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纔來黃梁半天,黃梁局勢,已經暗中開始了新一輪動盪,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間,再次劍拔弩張!
而就在呼延傲博和鄭天則對話的同時,市委大樓三樓的一間風格文雅而莊重的辦公室內,一人坐在沙發上,坐姿十分端正,態度恭敬中不失敬畏,說道:“關允總算來了。”
“是呀,來了好。”另一個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頭微微後揚靠在椅背了,微露疲憊之態,“最近事情太多了,簡直忙成了一團。星雅,你來了也是好事,要挑起擔子。”
“請崔書記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柳星雅在崔同面前,拘謹而小心,他不是假裝,而是從內心深處敬畏崔同的爲人。崔同不比他大多少,履歷卻比他耀眼多了。雖然他剛提了正處,似乎和崔同的副廳只有一步之差,但他知道,他和崔同之間的真正距離,差之千里。
很少有人知道柳星雅和崔同之間聯接的紐帶是柳星雅的媳婦崔若雨,崔若雨是崔同的遠房親戚,究竟有多遠,誰也說不清,但既然能攀上關係就證明崔同認可了柳星雅。
崔同眼界很高,輕易不會認可一個人。
“蔣書記領關允去見幾個人,如果關允能把握好機會結交了這幾個人,他在黃梁的第一步纔算真正邁開。”崔同大多時候都保持一臉平靜,他的平靜和冷楓的冷峻大不相同,冷楓的冷峻是不近人情。失之於嚴厲,而他的平靜是心平氣和,如高山般深沉如大海般博大。
“崔書記,也許我不該問,您……對關允怎麼也高看一眼?”柳星雅心中的疑問悶了很久了,見崔同高興,就問出了口。
“呵呵……”崔同輕輕地笑了。“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和關允,也許還有許多故事。”
許多故事?柳星雅實在想不通八杆子打不着的崔書記和關允會有什麼故事。但崔書記又不像是隨口一說,而且聽他的口氣,對關允還透露出長輩對晚輩的喜愛。他就不由後悔多嘴了。不問還好,一問,反倒更讓他多了疑惑。
關於關允,一時成爲市委大院最熱門的話題,不但市委幾乎人人談論新上任的市委一秘,就連政府班子,關允的名氣之大風頭之盛,也是一時無兩。
四樓的副市長辦公室,郭偉全和陳思清相對而坐。
和蔣雪松的辦公室文人氣息、呼延傲博的辦公室奢華舒適、以及崔同的辦公室儒雅格調三者都不同的是,陳思清的辦公室簡潔實用。裝修並不奢華,但用料考究,辦公傢俱也是以實用爲主,夠用就好,房間的佈局清爽。絕不臃腫,顯示出主人與衆不同的品味。
陳思清的辦公室也有花草,不過不是盆景,而是君子蘭。
“陳市長,關允一來就陪蔣書記出去了,蔣書記對關允真是器重啊。”郭偉全輕手輕腳地爲陳思清倒了一杯茶。“市委的局勢,是不是就要破局了?”
“破局?”陳思清微微一笑,他身材修長,臉型很瘦,“要看你怎麼理解破局的含義了,要是單指進取學院的破局,有可能短期內會有一個結果出來,但如果你理解的破局是說黃梁的局勢,要我說,一年半載也未必會有一個明朗的局面。”
“要這麼久?”郭偉全微有失落。
郭偉全的表情落在陳思清眼中,他心下一笑,猜到了郭偉全想在市委更進一步的迫切心情,也是,柳星雅來到市委一步提了正處,郭偉全卻還是副處,他肯定有想法,當然,蔣書記安排郭偉全來政府班子,也不是隻爲了讓郭偉全擔任一個政府副秘書長,而是下了一步長遠之棋。
郭偉全以爲他一來市委,很快就可以解決正處,他的上進心可以理解,但還需要先沉靜下來,蔣書記對郭偉全的安排思路,陳思清心裡清楚,但清楚也不能挑明,有些事情還需要自己領悟才行,他就含蓄地說道:“偉全,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事緩則圓,你和柳星雅資歷相當,知道爲什麼他一步就解決了正處,而你卻要晚上一步?”
