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可知罪?”
嚴承悅端坐在牀上,陰着一張臉看着跪在地上的盼兒和嚴二。
“奴,小的知罪。”盼兒和嚴二一起回答,雖然臉上有些懼怕之意,可還是直挺挺的跪着,一動都不動。
“嚴二,你說說你們有何過錯?”嚴承悅一指嚴二。
嚴二心裡苦笑,口中卻道:“小的不該喝了兩盅馬尿就睡死了,沒有守護好主子,是小的的錯。”
“你呢?”嚴承悅又看向盼兒。
“奴沒有管好手底下的人,叫可兒生出非份之想來。”盼兒視死如歸道。
嚴承悅冷笑一聲:“不是你沒管好你手下的人,而是可兒生出非份之想來你一沒瞧出來,二沒防範好這纔有了今日之事,若是你但凡盡些心,就該看出可兒的心大了。”
說着話,嚴承悅一指對面案几上燃剩下的香灰:“你去看看那裡邊是什麼東西。”
盼兒以手撐地站起身來,雖然跪的時間長了,雙膝疼痛難耐,可她卻不敢表現出一丁點的異常來,她慢慢移到案几旁,用手指沾了些香灰聞了聞,頓時灰如死灰,撲通一聲跪下:“是奴的錯,奴聽憑阿郎處置。”
“現在知道你們錯在哪了?”嚴承悅冷聲道:“嚴二,你和盼兒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我信任你們,可你們卻辜負了我的信重,你們倆非但沒有把這府裡守好,反而叫人有了可趁之機,今兒是心大的丫頭想爬牀,可明兒若是賊人要取我性命。你們又待如何。”
嚴二垂頭猛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小的罪該萬死。”
“不只罪該萬死,幾萬死都夠了。”嚴承悅忽然出手,一顆棋子帶着風聲襲上嚴二的丹田處,嚴二眼瞧着卻也不敢躲,只覺得身上一陣難耐的疼痛。又聽嚴承悅沉聲道:“我封了你的氣海,你下去領罰吧。”
“是!”嚴二咬咬牙,知道這領罰是怎麼回事,嚴一可是領過的,這是府裡最厲害的刑罰了,便是封了武人的丹田。叫你用不得內力,再去刑堂領上百八十的鞭子,那鞭子是特製的,打在身上,每一鞭都叫你恨不得死了纔好。卻並不會留下什麼傷痕,嚴府裡的下人最怕的便是這刑罰了。
盼兒跪在地上,臉色也很難看,幾乎不敢擡頭去看嚴承悅。
等嚴二走了,嚴承悅才道:“那香裡有問題,你竟然一絲兒都不知道,還叫可兒帶進府裡來,盼兒。你失職了。”
“是。”盼兒咬牙答應着。
“你是女兒家,我並不想叫你和嚴二一樣給人責打,如此。你去院中跪着吧,幾時我說起你再起來。”嚴承悅這話叫盼兒身子一陣搖晃,心裡害怕卻不敢說,默默的嗑了頭到院子正中跪了下去。
這兩個人都走了,屋內只剩嚴承悅一人,他揮手放下紗帳。側躺在牀上卻也了無睡意。
現在平靜了想想剛纔的情形,嚴承悅還是一陣後怕。那可兒進屋之後解他衣襟時,別人不知道。嚴承悅卻知道自身的情況,當時,他幾乎已經迷幻了,差點便把可兒當成李鸞兒拽着她行那顛龍倒鳳之舉。
在他想要伸手去拉可兒到牀上時,他晃忽間憶起李鸞兒身上的香氣,感覺不對,又想到李鸞兒最是剛烈爽利,絕不會有一丁點嬌柔造作之舉,面前的這個人兒根本不可能是李鸞兒,想及此處,他才清醒過來,將可兒推到一旁。
若是……
嚴承悅忍不住去想,若是他真的和可兒怎麼着了,或者收了可兒,叫李鸞兒知曉,怕是這門婚事就從此告吹了,他和李鸞兒從今往後一絲的可能都沒了。
雖然李鸞兒沒有說過什麼不叫他納妾的話,可是,嚴承悅是什麼人,他自小心細如髮,更是知曉人心的,從平日的相處中,他早就瞧出李鸞兒骨子裡的高傲了,這樣高傲的女人怎可能和她人共侍一夫?
