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色傾國

一路尷尬地走到青虹山山門,季盈懷一句話也沒有同四九說。看樣子,自己是把他給得罪了。也是,若是四九自己處在季盈懷那般的身份地位,被一個認識沒有兩天的人說出去炫耀,那人還說要帶自己去嫖男人……四九也會很生氣!

嗚呼!流年不利!

青虹山的山門前,站着兩個麪糰般的小童子,見了四九他們,其中一個擰起眉,喝道:“來者何人!”

這娃娃奶聲奶氣,一張臉像個香軟饅頭似的,卻偏要作出一臉嚴肅模樣,別提多逗趣兒了。

季盈懷作揖行禮,道:“在下季盈懷,特來求見青靈子上仙。”

那小娃娃聽了,沉吟片刻,向另一個道:“你去通報師父。”

另一個小娃娃應了一聲,噗地一聲變作仙鶴飛向山頂,不多時那仙鶴飛回,變回小童子,道:“二位請隨我來。”

四句他們跟着二童子一路拾級而上,漸至青虹山山頂,山頂上一片楓葉林,若是秋天,應當是萬楓紅遍層林盡染,只是此時尚是春日,楓葉尚是青翠欲滴的光景。

楓樹林里正有兩個小童子踢毽子玩,一人坐在石桌前,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們玩鬧戲耍。四九看着石桌邊那人,他一身淺紫衣袍,上繡繁複絢麗的花紋,衣倨常常拖至地面,這人支着下巴的一截手腕雪白如凝脂,長髮漆黑,從側面可見其黛眉修長,目若春星,脣色嬌豔。

四九不禁渾身發抖,他面孔都白了。這人怎麼那麼像那——

那,那心胸狹窄驕橫高傲的清虛靈仙啊!

此時那毽子忽然飛過來砸在四九腦袋上,他心裡有鬼,被嚇了一跳,唉呀媽呀叫喚一聲跌倒在地上!

楓樹林中那人聽見聲音,起身走過來。四九身旁引路的小童子並着季盈懷皆下跪行禮,只有四九倒在地上狼狽不堪。那人織雲錦袍下襬停在四九面前,四九擡頭看他一眼,幾乎快要哭出來!這人不是那清虛靈仙又是誰啊!

自己這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啊!上哪兒都能遇到這個冤家!

清虛靈仙看了四九一眼,詫異道:“四九,你怎麼還沒死?”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一見面別的不說,居然開口就問自己爲什麼還沒有去死!四九捂住頭,一手抓着清虛靈仙的衣袍,嗚嗚大哭起來,道:“你是什麼人?毽子打到我的頭,不道歉也就罷了,居然還咒我去死……你……你是哪裡的仙家,欺人太甚了!哎呀哎呀!我的頭好痛呀!”

四九一面唉唉叫喚,一面在清虛靈仙的腳邊打起滾來了!

清虛靈仙,剛纔在林中踢毽子的兩個小仙童,並着引路的二童子,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了。

青虹山仙家清修之地,這個傢伙居然在這裡撒潑打滾!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這到底是什麼人啊!清虛靈仙活了這麼大,見到的仙家皆是莊嚴從容儀態非凡,何曾見過如此無賴,他簡直不敢相信,又眨了眨眼睛,方開口道:“……你這潑皮無賴,休要裝瘋賣傻!”

“我裝得什麼瘋?賣得什麼傻?裝瘋賣傻,顧左右而言他的分明是你!你砸了人,打破了我的腦袋,別想就這麼罷了!”四九索性跳起來,往清虛靈仙懷中滾去,口裡嚷道:“你砸破了我的腦袋!你賠!”

清虛靈仙見四九往他身上撲,似是嚇了一跳,退後兩步氣得發抖道:“你這無賴……”

“到底誰是無賴!你打傷了人,你賠!”

清虛靈仙一把推開四九,氣道:“混賬!”他瞪了四九一眼,咬牙拂袖而去。

見他走遠,四九抹了一把臉,拍拍衣服,作渾然無事狀,向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兩個引路童子催道:“怎麼還不走?”

小童子收回目光,轉過身去。季盈懷看了四九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跟在引路童子後面繼續往前走。

四九跟在季盈懷後頭,心裡琢磨着那清虛靈仙到這青虹山來做什麼?看那樣子,他似乎是自己的二師弟青靈子的客人。他貴爲王母的小兒子,不上西天不去南海,到青靈子這裡來做什麼客?

