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管委會要收取這些攤主的管理費，馬經理不樂意了。
這明顯就是大人搶小孩子手裡的零食嘛。
他趕緊把這個情況向丁大虎彙報。
丁大虎這就扎毛了。
他接到馬經理的電話後，立馬就來到柏堅強的辦公室。
“柏堅強。你給我說說，管委會到底想幹什麼？”
看來勢洶洶的丁大虎，柏堅強知道是爲什麼。
他已經接到管委會主任的通知，說要對進入大食堂的人收取管理費。
按說，管委會收取管理費，不用告知柏堅強。想收，直接收好了。
不行。
工業園裡的這個大食堂，隸屬於遠程集團。
柏堅強接到這個電話，只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就掛斷電話。
我知道了，並不是我答應了。
柏堅強要時間來考慮，這個事，怎麼辦，才叫穩妥。
畢竟，管委會是市府設在工業園裡的一級機構。
至於是用機關的方式管理工業園裡的公司，還是用遠峰的一套觀點，是用企業管理的模式管理工業園，那是上級層面上考慮的。
柏堅強應對的辦法沒有想出來，丁大虎這就到了他面前。
柏堅強對丁大虎做了手勢，意思，你先坐下。不要激動。任何時候，任何激動，都不能解決問題。得想辦法應對。
丁大虎坐下。
柏堅強身子靠向椅子背。
丁大虎起身，去到柏堅強辦公桌前，拿起那盒香菸，抽出一支，退回去，由自己口袋裡掏出打火機。
柏堅強看着丁大虎。
這貨，很多時候，就是戒買不戒抽。
確實，這是丁大虎的一個習慣，許多時候，他口袋裡不裝香菸。
如果有裝着的話，那就是他老婆剛剛給他發了香菸，一天七支。
可他呢，有那麼點菸癮。往往是，老婆發的煙，不夠抽。
他呢，腿腳也就活絡些，以工作的名義，去到可以弄到香菸抽的地方，包括來向柏堅強彙報工作。
可在他心裡認爲，他來柏堅強這裡，不是彙報，是溝通問題。彙報是下對上。溝通是平級的。
丁大虎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菸圈，這時，情緒上才平緩下來。
“豈有此理。我們遠程集團出資蓋出的大食堂，憑什麼要由他管委會來收費。我們的人，都是文盲，不認識錢？”
柏堅強哈哈了。
“老丁。丁大部長。你看見哪個文盲不認識錢的？”
嗯。只是隨口一說，給了柏堅強一根小辮子。
丁大虎也就有點尷尬的呵呵了。
“我告訴你，柏總。要收這個管理費，也是我們的餐飲公司收。它管委會，沒這個資格。”
柏堅強有了提醒，“不能硬來。畢竟，人家是工業園的管理機構。”
“屁。誰認啊。在這一點上，那個狗屁主任，真的不如遠峰好。哦。說起來，他還是遠程公司出去的人。怎麼就這個水平？”
柏堅強搖頭。
“老丁。你認爲，遠程的每個人，都有水平了。”
“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吧。我覺得，那個傢伙，就是數典忘祖。好歹，他是遠程出去的。幹嗎要跟遠程集團作對。”
這時，遠峰進門。
看見丁大虎在這，遠峰一笑，手指點了。
“丁部長。你這個坐姿，不雅吧。”
丁大虎的身子幾乎就是斜躺着。
顯然，這就是不妥了。
畢竟，這是在遠程集團一把手的辦公室裡。
在自家裡，這樣對待一把手，好歹能說得過去。在一把手的辦公室，也這個姿勢，就有些那個了。
丁大虎翻了眼睛，但身子動了動，坐正了。
他有點怵遠峰。
雖然揹着遠峰會說壞話。但當着面，他很規矩。
“遠峰。你來得正好。”因爲丁大虎在這裡，柏堅強沒有叫遠峰遠董。
遠峰坐下，笑着。
他看着柏堅強，等下面要說的話。
柏堅強就把管委會要收取那些攤主費用的事說了。
“你們的意見呢？”
遠峰問這話時，做出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他的雙手抱到了胸前。
“要收，也是我們來收，輪不着他什麼管委會。”說這話時，丁大虎沒好氣色。
想想，這事沒有說全，丁大虎就又補充，“如果這些攤主不進大食堂，還是在路邊擺攤。他管委會收，我沒瓜皮啃。這些攤主，只要進了大食堂，收費就是我們餐飲公司的事了。”
聽了丁大虎的話後，遠峰把目光投向柏堅強。
柏堅強告訴遠峰，剛纔，兩個人就是商量這個事。一時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遠峰起身，在門口走了兩個來回，就是用腳步劃小圓圈。
