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通過編一些基本上能夠合於情理之中假話、瞎話,也總算是能讓晚上不回家的這件事情平穩過去,但他才把郭業紅這邊給和平過渡過去了,但讓他一點都沒有想到的是,同樣是因爲這個晚上的事情,潘秀蓉這邊也開始和自己過不去了。難道不是嗎?就爲了伍可定昨天晚上沒有給她發短信,潘秀蓉就開始在那裡胡思亂想起來了。
潘秀蓉晚上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又簡單又可笑,居然是因爲她一直在等伍可定的晚安短信卻始終沒有等到。
自從他們相好以來,潘秀蓉很少主動跟伍可定打電話發信息,每次都是等着他跟她聯繫。平時上班還好,一到晚上或輪休日,潘秀蓉一閒下來便開始想他,怎麼控制也控制不了。
這就是女人。這也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區別,這女人一旦戀愛了,總是抑制不住地想那個男人,回味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像下次跟他在一起的情形。而如果是男人就不一樣了,像潘秀蓉跟伍可定這種關係,真是苦樂參半了,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她有時候實在忍不住了,便會給他轉發一條氣象或售樓方面的公共信息,提醒他她在想他,暗示他;你是不是該跟我聯繫了?伍可定大部分時間是不方便的,如果方便,便也會及時回電慶給她,他們之間很快便形成了這種默契。
潘秀蓉偶爾也會因爲這種偷偷摸地表達思念之情的方式感到很鬱悶,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貪吃的孩子,他的電話成了她的棒棒糖。問題是這種鬱悶還找不到人訴說和發xie。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資格過多地責怪伍可定,因爲這一切可都是她找的。他當時追求你的時候瞞着你們什麼了嗎?你接受他的追求時,難道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能永遠也見不了光嗎?兩個不應該相愛也沒有資格相愛的人搞到了一起,那是需要超強的的心理承受能力來忍受種種不正常的狀況的。好在伍可定嘴裡不說心裡對潘秀蓉可能也有些虧欠,除了想方設法一週與她約會兩次,還慢慢地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給她道早安和晚安。
伍可定曾經向潘秀蓉保證,這種事在他這裡一定是可以雷打不動。
習慣成自然。潘秀蓉很快習慣了每天早晨被短信的嘀嘀聲叫醒,也很快習慣了每天晚上被信的嘀嘀聲提醒着入睡。他的短信成了刀子的生物鐘。伍可定給她發短信的時候既不叫她親愛的也不叫她心肝寶貝兒,而是叫她愛愛或者愛崽,讓她覺得不落俗套,還有一種被甜甜膩膩的柔情蜜意包裹的感覺,以及一種像小寵物一樣被精心呵護的感覺。潘秀蓉尤其看重那一聲晚安,覺得那是某種步調一致的指令,兩個人雖然不在一張牀上,卻抱着一種同時入眠的希望,期待着能夠在夢裡見面與纏綿。
女人要是愛你,自然會對你心存很多期盼與幻想,你別害怕,實際上,她對你的要求可能不過是一些古靈精怪的想法,比如說希望你能記住與你們兩人有關的所有紀念日,能時不時地送給她與她的姓名、生日、屬相、愛好有關的小禮品(尤其是鮮花),陪她看一場電影散一次步吃一頓她喜歡的小點心等等,她不會輕易地把這些東西說出來,而是讓你去惦記去行動,她會通過你的種種表現,證明你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她心裡裝着她,她會因此而心理滿足。
沒想到今天晚上那熟悉的嘀嘀聲卻沒有按時響起。
過了大約十五鍾以後,潘秀蓉開始有了一絲不安,半小時以後,那份不安直接上升爲煩躁。她給他發了一條移動通信搞優惠活動的信息,滿以爲他馬上就會回,卻猶如石沉大海。潘秀蓉這下真慌了,因爲她真不知道伍可定那邊究竟出了什麼樣狀況。