四九皺起眉毛。看來此事了結後他還是速速離去比較安全。

兩童子引着他們繞過楓林,到了山側一處竹林外,竹林後隱約可見一間粉牆翠瓦的十八進大院落。院落前一青衣少年正在打掃落葉,院落內的杏花開過牆頭,幾片殷紅的花瓣隨風而下,飄落在青衣少年打掃乾淨了的土地上。

二童子卻並未帶他們進那院落,而是帶着他們進了竹林,繞過院落,在院落後方不遠處有一亭子,雕樑畫柱,琉璃做瓦,亭角翼然。

童子向季盈懷道:“還請季先生在此處等候片刻,家師很快便來。”

季盈懷謝過二位小童,擡步走向林間的亭子。四九跟在他後頭也要進去,卻被一小童攔住。那奶娃娃擰眉嚴肅道:“你是季先生的小廝吧,同我們一道在此處等候便好,不必進去。”

四九忙道:“我是季先生的朋友,也是一同來拜訪青靈子的。”

二小童卻仍舊攔着他,道:“請在此處等候,若是喧譁鬧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四九摸摸鼻子,看向季盈懷。他已進了亭子,坐在那裡,沒有幫四九說話的意思。四九沒有辦法,只好站在一邊等候他那二師弟。

未多時不遠處走來一人,廣袖巍冠,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行走之間氣質高華,不同流俗。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看衣着打扮,大約也是他的弟子。

四九不由得唏噓,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那個拖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後到處跑的小鬼,居然都長這麼大了。

及至近前,青靈子凝目看了亭中的季盈懷一眼,又將目光掃向四九他們。看見四九時,他停住腳步,怔在那裡,微微皺着眉頭,似乎是在極力辨認。四九有些不好意思地嘿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的師弟。

“師兄?你是……大師兄嗎?”他瞪大眼睛開口問道。

“小靈子,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四九咧開嘴笑道。

青靈子啊了一聲,快步走上前來抓住四九的胳膊,激動地叫了一句:“大師兄,真的是你!”

一邊兩位引路的小童早呆在了那裡,瞪大眼睛看着四九。

他們常聽師父提起師伯是如何年少英才,側帽風流,舉止瀟灑而大氣,年紀很小時便很有大家風範。他們羨慕崇敬不已,早已暗自在心裡把這位未謀面的師伯當作榜樣。怎麼這個……這個撒潑打滾的無賴,鬼話連篇的流氓,居然會是他們師伯啊!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四九,左看這個人是流氓無賴,右看這個人是無賴流氓……嗚……他真的是自己的師伯嗎?

兩個小孩子的心都要碎掉了!

其中一小童頗爲機靈地跪下來,道:“不知師伯來此,失禮之處還請師伯見諒!”

另一個也跟着跪了下來。

四九擺擺手,道:“都起來吧。”

青靈子攜着四九進了亭子,季盈懷向他作揖行禮道:“在下季盈懷,見過上仙!”青靈子拉着四九,讓他也一同坐下。

四九開口道:“我同季先生此次來,是爲你的一個徒弟之事。”

四九將那女鬼的事簡單向他敘述一遍,青靈子聽罷,沉下臉,對一邊的小童道:“去把碧成叫來。”

沒多久那碧成趕了過來,他進了亭子,向青靈子道:“見過師父,師父叫徒兒有何事?”

四九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這碧成看起來二十四五,面容俊氣身姿硬挺,看外貌倒是個大好青年。碧成見四九打量他,也轉過目光看上他們,他眼光在季盈懷臉上溜了兩溜,又收了回去。

青靈子開口道:“這位是你的師伯,這位是陰陽師季大人。”

碧成連忙乖巧行禮,眼神卻直勾勾地盯着季盈懷。

青靈子又開口道:“你可知碧徽被我逐出門牆後怎麼樣了?”

碧成聽見“碧徽”二字,眼神一閃,旋即低頭道:“徒兒不知。”

此時忽然聽得一聲嬌喝:“碧成!你這該死的畜生!”那女鬼不知何時從季盈懷的翡翠鐲中跑了出來,作勢正要撲上去和碧成拼命,四九連忙將她攔住。

碧成面色白了白,卻仍裝腔作勢道:“碧徽師妹,你怎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我這樣,不正是拜你所賜嗎!你殺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來報仇!”女鬼咬牙切齒,一身怨氣直衝九霄。

碧成擡起頭,面容幾乎扭曲。他雙目直瞪向碧徽道:“師妹,說話要有真憑實據,切莫誣賴好人!”

