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得到了趙毅堂的誇獎,沈桐還是早早就起牀了。自從上班以來,沈桐還沒有真正意義去辦公室辦過公。今天他心情十分愉悅,拿起掃帚,把辦公室仔細清掃了一遍,又把桌子櫃子挨着抹了一遍。看着整潔清爽的辦公室,沈桐心裡沾沾自喜。
不一會兒,袁彩雲來了。看到沈桐如此積極的表現,極度不平衡的心態立馬就展現在臉上。她故意踩着高跟鞋“咔咔”地從沈桐身邊走過,假裝不小心碰倒了靠在牆邊的掃帚,頭也不回,把包扔到了桌子上,陰陽怪氣地說道:“喲,勞駕您沈主任親自打掃啊,以後這些事交給我們這些一般幹事就行了,你們領導幹部那能遭這份罪啊。”
沈桐知道袁彩雲心裡有氣,便沒有與她多加理論,便說道:“彩雲姐,我既然是辦公室的一份子,就有義務打掃。還有,您以後還是叫我小沈就行,叫沈主任我實在不敢當。”
袁彩雲用手指在桌子上撇了一下,然後從包裡掏出衛生紙,又細細地重新擦了一遍,一邊說道:“您是趙書記任命的辦公室副主任,我可不能以下犯上,壞了規矩,亂了分寸,像我們這些人只配給你們打打下手,搞搞衛生。再說了,人家您現在的咱石河鎮的功臣,這種事就更不敢勞駕您了。”
聽到袁彩雲依然不依不饒地諷刺挖苦,沈桐使勁攥了下拳頭,咬了咬牙,就要準備爆發的時候,統計員黃麗媛進來了。看着倆人怪異的表情,便知道袁彩雲又在發牢騷了。便急忙解圍道:“袁主任,今天我要去一趟縣裡,給我派一下車吧。”
袁彩雲沒有搭理黃麗媛,繼續說道:“別,千萬別叫我袁主任,真正的主任在你面前站着了,你要是叫我聲彩雲姐,我就給派,你要叫我袁主任,你愛找誰找誰去。”
沈桐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把手中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便指着袁彩雲高聲地喊道:“袁彩雲,我出於尊敬你,叫你一聲彩雲姐,要不是這個,我早就大嘴巴子抽你了。還沒完沒了了,你以爲我是新來的就任由你欺負啊,告訴你,老子也不是軟蛋。”
沈桐歇斯底里的一通發泄,讓袁彩雲和黃麗媛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新來的怎麼有脾氣。袁彩雲有些懼怕了,但嘴裡還是不饒人,氣急敗壞地說道:“麗媛,你,你看,他還要抽我,還反了你了,你來啊,老孃到要看看你這個嘴上沒長毛,JB沒長全的猴崽子能把我怎麼地。”袁彩雲見黃麗媛在旁邊,頓時感覺有人給撐腰,聲音的分貝也提高了不少。
袁彩雲是出了名的罵街悍婦,她與鎮政府所有的人幾乎都吵過,包括看大門的老李頭。黃麗媛見此情景,急忙當起了和事老,說道:“沈桐,你先出去吧,你們倆都冷靜冷靜。”
聽到黃麗媛給了他個臺階下,沈桐便氣呼呼地走了出去。而袁彩雲還在裡面趾高氣昂地大聲罵着。
沈桐本來心情挺高興,被袁彩雲這麼一攪和,心情降到了谷底,索性回宿舍睡覺去。當他正準備回宿舍時,看大門的老李頭向他擺手,出於尊敬,沈桐便走了過去。
老李頭從外貌上看應該在60歲左右,與自己父親年齡不差上下,這個滿頭白髮的老人顯得平易近人,慈祥善目。
老李頭把沈桐拉進了門房,給他倒了杯水,說道:“小夥子,來,喝杯水,消消氣。”
沈桐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衝動,現在想起來真有些不值得。後悔也無濟於事,這種人只有以鐵拳的方式才能制服她。
老李頭看到沈桐就像看到自己孩子一樣,心裡尤爲喜歡。便走到他跟前,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又用手指在腦邊做了個畫圈的動作。
沈桐看到老李頭怪異的舉動,知道他在說袁彩雲,但還是有些不解,便問道:“她怎麼了?”
老李頭低聲地說道:“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她這裡有毛病。”老李頭邊說邊指着腦袋。
沈桐有些驚訝,便連忙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李頭雖然是個看大門的,但他在鎮政府呆了近20年了。所以鎮裡的人他基本上都摸得一清二楚,有的時候趙毅堂還經常過來和他了解一些情況,鎮裡的人打趣地叫他“李書記”。
對於這個稱號老李頭到樂意接受,因爲他一輩子想當官,如今有人把他當成領導,儘管的不是真的,他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李老頭嘆了一口氣,打開了話匣:原來袁彩雲並不是鎮裡在編人員,鎮政府也從來沒有給她安排過任何工作。她男人以前也是一名領導幹部,因爲貪污受賄,被關進了監獄,至今未出。在家務農的袁彩雲始終想不通,她覺得她男人是被冤枉的,就成天到鎮政府鬧,到縣裡鬧,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受理她的**,到後來,就氣出了毛病。成天孩子也不管,就天天跑到鎮政府辦公室靜坐,一來二去,來辦事的人員以爲她是鎮裡的幹部。她到樂意接受,每逢有人來辦事,她都主動受理,還忙前忙後地給別人跑手續。
到後來,她就天天到鎮政府上班,自己把自己當成鎮政府的幹部了,當然鎮政府不會給她發一分錢的工資。
上一任書記看她可憐,就象徵性地一個月給她100元的生活補助,讓她更加對工作充滿了熱情,每天比誰都來得早,走得比誰都晚,甚至星期天都願意值班。
鎮政府後來的領導也拿她沒辦法,工資照樣,也就默認了這個神奇的“臨時工”。
聽完袁彩雲的悲慘遭遇,沈桐也深表同情,剛纔還是一肚子的火,現在卻轉化爲憐憫。看來以後在做好日常事務外,還得與這個女人適當地搞好關係。沈桐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