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得她瘦薄的小臉紅通通的，像雪裡紅梅，分外妖饒。
“木香是一種花草嗎？”李毅見她思母心憂，便轉移話題。
“嗯。木香可是個寶貝，你要是春天來，就能見到木香花開，這裡，這裡，那裡，一片片的，綠油油的葉子，花朵兒或雪白粉嫩的，或金黃燦燦的，美麗極了。它的根熬了水喝，還能治蛇咬和肚子痛呢！”姜木香指給李毅看，彷彿眼前就是四月明媚的*光。
少女啊，你在看風景，卻不知看風景人在欣賞你。
“就像你一樣美嗎？你也是個寶貝。”李毅看得一呆，脫口而出。隨即暗悔自己唐突，不該說出這種話來。
木香的純真和質樸，是未經任何雕飾的天然美，就像這裡的天，湛藍而明亮。
“我……”姜木香低頭一笑，趕着羊往前走。
李毅腦海裡閃過一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他跟在木香身後往寨子裡走，享受着大自然賜予的美好。
姜巴多和樑鳳平，找了幾個寨子裡的寨主，聚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把寨子裡有吸引力的民俗風情羅列了出來，給李毅過目。
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年輕人就是本市的市長，又知道市長有意開發這些寨子，個個踊躍，人人興奮，爭相獻計建言。
“我們寨子裡，有一個能人，能跟蛇玩。”一個寨主笑道：“不論什麼毒蛇，到了他手裡，都是朋友，不但能跟玩蛇，還能跟蛇說話呢。李市長，這個能不能當一個表演項目？”
李毅點頭道：“好啊！人與蛇的表演，既神秘又吸引人，這個節目一定要有！”
“我們寨子裡有一個人，據說是馬超的後人，有一杆祖傳的望月槍，他也使得一手好槍法，這武術表演，也上得了檯面吧？”另一個寨主提出建議。
李毅道：“好！這個好。武戲，熱鬧啊！又帶着歷史文化氣息，很好。”
有人便道：“什麼馬超的後人啊，那就是他吹出來的！”
李毅道：“咱們先不管這人是不是真的馬超後人，反正有這麼一個噱頭就夠了，遊人來玩，也就圖個樂呵，誰去考證你的真假有無呢？再說了，真要認真論起祖宗來，哪個姓氏裡的人，不沾點親帶點故的？”
衆人都哈哈笑了。
樑鳳平道：“我提兩個問題，民俗表演，有這麼多，倒是不發愁了。只不過，如果真有人來這裡遊玩，住哪裡呢？還有，幾個羌寨之間，相隔雖說不遠，但也不算近，我們應該分出每個寨子的特色來，這樣遊人纔有遊走賞玩的雅興。”
李毅讚歎道：“樑老提出來的問題，切中了要害。咱們先解決第二個問題，也就是景點過於單一的問題。我剛纔在外面散步時發現，咱們這個寨子雖然大，但要做爲一個旅遊景地，還是過於單薄了。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的景點？像大的瀑布啊，成片成林的花木啊，或是有什麼奇特的山洞啊？”
衆人想了想，有人提出來，山上倒是有兩三個石洞。
李毅仔細詢問那洞的大小深淺，聽完介紹後，都覺得難堪大用。
“後山有一個瀑布，四季都有水，尤其是夏天的時候，那瀑布像落玉似的。”姜木香一直在旁邊聽，這時插嘴說道：“我們小時候經常去哪裡玩，還在那溪裡洗過澡呢！”
李毅問：“溪流寬不寬？長不長？”
“長着呢！寬嘛，還好吧，反正能在裡面洗澡。”姜木香笑着回答。
李毅沉吟道：“甚好。回頭你引我去瞧瞧。”
姜巴多道：“李市長，這孩子不懂事，胡說的，那就是一條山溪，沒啥好看的。”
李毅擺手笑道：“你有所不知，如果這溪好的話，那就可以開發出一個絕妙的項目來！”
姜巴多等人面面相覷，都猜不着李毅想用一條溪流來做什麼文章。
李毅道：“說到遊客的住宿，我倒有一個極好的主意。景區，都該有一個遊客服務點。咱們把幾個寨子和外面的幾處景點劃在一起，成立一個景區，然後在醒目處建一個遊客服務點，主要做一些出租導遊、接待食宿、出售特色工藝品等的工作。”
樑鳳平道：“這個主意好！民族特產，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生財之道。成立導遊，也可以解決一部分羌族少女的就業問題。而食宿工作，又能提供一些崗位，起碼能解決上百個的生計。”
李毅道：“樑老，你們先商量着，我去看看那條溪流。”
樑鳳平道：“李市長，你真覺得一個瀑布，就能當景點？”
李毅神秘莫測的笑笑：“山人自有妙計！”
姜巴多囑咐女兒，叫她好生照顧李毅。
李毅笑道：“巴多同志，我沒那麼嬌貴。”