郭偉全立刻坐直了身子,陳思清雖然只是政府一個副市長,連常委班子都沒進,但陳思清在政府班子威望很高,常務副市長曾偉憲因爲有他的配合,才稍微制約了呼延傲博三分。以前在陳思清沒有倒向蔣雪松之前,曾偉憲就已經和蔣雪松走得很近了,但任憑曾偉憲如何努力,卻還是在政府班子很難打破呼延傲博的隻手遮天。
但在陳思清倒向蔣雪松之後,形勢陡然爲之一變,一直被呼延傲博經營滴水不漏的政府班子,才終於有了一絲縫隙,由此可見陳思清的爲人和手腕,確實有高明之處。
郭偉全也一直很敬重陳思清。
“你的優點是凡事考慮周全,但有時因爲過於謹慎而放不開手腳,所以蔣書記有意讓你先在市委熟習幾個月,到底是兩三個月還是半年,我說了不算,蔣書記說了也不算,你自己說了纔算。”
郭偉全明白了陳思清的暗示,他什麼時候由副處轉爲正處,全在他在政府班子什麼時候打開局面。蔣書記在黃梁再被人稱爲弱勢書記,他也是堂堂的一把手,人事大權在握,提拔一個正處對市委書記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說,什麼時候等關允打開了局面,關允也就解決正科了?”郭偉全現在對關允的一舉一動都密切關注,不僅是因爲他和關允同來自孔縣,還因爲他和關允在孔縣雖然曾經陣營不同,但到了市委之後形勢爲之一變,他和關允成了同一派系,想起關允在孔縣的所作所爲,不由他不躍躍欲試,要和關允聯手在市委打出一片天地。
“關允的正科……”陳思清笑了笑,擺手說道,“就不是我們要操心的問題了,相信蔣書記會有安排。關允想要打開局面,現在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郭偉全好奇地問道。
“蔣書記讓關允陪同去見幾個人,對關允來說,是一次重大的考驗。”
“這對關允不公平,纔來半天就有重大考驗,總要有一個緩衝期才行。”郭偉全替關允叫屈。
陳思清笑了:“時不我待,再說,關允恐怕也是迫不及待要迎接考驗了。重大考驗,也是重大機遇。”
如果陳思清的話傳到關允耳中,關允肯定也會贊同,不過當他跟隨蔣雪松和冷嶽來到山海天大酒店時,進了包間,發現包間內空無一人,不由心中大爲不解,蔣書記要見的是什麼重要人物,這麼託大,比蔣書記晚到,難道說比蔣書記級別還高?
放眼整個黃梁,沒有誰值得蔣雪松親自等候,不過蔣雪松和冷嶽都不解釋,他身爲秘書自然不能多嘴,就等蔣雪松和冷嶽落座後,陪在了下首。
山海天大酒店是黃梁最高檔的酒店,也是市委定點酒店,和黃梁賓館遙遙相望。本來黃梁賓館是市委市政府的定點酒店,蔣雪松上任後不久,有一次去黃梁賓館吃飯,席間說了幾句話,第二天就在市委傳開了,蔣雪松勃然大怒,當即叫來王進太批評了一通。王進太是市委負責接待的副秘書長,接待口哪裡出了紕漏都是他的責任。
隨後不久,王進太就敲定了山海天大酒店爲市委定點酒店,只要是市委承辦的接待,全部安排在山海天大酒店,此舉導致黃梁賓館損失慘重。好在時任政府副秘書長的王向東決定市政府的定點酒店不變,還是黃梁賓館,才讓黃梁賓館沒有因此而倒閉。
背後到底涉及到了哪一層的鬥爭,又是誰在暗中算計蔣雪松,就不得而知了,事情最後也是不了了之。正是有了這一次插曲,蔣雪松在黃梁吃飯,從來不去別的酒店,只來山海天。倒是王進太和王向東因爲在山海天大酒店和黃梁賓館分屬市委和市政府定點酒店的安排上,都落了人情,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坐下剛等了片刻,關允才爲蔣雪松和冷嶽倒了茶,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雜而不亂的腳步聲。所謂雜而不亂,就是一聽就知道是好幾個人,但每個人的腳步聲又各不相同,只一聽,關允就清楚,來的幾個人都很有個性。
再一看,蔣雪松竟然站了起來,什麼厲害人物值得蔣雪松耐心等候不說,還要起身相迎,莫非是什麼省委高官?
門一響,當前進來一人,年紀二十三四,氣宇軒昂,龍行虎步,一表人才,圓臉,大眼,濃眉,西裝革履,只當前一站,就知來歷不凡。
來人身後還有一名女子,和他年紀相仿,淡然而立,鵝蛋臉,尖下巴,尤其是她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晨星,只是她神情漠然而疏遠,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不易接近的清冷。
女子身後還有一人,年約三十四五,穿一身警服,方臉,目光堅毅。
三人年紀都不大,顯然不是什麼省委高官,關允心中正不解時,冷嶽呵呵一笑迎上前去:“昂洋來了,來,過來坐。”
齊昂洋?關允心中大驚,竟然是齊昂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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