”
“重新打印不就好了。”
“這次打印錯了三家店的,要是被我爸知道,一準得打死我。”
“不會的。”我安慰她說,“老闆可是你爸爸呢,怎麼會捨得打女兒。”
章琦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隨即說,“不說了,我得趕效果圖了,還得把三家店的宣傳畫重新做一下。今天小吳又去出差了,據說要在隔壁市開兩家店,而且客戶依舊是個體戶,到時候你又有的受了。”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顧客是上帝,讓我改圖我就改圖,讓我怎麼畫我就怎麼畫。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依舊沒有看到那隻女鬼過來,不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跟章琦去食堂吃飯,剛打好飯菜坐下來,邱澤就端着盤子興沖沖的跑了上來。可一看到邱澤背後,我身上的寒毛直豎。
那隻女鬼是沒有來找章琦,但卻趴在了邱澤的背上!
我伸手撓着頭髮,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章琦,我給你找人帶了洗髮水和祛痘產品,大概明後天就能到了,我就拿給你啊。”
章琦看了邱澤一眼,隨即笑着說,“謝謝你啊,邱澤。”
邱澤連忙擺手,“沒事,這都不算事。”
剛戳了一口飯,胃裡一陣翻騰。顧不上詫異的邱澤和章琦,就直接衝出了食堂,去洗手間。
胃裡早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吐的了,吐出的酸水灼的嗓子都疼。
“MD,王新宇這個混蛋,竟然敢陰我!”
吐完了,我蹲在馬桶旁邊開始咒罵王新宇那個混蛋。好好的帶我去吃什麼鬼晚飯,現在好了,昨天晚上吃的吐了不說,從早上到現在我是一口水都沒喝!
感情這是要餓死我的節奏?!
下午我就請了假,趕緊去醫院。即便是工作日,醫院的人也是爆滿,也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生病的人怎麼這麼多。
醫院裡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在走廊上甚至還看到了好幾只穿着病號服的鬼,這些鬼有老有少,互不干涉。
它們沒有影響人類,人類也察覺不到它們。
在等待醫生叫號的時候,我閒得無聊,就開始打量這些鬼。這些在醫院的鬼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亡了,依舊在走廊上不疾不徐的走來走去。
在觀察了兩三個小時的鬼之後,終於叫到了我的號。進去醫生就問,“哪裡不舒服?”
“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就開始嘔吐,現在是吃什麼吐什麼,我懷疑是食物中毒了。”
“腹瀉嗎?”大夫問我的同時又扒拉了我的眼睛,“上腹部疼痛嗎?”
“沒有腹瀉,肚子也沒有疼。”
“手伸出來。”
醫生說話,我當然得聽,立即把手擱在把脈的小枕頭上。醫生號了一會兒脈,伸手推了推眼鏡說,“你去婦科檢查一下。”
“大夫,我這是不是食物中毒啊?”我緊張的問,要是食物中毒,我就去跟王新宇教授幹一架!
醫生像看智障一樣看了我一眼,“不是食物中毒,有可能是懷孕了。”
“啥?”
我被醫生的話嚇蒙了,我還沒畢業呢,咋就懷孕了?
“初步懷疑是孕吐症狀,要證實的話還得先去做尿檢。”醫生說完就開始叫下一個病人,我呆愣愣的從專家的房間走出來,腦袋裡一片空白。
懷孕?怎麼可能!我也就跟陸離睡了幾次,可是陸離是一隻鬼啊,怎麼生孩子!
實在沒臉去檢查,直接去藥店買了一堆的驗孕棒。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一頭扎進了洗手間。我看着那些不同品牌的驗孕產品上都顯示着肚子裡真的有一隻小的,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一直以爲陸離說等我們有了孩子,我會更好的照顧你們是開玩笑的。他一隻鬼,怎麼可能跟人類懷孕生子!
不,我並不是人類,而是半人半妖……
現在該怎麼辦,是打掉這個孩子,還是生下來?
我自己雙商一直不在線,現在的狀況就已經讓我手忙腳亂,再弄個孩子我還怎麼活?
一直坐在洗手間的地上,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纔回過神來。
連滾帶爬的去開門,門外站的是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陸離!
“怎麼臉色這麼差?”陸離盯着我的臉關心的問。
我已經一天都沒吃飯了,臉色能好嗎?
“吃飯了嗎?”
我搖了搖頭,連話都懶得說。
“我去給你做。”陸離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就往廚房走去。
我關上了門,跟在陸離身後。他轉身看着我問,“你跟着我做什麼,要進來幫忙?”
“陸離,我有事情想問你。”
“說。”
“你不是修成人身了嗎,是不是也有生育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