她最擔心的就是他喝酒太多。他的工作職責就是內部協調外部溝通,應酬喝酒是免不了的。他自己就曾經說過,在官場上混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不錯,肝膽心腎皆可能因喝酒而受損受傷,連軸轉的應酬更是令人心累神乏。可喝酒的好處也是別的東西無法比的,一場酒喝得好,便可活絡關係,疏通梗阻。跟外面那些半生不熟的人喝酒,你的豪爽是可以爲你加分的,對方要認爲你是可交之人,本來不好辦的事可能就好辦了,你們完全可能因爲喝一頓酒而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陪領導喝酒更來不得半點含糊,酒肉穿腸過,仕途就此開。在領導眼裡,能夠將自己往死裡灌的人,那是有擔當的人,如果酒量大得喝酒如喝水,到最好能把別人放倒而自己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那就是一種天大的本事和能耐,足以委以重任。概括起來說,官場酒筵上只有兩種人,堆着笑臉向你敬酒的人和渴望被衆人堆着笑臉敬酒而不得的人。總之,喝酒是伍可定的工作,與其把它當成一種任務一種負擔,不如把它當成一種愛好一種快樂。是的是的,酒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你仔細一瞧,那還沒有比酒更好的東西。
潘秀蓉知道伍可定不僅酒量大的驚人,還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如果連他都喝醉了,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不會真醉得不省人事,連個信息都回不了吧?爲了體現她對他的關懷,他每次過來她都會在他的包包裡放上那種保肝護肝的藥,每次都不厭其煩地提醒他一定要在喝酒之前各異,一定要養成習慣。她嬌羞地說,你要知道,你這身體不僅是你自己的,也是我們的,爲了我們你也得愛護好它。
她的說法與郭業紅的說法簡直如出一轍,但在伍可定眼裡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至少他不覺得煩,而是覺得感動。洪發時就緊緊地抱着她做出了莊嚴的承諾。是呀,如果真的需要他豁出去講狠斗酒的情況,她不是應該提前跟她打個招呼呼嗎?他應該這樣做,也可以這樣做,卻沒有這麼做,這說明了什麼呢?是不是說明他開始忽略你對他的牽掛了?是不是說明他開始不在乎你的感受了?
潘秀蓉不想承認這一點,而寧願相信他因爲別的事給忽略了,他跟她一直是心心相印的。是呀,兩個人能在世俗不容的情況下偷偷發展起來那種水乳交融的感情,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呀,不是應該倍加珍惜和呵護嗎?不過,話說回來,她對他的要求真的不高。他怎麼會連這種舉手之勞的事都做不到呢?這到底是個偶然事件,還是他開始懈怠了,忽略了,開始對她慢慢變得無所謂、沒感覺了?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在乎你,不是應該把你的感覺,把怎樣討你的歡心放在第一位,把你的種種要求當作是一種撒嬌、鼓舞和鞭策嗎?只有不愛你的男人,對你虛與委蛇的男人,纔會只注重他的自我感受,把你的要求當成是一種債務與負擔。
潘秀蓉沒去想自己是不是太誇張了,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不,她就怕這件事會成爲一個不好的苗頭,她必須儘快搞清楚這個問題,她不想讓兩個人之間產生任何間隙,更不想由此滋生出對伍可定的不滿。
愛真是一種奇怪的感情。有時候,她會因爲知道自己跟他沒有前途而鬱悶難受,恨不得可以立即不再愛他,特別是她提出要給他生一個孩子,而他竟然置若罔聞的時候。可更多的時候,她忘不了他帶給她的幸福快樂,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無法想象兩個人的感覺能像盲腸一樣割掉。他不在的時候她怨他,而每當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對他的憐惜與心疼。
還有,他們的性生活總是登峰造極,完美無缺,他幾乎每一次都讓她達到。
這樣的一個男人,你讓一個女人怎麼捨得輕易離開呢?
