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做什麼的啊?”姜木香顯然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詞語。
李毅道:“顧名思義,漂流者,漂流於水上,順水流動也。”
姜木香道:“你說話永遠是這麼好聽,像個老師似的。”
李毅哈哈一笑,說道:“漂流,曾是人類一種原始的涉水方式。漂流最初起源於愛斯基摩人的皮船和我國的竹木筏,但那時候都是爲了滿足人們的生活和生存需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坐過竹木筏!”姜木香拍着手,笑道:“又是害怕,又是好玩呢!可是,這裡的溪水這麼淺,那竹木筏子也浮不起來啊。”
李毅道:“現在所說的漂流,已經成爲一項戶外運動。二戰之後,一些喜歡戶外活動的人嘗試着把退役的充氣橡皮艇作爲漂流工具,逐漸演變成今天的水上漂流運動。也就是用一個橡皮艇,坐上幾個人,順着高處的溪流,往下漂流,驚險刺激,又浪漫好玩。”
姜木香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在這裡搞一個漂流玩的景點?”
李毅道:“這裡的地勢和溪水,很適合做漂流用。這簡直是神來之筆啊!加上這個大瀑布做景點,又有你們幾個寨子的民俗風情表演,足夠吸引遊客來這裡玩了。”
姜木香道:“可是,做個筏子劃下水,也能賺錢嗎?”
李毅哈哈大笑:“賺錢!賺大錢了!還有一種運動,叫蹦極,在懸崖邊,用根繩子,把人吊着往下扔着玩,也能賺錢呢!”
姜木香掩住了小嘴:“啊!那太可怕了。”
李毅找到了當地經濟發展的道路,心情大好,說道:“木香,到時,你們這裡搞旅遊開發了,你也可以去謀個事情做,噹噹導遊啊,或是賣本地的民俗特產啊,都挺不錯的。”
姜木香嗯了一聲,忽然嘣出一句話來:“你真偉大!”
李毅連連擺手道:“那可不敢當。我只是見識廣而已。所以我剛纔說,你們一定要走出寨子,走出大山去,見識外面的世界。不能老守成,不開拓啊!外面人人都在開洋車住洋樓了,你們總不能還過老一輩人的生活吧?”
姜木香認真的點點頭:“我聽你的。”
山上風寒,李毅壯年男子,都有些撐不住,便問:“你冷嗎?”
姜木香道:“還好。”
李毅道:“我們回去吧。”
往下走時,姜木香又來牽李毅的手。李毅感知她的小手,冰涼似玉,便知她也是極冷的,同時深爲這個女孩子的懂事溫順而叫好。
回到姜家,天色已暮,姜木香張羅飯菜款待貴客。
姜巴多和其它寨主們,已經商量出二十幾個頗具表演姓質的節目,因今天是年三十,大家都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去吃團圓飯。
這時,李毅才發現,姜家沒有電視機,隨即發現,連電也沒有!
不用多想,整個寨子,乃至這一片都沒有電了。姜巴多說在電視裡見過李毅,估計是在外面辦事時,在別人家的電視裡見的。
“唉!”李毅不由得一聲長嘆。
樑鳳平笑道:“沒有電,是不是不太適應啊?”
李毅搖頭道:“我不是嘆這個。我是慨嘆自己總說爲民服務,爲民做主,誰知道,治下居然還有不通電的地方!”
樑鳳平道:“你是市長,心裡眼裡,裝的都是大事,這等小事,一時顧慮不及,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毅痛心疾首的說道:“當領導的,大都懷着你這樣的思想,一任接一任的過去了,絲毫不耽擱他們升官發財。可是,這大山裡的百姓呢?年復一年,還是過着沒有電的生活!”
姜巴多聽了,說道:“李市長,真沒事,我們都習慣了。太偏遠了嘛,我們能理解。”
李毅道:“你們能理解,我卻不能原諒自己。爲官者,辦實事,就得從老百姓的這等生活小事做起。何況,這對你們來講,並不是小事!附近有多少寨子不通電?”
姜巴多道:“剛纔來的這幾個寨子裡,都不通電。電只通到山外面。”
李毅道:“從山外面架杆通電進來,其實也不遠了,這電力局的人也太扯淡了,就懶得動這一下子!你們鎮上的幹部,也真是省心啊!啥事不管,只管當他的太平官!”
樑鳳平聽出李毅話裡的憤怒,說道:“這大過年的,就先記下,等初八上班了,再行文叫人來辦理不遲。”
李毅道:“他們都袖起手來,過那麼多的太平年了,今年,我偏要叫他們也來嚐嚐這沒有電的年,是怎麼個滋味!給我接市電力局長的電話,我來跟他說!”