碧徽哈哈笑起來,道:“我的屍身正葬在青虹山的後山,是否是你所害,一驗便知。”

那碧成握緊拳頭,忽而轉向青靈子道:“師父!徒兒冤枉!師父莫要聽信師妹的滿口胡言!”

四九開口道:“是否是你所殺,驗過屍身便知。”

這一行人於是朝後山去,然而趕到後山時,那女鬼卻怎麼也尋不見自己的屍身。她有些慌亂,向碧成喝道:“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碧成笑道:“師妹,說話要講究證據。”他那笑容裡,怎麼看都盡是得意洋洋。四九也笑起來,開口道:“你要證據是麼?證據在這裡。”

他攤開手掌,將掌心的紙鶴展現在衆人眼前。這紙鶴是碧成方纔寫給他心腹奴僕的信箋,交代對方趕到後山將屍首找到處理掉。四九方纔經過草叢時發現此物,就保留了下來。

碧成臉色灰敗,他咬牙開口道:“師伯,師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樣幫她說謊作假陷害於我……”

他話未說完便被青靈子一巴掌打在了臉上。青靈子動怒,道:“不許對師伯不敬!”

四九又從懷裡拿出地府的文書記錄,一併交給青靈子。青靈子看完,擡頭問碧成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將碧徽的事情解決後,四九同季盈懷一起向青靈子辭行。青靈子卻不答應,硬是拉着四九讓他們在青虹山歇息數日再走。四九推辭不掉,只好對他說:“那位清虛靈仙可是來此處做客?”

青靈子怔了一下,問四九:“不錯,師兄你見過他了?”

四九點點頭,道:“待會兒若是他向你問起我,你就跟他說我是季先生的小廝。”不管自己是誰,總之不能是得罪過他的鬼差四九。

青靈子爲季盈懷準備了一間獨立小院,四九作爲季盈懷的跟班小廝,自然是同他住在一起。晚間用過晚飯,青靈子命小童來請四九前去喝茶。

說是喝茶,實爲藉着喝茶的幌子來敘舊。青靈子輕啜一口茶,向四九笑道:“師兄,我們幾個師弟有幾百年未見着你了吧。”

四九“嗯”了一聲,道:“差不多八百年了,松鶴子重華子他們怎麼樣了?”

“松鶴子仍同師父住在紫薇山,重華子去了海上蓬萊島。”他笑了一聲,道:“師兄,你想問的其實是小師弟吧。”

四九手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他怎麼樣了?”

青靈子動動嘴脣,卻又閉上,最後他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很好。”

“他,現在在哪裡?”

“……師父說了,不能告訴你。師兄,不要爲難我。”

四九苦笑了一下,將茶一口飲盡,走出門去。

第二日,四九這個季盈懷的小廝正翹着二郎腿坐在堂上嗑瓜子,院門外忽然走進來一人,白衣外罩着鵝黃輕紗衣,烏髮黛眉,膚白脣鮮,正是四九那冤家清虛靈仙!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童子。

四九嚇了一跳,趕忙扔掉瓜子,噌地從太師椅上蹦起來,跑到堂後向那正在清修的季盈懷叫道:“大事不妙了季先生!清虛靈仙來啦!”

季盈懷睜開眼睛看了四九一眼,整整衣服從席上站起來,穿好鞋子打起簾子走到堂前。四九在堂後聽見季盈懷同清虛靈仙寒暄,急得抓耳撓腮,這,這清虛靈仙沒準而是衝着自己來的。

前堂季盈懷叫了一聲:“來人!上茶。”

四九手忙腳亂地沏好兩杯茶,用茶盤託着,打起簾子出去。他擡起頭,正看見清虛靈仙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清虛靈仙額頭潔白,眉黛而修長,鼻樑挺秀,嘴脣瑩潤而皓齒內鮮,然而最最奪人眼目的還是一雙烏黑的眼睛。其間瑩光流轉,神采飛揚,極有靈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清虛靈仙看着四九,用雪白的手背掩住嘴角,微笑起來,容光四射。四九心神一蕩,竟然左腳踩住右腳跌倒在地!

兩隻茶碗摔在地上,茶水潑了一地!

清虛靈仙一拍桌子,喝道:“好沒規矩的奴才!季先生,你這奴才如此不懂禮數,明擺着是未將主子放在眼裡,平日裡恐怕也是個欺上瞞下,油嘴滑舌,陽奉陰違的刁奴!觀其面相,眉淡則爲福薄,眼上挑是爲刁鑽,脣薄則薄情薄義花言巧語詭辯惑人!此等面相,於家則克父母,處府則禍主子,居廟堂惑君王,臨沙場擾主將!季先生心軟心善不忍笞之教之,鞭之導之,今日小仙就助季先生一把,教教這奴才做奴才的規矩!來人!”