嚴承悅自心悅李鸞兒起就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像李鸞兒這樣的女人若真是喜歡上了,再離不得她,那就要真心誠意的對待,許她一世的忠貞,若是不能承諾這些,或者做不到只她一個女人,那便千萬招惹不得。
他原心中也掙扎過,可是,李鸞兒已如附骨之毒一樣叫他上了癮,更兼之他也並無什麼大男子必須三妻四妾的想法,就下定了決心,若真得了李鸞兒,必要一世好好對待,絕不做一丁點對不住她的事。
一時間,嚴承悅想了許多,輕輕嘆了口氣,很慶幸他理智還在,並沒有鑄成大錯。
京城留王府
京中的留王府是現今留王的父親老留王沒有就藩時的居處,宅子並不是很大,可建的卻極富麗堂皇,從宅子的各處都可見到當時留王府的輝煌,以及太宗對於留王的喜愛。
便在留王府後院書房的路上,留王側妃小杜氏端着一盅燕窩粥緩步走過,到了書房門口,守在書房門前的侍衛高聲通稟:“王爺,側妃娘子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留王道:“進吧。”
小杜氏端着粥進屋,臉上帶着甜笑:“王爺,這是妾身特意熬的粥,王爺用些吧。”
留王臉上並沒有什麼笑模樣,一指書桌:“放下吧,出去。”
“王爺!”小杜氏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強撐着垂頭壓低聲音道:“王爺可是又想到姐姐了,妾身也想念姐姐,姐姐那樣好的人,怎麼就……”
留王一敲桌子:“出去。”
小杜氏再不敢多言,慢慢轉身就要往外走,可是,在轉身的瞬間,她眼尖的看到留王書案上白紙遮住的地方似乎是一幅畫,留王應是要掩蓋這畫兒才叫她出去的。
這畫上到底畫了什麼?
小杜氏一肚子的疑惑,她知道在贛地的留王府裡有一幅她姐姐杜氏的畫像。有時候留王會去看上幾眼,只是,杜氏的畫像留王從沒有瞞過她,那留王書房這畫,應該並不是杜氏。
難道說……小杜氏忍不住多想。留王要納妃了麼?
這麼一想,小杜氏一陣心驚,同時,又是一陣恨意涌上心頭。
說起來,這小杜氏是留王正妃杜氏的親妹子,只是杜氏是嫡女。而小杜氏卻是庶女,當年留王與杜氏情投意合,杜氏年紀小小就進了留王府爲妃,只是杜氏到底體弱了些,嫁到留王府多年沒有一子一女。雖然留王待她不錯,可杜氏到底有些意難平。
杜家爲着家族利益也不斷的催促杜氏,搞的杜氏鬱結於心,身體越發的不好了,而這個時候,明媚開朗身體又好的小杜氏去留王府做客,杜氏看到小杜氏,似乎就看到了希望。求了留王,將小杜氏納進府裡爲側妃。
小杜氏進門,留王待她自然不錯。只是在她屋裡歇的不多,一顆心多數還是在杜氏身上,後來杜氏去世,留王很是傷心,對小杜氏就更冷待起來,叫小杜氏心裡有了許多怨言。可爲着在留王府的地位,爲着留王的恩寵。小杜氏不得不打起精神忍着酸意陪留王回憶杜氏。
因着她這番舉動,留王對她倒也別眼相看。隔了另一位側妃薛氏,將留王府交給她打點,這次進京,旁的人都沒帶,偏帶了她來,叫小杜氏很是受寵若驚。
小杜氏卻沒想到她做了那樣的努力,結果換來的竟不是留王要扶正她,反而是留王要別娶正妃。
這正妃若是進了門,她的地位可不保了,小杜氏一邊慢慢走着,一邊思量,當下,最要緊的就是要打聽出留王的想法,看看那畫裡畫的究竟是什麼。
小杜氏一出門,留王也顧不得燕窩粥,直接就把那白紙拿開,卻見畫上畫了一位神仙一樣的美人兒。
四處都是懸崖峭壁,那美人卻在這恍惹絕境的地方踏風而來,清風吹過,吹起美人兒的裙襬,叫她更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美人兒臉上帶着怒意,倒叫清麗的一張臉兒如玫瑰怒放,多了那麼許多生命力,叫人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目光,自此之後就上了心,動了情。
留王輕笑,伸手撫過畫中美人兒的臉,又在美人脣角輕點一下:“你竟然是嚴家未過門的新婦,這叫本王又要拿你若何?”
畫中美人似乎笑了笑,留王眼中精光一閃:“嚴承悅那麼個廢物,如何又配得上你,這天下間,能配得起你的也只有本王了,鸞兒,你且等着,本王總有一日要正大光明的迎娶你,叫你陪本王看這萬里江山。”
說完話,留王又伸手撫過畫中李鸞兒的一雙杏眼,他微微笑着,臉上是無盡的魅惑:“都說宮中的賢嬪娘子絕色傾城,只是不知道你們姐妹一比,哪一個更好些……”
一邊說話,留王一邊小心的捲起畫卷,又妥善的收藏好:“本王倒真的想瞧瞧那絕色的賢嬪娘子究竟是何模樣了,據說,你與那賢嬪娘子姐妹情深,若是,叫你爲着賢嬪嫁與本王,你究竟願不願意?”
留王自言自語,猛聽的窗外有響動,他推開窗戶,一道黑影閃進屋內。
那黑影進屋之後就跪在地上,小聲稟告:“主子,小的已經查清楚了,李大娘子出身鳳凰縣李家莊,父親……原李大娘子並沒有想叫賢嬪娘子進宮,只是當時李春被抓,賢嬪娘子爲了護住家人就進了宮,李大娘子爲了給賢嬪娘子提供助力,再加上嚴家一直又和她交好,就答應嫁於嚴大公子……”
留王聽了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纔對那黑影一擺手:“你且下去吧。”
等到黑影消失無蹤,留王失笑:“當真是爲了妹妹麼?本王給你的比嚴家還要多,你會不會考慮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