唉。
他到底怎麼啦?同樣的思想問題,放在白天和晚上不同的效果。白天人多事多。精力很容易被分散,問題也很容易被落實。而晚上就不一樣了,夜深人靜的,冒出來的思想問題會以一種執拗的、瘋狂的勁頭向縱深處發展,並呈現陰森恐怖的猙獰面目。
這時的潘秀蓉甚至還會很豐富地聯想到伍可定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故什麼的,比如說突然被紀委或檢察院的人叫去喝咖啡去了,或者他在大街上開着車,那地面突然坍塌了,車子因此而掉到坑裡去了之類的種種假設。反正她此時是越想越害怕,雖然如今伍可定還不是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但是他們之間通過那和心靈交融的方式,伍可定和潘秀蓉已經完全溶爲一體,只是他們不能在一起同住罷了。
潘秀蓉因爲想到這麼多的聯想,所以接下來她就是怎麼也睡不着了,於是她就乾脆爬起來看書。可是她坐在牀上打開書盯了幾十分鐘,但卻連一行字也沒有看進去。凌晨一點剛過,她在看了若干次手機仍然不見一點動靜之後,她又給伍可定打了個電話,沒想到這個電話居然就通了,這讓她一下子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還沒有等到伍可定在裡邊說話,她就趕忙把手機給掛了。因爲潘秀蓉想到的是,這手機通了,這就說明可以否定她前面想的那兩種可能,可是她又怕他此時正在和郭業紅在一起,,要是給郭業紅髮現自己這個時候了,還給伍可定打電話的話,那不就等於在向郭業紅和盤托出她和伍可定的曖昧關係了嗎?所以一想到這些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就緊張,因爲這個時候她還不想給伍可定太大的壓力,更不想將他們倆人的關係放在桌面上去做平衡和考量,那樣平衡和考量之後,最後結果只能會是越來越糟糕,而根本不可能會好的,所以她寧可繼續和伍可定維持現狀,也不願他們的關係成爲衆矢之的,讓伍可定橫在中間左右爲難。
這時,時間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但伍可定仍然沒有給潘秀蓉打電話或發信息過來。
但潘秀蓉哪裡想得到伍可定此時正因爲何小西的事情而導致麻煩纏身?他真是有苦難言。
回家之前刪除手機裡與潘秀蓉的通話記錄和往來信息早已是伍可定的進修課,雖然他保存潘秀蓉的電話號碼用的是一個虛構的男性味十足的名字,但仍然不敢粗心大意。今天情況特殊。他回家之前的狀況就不用說了,心無旁騖呀。等到他能脫身回家的時候,他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向郭業紅解釋,所以在這種時候他也就只能對潘秀蓉的短信和未接電話視而不見了。
是的,伍可定真的是完全沒有想到應該及時給潘秀蓉回個信——不是他有意忽略她,而是實在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纔好。
但如今的事情就是,就好比是喝水都塞牙縫,伍可定這是碰到什麼鬼呢,他怎麼能這樣地不走運呢?雖然他剛纔總算是可以脫身了,可他有個預感,自己和何小西和孟朝陽的事情還沒有完全算完。要命的是,他這會兒腦子裡暈暈的,想不明白那個孟朝陽將會怎樣玩他。
這時,伍可定哪裡還有顧及潘秀蓉的心思?他甚至有點鄙視自己,要是心裡真的只有潘秀蓉一個人,不是吃了鍋裡的想着碗裡的,他會跟何小西拉拉扯扯嗎?