他大喝一聲:“給我打上四十大板!一板子都不許少!”

清虛靈仙暗自得意。這個潑皮無賴分明就是鬼差四九,他裝什麼季盈懷的小廝!好,既然他裝成季盈懷的小廝,那自己就將計就計,狠狠打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開罪自己!

他身後兩小童應聲而上,將四九按到在地!

四九這纔回過神,明白是這清虛靈仙昨日吃了自己的虧,新仇舊恨堆積心頭,怨氣難消,今日一大早便來尋自己的麻煩錯處來了。可恨自己居然又爲美色所惑,賣了這麼大的破綻給他!

他掙扎不斷,向季盈懷求救道:“大人!大人救命啊!”

清虛靈仙大喝:“給我打!”

兩小童不知從何處變出法杖,一對金絲楠木做的大板子,狠狠地一板子打在了四九的屁股上!這兩小童人小力氣倒是很大,四九疼得忍不住,大聲哭叫起來。那清虛靈仙嫌棄他哭得難聽,命人堵上了他的嘴。

打到了十幾板時,季盈懷開口道:“我這奴才不禁打,今日還請上仙放他一馬,小人定會好好□□這奴才的。”

又打了兩下,清虛靈仙才慢悠悠開口道:“既然季先生這麼說,就饒了他這次。”他又轉向四九問道:“你可知錯了?”

小童子拿掉四九口中的布團。四九嗚嗚開口道:“小人知錯。日後小人見了美人,絕對不會再多看一眼了,若是這美人對小人笑,那就更靠近不得了。嗚呼,紅顏禍水,美色傾國,聖人賢人的古訓果然十分有道理啊!小人以前爲什麼不多讀一點聖賢書呢,小人真是錯了啊!”

清虛靈仙聽見這話,臉色發青,只是礙於季盈懷,不便再教訓四九。季盈懷雖然只是一介凡人,但也舉足輕重,日後得道昇仙也必然會有一番作爲,輕易得罪不得。

清虛靈仙壓住了心中的怒火,溫和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就要好生改了,纔不枉費本仙君一番苦心。”

他命人收了板子,微微一笑,豔驚四座,花開千朵,得意萬分,他一拂袖子,瀟灑地帶人走掉了。

37.破湖取鼎11.大流氓變成小正太6.有美同行4.美色傾國40.看見你快活,我就不快活24.與蛇同行29.拋棄28.身陷險境36.月華靈氣12.被調戲10.小狐狸苦楝31.開門33.太古刀,好刀!10.小狐狸苦楝32.藥王鼎27.又見到你了!25.蛇妖春心萌動了25.蛇妖春心萌動了39.被擒9.小正太的憂愁38.命懸一線32.藥王鼎17.胡說八道6.有美同行4.美色傾國17.胡說八道6.有美同行3.風流子14.後宮失火6.有美同行18.百鬼夜行17.胡說八道8.大美人變成小正太17.胡說八道1.清虛靈仙36.月華靈氣32.藥王鼎10.小狐狸苦楝26.小狐狸終於開口了24.與蛇同行25.蛇妖春心萌動了5.鬼話連篇7.蛇妖鬱殷31.開門15.天鵝吃了□□肉?24.與蛇同行30.脫身26.小狐狸終於開口了20.百鬼夜行11.大流氓變成小正太36.月華靈氣3.風流子39.被擒28.身陷險境6.有美同行29.拋棄15.天鵝吃了□□肉?40.看見你快活,我就不快活19.捉鬼人秦百貴41.相忘25.蛇妖春心萌動了32.藥王鼎2.陰陽師季盈懷4.美色傾國23.反目16.相好的33.太古刀,好刀!40.看見你快活,我就不快活29.拋棄14.後宮失火9.小正太的憂愁4.美色傾國21.柔情蜜意17.胡說八道6.有美同行24.與蛇同行41.相忘31.開門35.奇湖36.月華靈氣26.小狐狸終於開口了26.小狐狸終於開口了38.命懸一線25.蛇妖春心萌動了17.胡說八道24.與蛇同行5.鬼話連篇12.被調戲26.小狐狸終於開口了22.分39.被擒30.脫身27.又見到你了!8.大美人變成小正太41.相忘32.藥王鼎25.蛇妖春心萌動了2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