姜巴多苦巴巴的看向樑鳳平,這新年大節的,他實在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去麻煩市裡的大局長啊!可是,李毅又是市長,他說的話,誰敢不聽?
李毅明白姜巴多的心情,說道:“姜寨主,你放心,這是我主意,他們就算敢曰後算賬,也不敢找到你頭上來的。”
姜巴多便不敢多嘴了。
秘書田華不在身邊,樑鳳平便兼起了秘書的職責,他見李毅動了真格的,心想也好,趁這大過節的,給那些安富尊榮的官吏一記棒喝,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裡手機都沒有信號。打電話的話,還得到山下的鎮上去。”樑鳳平說出實情。
李毅大手一揮:“那就去鎮上打!喝,對了,這裡電話也不通!還怎麼辦旅遊產業?乾脆,一併把這事給落實了!我親自去鎮上打這個電話!”
姜巴多道:“那我陪您去,鎮上有電話的人家也不多,您不好找。”
李毅道:“巴多同志,你就不必陪我去了,還是請木香陪我去一趟吧。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召集一些青壯勞力,讓他們隨時待命,準備幫助電力局的同志通電!”
姜巴多喜道:“李市長,果真能解決這個大難題,那您就是咱們羌寨的大恩人了!”
李毅道:“這是我分內的工作,你言重了。你好好的跟好生們說,現在是過年時節,電力局人手有限,只能拜託大家來幫忙。”
姜巴多笑道:“通電這麼好的事,他們巴不得呢,哪裡有推辭不來的道理?您放心吧,找人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冬季的天,暗得快,其實時間還不到五點。
姜木香一聽李毅要帶她去鎮上,還是坐小汽車去,便自一喜,笑吟吟的領着李毅和樑鳳平下山來。
三個人走到李毅停車的地方,李毅駕車,讓姜木香坐在副駕駛位置,驅車前往鎮上。
這個鎮,名叫石塘鎮。在北羌這個窮縣裡,又算得上是一個窮鎮了。
快到鎮上時,姜木香忽然犯起愁來:“我也不知道誰家有電話啊。”
後排的樑鳳平道:“不必知道,李毅心裡有數。”
李毅的確有數,誰家都可以沒有電話,鎮委書記、鎮長家,總有電話吧?
樑鳳平道:“你只需要告訴李毅,鎮政斧怎麼走就行了。”
姜木香道:“鎮政斧?我也沒去過。阿爸倒是去過的,還去鎮裡的大禮堂開過會呢!”
李毅道:“我知道。今天來的時候,路過了。”
樑鳳平便嗯了一聲,暗贊李毅真是個有心人。
石塘鎮的鎮長馬紅原,做夢也想不到,這大年三十的傍晚,市長李毅同志會從天而降,來到自己家裡!
馬紅原的老婆打開門,見到李毅三人,愣住,問是什麼人。
李毅彬彬有禮的說:“請找下馬紅原同志。”
馬伕人也是有見識的,一見李毅穿着,再聽他說話,便知道這是政斧裡的人,便讓了進來,朝裡面喊:“老馬,有人找!”
馬紅原迎出來一瞧,還以爲花了眼,便揉了揉眼睛,哎呀一聲,彎下腰身,伸出雙手,疾步趨前,高聲道:“這不是李市長嗎?您怎麼親自來到我家了?”
馬家的人,一聽李市長親自來了,都又慌又忙,又是讓座,又是倒茶,又是擺果碟。
李毅本來一臉的嚴肅,一聽這話不由得一樂,心想我不親自來,還能找個替身來不成?
見到馬紅原,李毅對此人也有些印象。
剛剛過去不久的減副工作,李毅幾乎把全市科級以上的幹部全給梳理了一遍,大概都有些印象。而這個馬紅原,能在減副大潮中留任,可見此人也還算是個不錯的官員。
因此,李毅的臉色也就和緩下來,跟馬紅原握手,客套了三句,直奔主題:“馬紅原同志,借你家的電話一使。”
其實,到了鎮上時,手機也就有信號了,但李毅還是找到馬紅原家來打這個電話,自然是有深意的。
“李市長,請,這邊。”馬紅原不敢問什麼事。
李毅抓起電話,想了想,不太記得電力局長的電話,又一想,便撥通了主管電力工作的副市長劉易平同志的電話。
劉易平一聽是李毅的聲音,既是驚訝又是驚喜,心想我還沒給李市長拜年呢,他倒先給我來拜年了!
“李市長!”劉易平笑道:“我正想着要給您打個電話呢!”
李毅明知他說打電話給自己的用意,是給自己拜年,卻故意說道:“易平同志,怎麼?你也知道我在北羌縣羌寨過年的事情了?我正好有事相求啊,這邊有兩萬多人的羌寨,還沒有通電啊!我特來求易平同志,能不能讓他們也過一個有電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