站定。遠峰掃了丁大虎和柏堅強一眼。
遠峰說了他的意見。
“錯開時間點，以前是十一點半開飯，到一點結束，現在調整，十點半開飯，到下午一點半點結束。”
遠峰這話，領導者的口氣，卻明顯牛頭不對馬嘴。
丁大虎可是看了柏堅強。
柏堅強也沒有明白遠峰說這話的真正意思。
“是這樣的。”遠峰做了解說。
“吃飯的人，全部進入大食堂。空間會擁擠。如果近萬人都同時進大食堂，會出亂子。錯開時間點，就有了大的空間。”
丁大虎和柏堅強都點頭認可。
遠峰又說：“這樣的調整，涉及到大食堂人手不夠的問題。我們把這些攤主召集起來，開一個會。”
開會？
遠峰繼續解說。
動員攤主加盟餐飲公司。其實，就是變通。還是他們自己的小吃手藝，只是以餐飲公司的名義進行。
“這些人，只要願意合作的，全部進入餐飲公司人員名冊。”
“好。”
丁大虎站起來，給了遠峰一個大拇指。
“高。”
丁大虎又亮了一下大拇指，就接上了遠峰的話頭。
“他們是餐飲公司的人，管委會就不能收取費用。而我們呢，可以收。讓他們交一些費用。名正言順。”
柏堅強可是樂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遠峰。
遠峰卻問：“柏總。你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因爲有丁大虎在面前，柏堅強沒有同遠峰開玩笑。但他臉上已經有玩笑的內容了。
柏堅強曾經開過遠峰玩笑，說遠峰不僅大腦發達，就是小腦也發達。
丁大虎知道面前的這兩個人關係不一般。畢竟在一個單位裡共事這麼多年，誰對誰的底細，都知道一些。
“遠峰啊。我丁大虎服你了。難怪，之前，你可以當那個管委會的主任。這就是水平啊。”
遠峰也就笑道：“可我現在不是了。水平還是不如那位啊。”
“這......”丁大虎尷尬了。
顯然，他剛纔的類比，用錯了對象。
丁大虎這就起身，臨走前，又到柏堅強桌子上從煙盒裡拿了一支香菸刁在嘴上。
看着丁大虎這樣出門，遠峰和柏堅強有對視。
他倆知道丁大虎就這德性。小毛病，不能當大病幫他治。
就工作能力來說，丁大虎還是可以的。就是這類小毛病不少。
說白了，在他倆的心目中，丁大虎就是一個貪圖小便宜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這些小毛病，也是被老婆培養出來的。
丁大虎來到大食堂，進了馬經理的辦公室。
這時，馬經理苦着一張臉。
很大的一塊油水，讓別人揩了去，他不樂意。
馬經理桌面上也有香菸，丁大虎沒有去拿。他只是眼睛朝那個方向看着。
這是有分寸的。
丁大虎可以拿柏堅強的香菸，卻不拿馬經理的。
拿柏堅強的煙，可以表示一個意思，就是他與一把手柏堅強彼此不外，當然，也掩飾着他並不把柏堅強當一回事。
但在馬經理面前，這樣做，就不好了。
畢竟，他是馬經理的上級。
馬經理拉開抽屜，拿出一包好煙，抽出一支，遞給丁大虎，並用打火機點着火送上去。
隨手，馬經理把這盒香菸，放在丁大虎面前的茶几上。
丁大虎說了應對管委會收費的辦法後，馬經理臉上笑開了花。
馬經理的手心開始出汗。
沒辦法，胖子的汗腺就是發達。
他太興奮了。
手下，多出這麼多員工，這個經理的身價，有瞬間暴漲的感覺。
丁大虎也樂意。
這樣，整個工業園的吃飯問題，全部由餐飲公司來解決，原來流失的利潤，全部流進餐飲公司。
對於馬經理這個人，丁大虎是放心的。
逢年過節，馬經理沒有望部長的呆。就是平時，醃製香腸雞鴨什麼的，包括小到皮蛋鹹鴨蛋都要往丁大虎家送的。
送給丁大虎的這些東西，全部可以打進成本。
馬經理等於拿了集體的東西做了私人的人情。
丁大虎抽着香菸，給馬經理指示。
“馬經理。你趕緊這麼辦吧。遠峰說要召集那些攤主開一個會。地方呢，在崗頭上的舊樓裡。到時，你去參加，順便把這些人的名單給錄下。”
馬經理這就請示：“部長。這些人的費用，定在什麼標準上？”
“你看着辦吧。收的費用不能太高。先少收點。意思一下。等到他們配合了，你瞅着，看看他們大概能賺到多少，再提高一點收費。他們呢，也就沒有瓜皮啃了。”
馬經理明白了。這一着，就類似於溫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