衆人一笑。
姜木香帶着李毅，來到寨子後面的一座山裡，找到一條溪流邊。
“喏，就是這條小溪流。”姜木香笑着，不顧山水的冰涼刺骨，蹲下身，伸手去玩水。
那溪水清澈見底，明亮如鏡，映照出婆娑的樹影和蔚藍的天空，還有木香的倒影。
李毅看看這溪，約有一米來寬，水不是很深，但也夠用了。便點點頭，問：“木香，這溪，一路上都有這麼寬嗎？”
姜木香道：“都差不多吧，有的地方水多些，有的地方窄些。我帶你到上面看看，那瀑布就在半山腰。”
李毅道：“好，你小心些，別摔了。”
姜木香笑道：“我打小就在山裡玩大的，摔不着我。”
她說得不錯，輕盈的腳步，在山路上行走得四平八穩，像一朵開在山間的花，芳姿綽約。
李毅反而走得搖搖晃晃，好幾次差一點跌倒。
姜木香雖然走在前面，但時不時的回頭來看看李毅，見李毅再一次滑溜時，伸出手來，扶住李毅的手，說道：“你牽着我，別摔倒了，這大冷的天，要是掉進水裡，那就不好受了。”
李毅真有點無地自容，心想自己一個青壯男子，還要一個妙齡女子來幫扶一把才能在這山路上行走？
姜木香卻沒有想太多，牽着李毅的手，往山上爬去。
“你是市長啊？”她回頭一笑。
“呵呵，是的。”李毅回答。
“很大的官嗎？”她又問。
李毅一愕，笑道：“還好。”
“有多大呢？我阿爸是寨主，你比他還大嗎？”
“跟你阿爸差不多吧。”李毅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那你也是寨主嗎？”
“呃？哈哈！你阿爸是你們寨子的寨主，我就是綿州這個市的大寨主。”李毅被她的話逗樂了，問：“你去綿州市嗎？”
“只聽人說過。我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李毅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該到外面去，見見外面的世面。”
“阿爸說了，我再過兩年，就嫁人了，嫁人就生孩子，艹持家務，不用出遠門，外面的世界，很亂。”
李毅失笑道：“你阿爸就這麼教育你？太有味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封閉！木香，你跟你說，不要信你阿爸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這個年紀，完全可以再讀幾年書，再謀個好工作。”
“我都這麼大了，再跟小娃娃們坐在一間教室裡上學，那要被人笑死的。我也沒覺着我有什麼不好，書對我來說，也沒多大用處。”
李毅一怔：“人生憂患識字始，你倒是說得精闢。只不過，木香啊，你們寨子要想富裕，要想發展，那就必須有一代人走出這山裡的大門，去見識外面的世界，去學習先進的文學知識才行。”
“我真的能走出這大山嗎？我也可以到城裡去做事嗎？”姜木香忽然停住腳步，充滿憧憬的看着李毅。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這溪水般不染一絲俗塵。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李毅肯定的道：“你們寨子馬上就要開發了，到時，你們會見識到許許多多的外來人，還會看見外國人呢！到時你們的眼界自然就開闊了。”
姜木香高興的笑了笑，問道：“你不是有小汽車嗎？有載我到大城市裡去玩玩嗎？”
李毅隨口應道：“當然可以啊！”
“真的嗎？那就一言爲定哦。我等着你帶我出去玩。”姜木香天真的和李毅勾起手指來。
走了一陣，聽得一陣瀑布的轟鳴聲。
這個瀑布，比之李毅在吉縣所見的那個，更壯觀更磅礴！
“好！”李毅叉腰笑道：“萬丈紅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雲。曰照虹霓似，天清風雨聞。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這詩，這景，絕了！”
姜木香道：“這裡叫落玉巖，這麼好聽的名字，一定也是某個讀書人給起的。”
李毅笑道：“翠屏橫截萬里天，懸水落成千丈玉。這落玉兩個字，必定是個詩客詠歎而出。”
姜木香問道：“你爲什麼要來看這條小溪流呢？能做什麼用啊？”
李毅指着飛流而下的瀑布，再指指下面蜿蜒不見的小溪，說道：“可以在這裡做一個漂流景點！有了這個景點，附近寨子，都能富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