可話又說回來,哪個男人會嫌女人多呢?要男人忠實於一個女人就像讓人一輩子只吃一道菜只吃一種水果只欣賞一種花,這怎麼可能呢?你不是評估了好久,自以爲何小西不會給你惹麻煩這纔到她家裡去的嗎?哪裡想到深更半夜會鬧出這種事來?伍可定真是鬱悶得要死。
可伍可定能對潘秀蓉說嗎?他實在是不想用那些假話、套話去騙她、敷衍她,因爲他們之間這種沒有任何障礙的情人關係,僅僅是依靠相互之間的感情來維繫的,他希望他們之間就只剩下真實。
但伍可定越是不想用那些所謂謊言來應付潘秀蓉,潘秀蓉的心裡卻不能理解他心裡真實的想法,所以她的心裡也就只能是越來越鬱悶和煩惱。
想到這些事情,潘秀蓉越想睡下,卻越難真正睡下,她此時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數了一百隻羊一千隻羊還是一萬隻羊都是無濟於事。女人對來自於她愛的男人的忽略總是耿耿於懷的,總是忍不住要想入非非。她知道這樣不好,她瞭解男人,男人都是自私的,在他們的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既要風情萬種又要體貼識趣。前者是可以讓他得到愛得到刺ji和享受,後者讓他來去自由了無負擔。是的,女人要想留住自己男人,就得做一個乖乖得、聽話的女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對他有無窮的理解和支持還有無止盡的寬容,最好還有更多的金錢去支持他,而且還絕不會拿自己的情緒和雞毛蒜皮的事情去騷擾他和麻煩他,當然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事情,那就是你自己要做好避yun的所有措施,你如果要想在做那事的時候,讓他帶tao兒解決的話,他肯定會嫌你麻煩,嫌你在給她找負擔。也只有獨立的、能夠自己解決一切問題的女人,纔可以免受男人的傷害。
這是女人的宿命。同時也是男人的宿命。這時,潘秀蓉做了一次深呼吸,開始嘗試着用解決生理問題的辦法解決情感問題和思想問題。
作爲護理專業的大學畢業的大學畢業生和三甲醫院特護病房的護士長,潘秀蓉自然也就是非常熟悉女人的身體結構與生理需要,不僅知道30歲到40歲的女人正處在性yu高峰期,而且知道每個月會有兩次有規律的性yu高峰。一次出現在月經來chao前,另一次在排卵前後兩三天。她現在正處在第二個性yu高峰期。如果現在正處在第二個高峰期。如果早點睡着入夢還好,但現在她在牀上已經躺了N久了,她渾身已經覺得像爬滿了小蟲子似的心癢難耐。
自從跟伍可定相好以後,潘秀蓉已經基本上不再自wei了,因爲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但醫學知識告訴她,自wei對女人十分有利,有助於她們研究自己的身體,進而愛上自己的身體。因爲只有瞭解自己和喜愛自己的身體,女人才能更好地懂得自己到底需要什麼,然後根據自己的需要,與自己的身體親密對話,這樣一來,便能夠享受那種飄飄yu仙的美妙滋味。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樣適度地自wei,還可以使自己減輕對男人的依賴。
潘秀蓉自己知道,她的確是很愛伍可定的,當她閉上眼晴開始輕輕fu摸自己的時候,她的滿腦子的都是他偉岸的影子,他還能想象得到他那濃郁的男人氣息朝自己鋪天蓋地而來;她想像着伍可定的兩隻手臂抄在她身後摟緊了她,並把她緊緊地壓在身子底下,似乎希望兩個人中間沒有一絲縫隙;她想象着他的嘴脣親着她吻着她tian着她,先是從她的耳輪耳垂開始,然後再滑過她雪白的脖頸,吸允着她那漸漸鼓脹起來的生命,他的動作時而溫柔得像早春三月和煦的風,時而又像盛夏的颶風暴雨;他是溫柔體貼輕車熟路的,越來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一邊用力吻她一邊在那裡呢喃說道:“秀蓉,我要好好愛你,我要好好陪你,把欠你的愛一起給你好好地補回來。”然後,他經過進一步地動作後,她又繼續說道:“我還要咬下一口你的肉肉,我要跟你一起沉到地獄裡去,我更要把你帶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