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書記接了電話,坐下,見秦麗跟進辦公室,問有事。秦麗把昨晚發生在醫院的事件彙報了,袁書記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罵道,該死的人民醫院!
秦麗看着袁書記:“袁書記,齊縣長九點召集人民醫院中層以上領導幹部開會!”
袁書記愣怔下,知道這纔是秦麗要講的核心,問道:“會議內容?”
秦麗說:“齊縣長沒講。”
人民醫院連着發生兩次大事,兩次大事都發生在齊昊身上,齊昊召開中層以上幹部開會,看架勢有可能動人。動人可是原則問題,如果出了原則問題,齊昊一人勢單力薄,袁書記看出秦麗是來替齊昊搬兵的。
袁書記的頭腦急速運轉,齊昊不是衛生系統分管領導、也不是縣執政黨主抓人事的領導,如果真動人屬於個人行爲,個人行爲一旦有人不服鬧起來,必然受人以柄。
袁書記一下子聯繫到剛纔廖秘書電話通知去陳書記辦公室研究工作,這給齊昊在醫院召開會議難道是巧合?他意識裡面的玄機,陳書記是在防止自己參加齊昊在醫院召開的會議,意在孤立齊昊,以便事後抓住齊昊把柄處理。
袁書記面色不覺陰暗下來,陳書記把自己划着齊昊那邊的人!既然陳書記不地道,要把自己划着齊昊那邊的人,自己就做一回齊昊那邊的人。什麼叫逆反心理,表現在袁書記身上的就叫逆反心理!
齊昊受傷、熊豔梅躺在牀上,誰咽得下這口氣?齊昊要在醫院大動干戈,不知會紀委書記總有他的道理,袁書記擡臉看秦麗。
秦麗看着袁書記。俏臉全是祈求,不出聲。
照理說,秦麗昨晚參與了事件的處理,本該秦麗去,但袁書記明白這事太大了。秦麗是副書記,不夠分量,才求自己。
袁書記鄭重其事對秦麗說:“醫院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去看看。陳書記通知我去他辦公室,你代我去,做好筆記。有什麼指示帶回來!”
秦麗動容道:“謝謝袁書記,謝謝,我一定做好記錄,把陳書記的指示帶回來!”
看着走出辦公室秦麗的俏麗背影,袁書記心裡想,難道秦麗與齊昊……但他又搖搖頭。秦麗有夫之婦,齊昊可有貌若天仙的林大記者,不可能。
八點四十五分,齊昊在辦公室正準備去人民醫院,孟局長來了,接齊昊去醫院開會的,陳書記剛纔給他打過電話。叫他做好會議記錄,還吩咐禮數要走到,去齊縣長辦公室接人。
孟局長得到指示權衡利害關係,覺得齊昊不可能原諒他和表哥丁院長,原來的靠山、現在唯一的靠山是陳書記,他趕緊給表哥丁時診去電話,齊昊不是要開會嗎,秘密錄音!
電話那邊丁院長果斷說,是,我立即準備!
身處絕路的人垂死掙扎。往往不顧生死,不留餘地!
醫生最懂下猛藥,死馬當着活馬醫!
你齊昊是什麼人,不過是縣執政黨常委、常務副縣長,不是組織。你有什麼權利宣佈免去丁院長職務,有什麼權利凌駕於組織之上動人事?
敢動人事,衛生局、人民醫院就敢弄得你齊昊下不了臺!
你齊昊以爲衛生局、人民醫院好欺,打狗還得看主人,人事可是陳書記一畝三分地,你想在陳書記的一畝三分地折騰,還得問問一畝三分地的主人同不同意!
這些都是桌子下面的事情,桌子面上,孟局長在齊昊面前給條哈巴狗似的。
孟局長站在齊昊辦公桌前畢恭畢敬說:“齊縣長,我接你去人民醫院開會。”
齊昊不客氣:“我們走吧!”
齊昊大步走出辦公室,孟局長身後跟。
齊昊走到醫院大門時,姜副縣長已經等在大門前,孟局長愣住了,沒有請姜縣長參加會議、姜縣長也沒有說要參加會議,怎麼來了呢?
分管領導不請自到,孟局長趕緊兩步超過齊昊向姜局長伸出手:“姜縣長來啦,裡面請!”
姜副縣視孟局長爲無物,手直接伸向齊昊:“齊縣長,昨晚不知道發生如此重大事件,對不起!”
齊昊說:“謝謝姜縣長支持。”
兩人並排走進醫院大門,孟局長跟在後面,看上去神形還不如個小跟班樣子。
齊昊、姜縣長走進會議室,丁院長、於副院長、許副院長及其他醫院領導和全體中層幹部已經到了,昨晚醫院出大事,今天開會原本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關鍵是齊昊通知了不是中層幹部的小護士張小玉,兩次事件像一齣戲,小張護士不知不覺中唱了主角,大家自然而然聯繫到人事變動的事情。
華夏國不管是國家還是地方、即便是一個小小單位,人事對老百姓來說是最爲敏感的事情。
通知小張護士參加會議,醫院炸了鍋似的議論紛紛。分析議論、議論分析,主要集中在小張護士要是提拔中層幹部沒有縣長多少事,純屬醫院發文任命的事情,即便非常時期,一個不上品的官齊縣長不可能親自宣佈吧?況且醫院發生的事情還沒有調查,組織也沒有認定誰的責任,就搞人事任免,這也不符合組織程序!
大家不知道齊昊怎樣演這齣戲,都抱着看戲心理,文戲還是武戲,演出結束便知。
會議室鴉雀無聲,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息。
丁院長今天破例沒有坐前排,而是坐面對主席臺的第一排。
第一排只坐着丁院長一人,看上去丁院長是那樣的孤單可憐,一個註定要被拋棄的領導同志,在單位瞬間連清潔工的地位也不及,官本位國家,情況就是如此現實!
孟局長清下嗓子,他是主動坐在主席臺的,看他樣子是要宣部開會。
姜副縣長在給齊昊說話,聽孟局長清嗓子轉臉過去,沉着臉說:“這裡沒有你的事!”
姜副縣長聲音雖小,但吐詞極其清晰,會議室的人都聽到了,孟局長的臉唰的紅到耳根子,他忙佝僂着腦袋離開主席臺,走到面對主席臺前的第一排,與丁院長坐在一起。
兩人坐在一起,情形到像是一對即將接受審判的難兄難弟。
你可別看兩人現在像難兄難弟,兔子逼急了要咬人,到時候玩起命來,才知道小螞蟻有把大象咬成骸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