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事到如今

“實話給你說了,我不是告訴你我想回到小姐身邊麼?這次就讓我立了功,我以後也好說話不是?”周氏打定主意小柔是個好說話的,做出可憐的模樣。

小柔真是軟了下來:“既然如此,你可別耽擱,快些去,萬不能讓她給跑了。”

寶珍險些要哭了出來:“小柔,你怎麼就不信我?”

小柔斜眼瞪了她一眼:“我真是瞎了眼纔會信你的。”她拖的時間有些久,不知道姑娘會不會等着急了。走的時候又囑咐了一句周氏:“千萬別出了岔子。”反正她也見識過周氏的厲害,也算放心的走了。

寶珍想要掙開周氏,嘴裡亦是不依不饒的喊着:“你快些鬆手,要不然我就告訴夫人,你別以爲你做的好事別人不知道。”

周氏想要捂住她的嘴,生怕小柔聽見變了心意,寶珍心一惱,下口便咬住了她乾癟的手指頭,一使勁,瀰漫在口腔裡的是股子令人做嘔的血腥味。

饒是周氏疼的厲害,也不敢嚷起來,直到小柔沒了影兒,她才猛地一把推開寶珍,恨不得朝她身上打上兩拳。

寶珍負氣,身子退了兩步好在沒有摔倒,吐了幾口唾沫,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嘴巴,扭頭便想往紅玉住處趕去。周氏冷着眼在後頭說道:“你想找死麼?”

“你纔是要找死,若是夫人知道你這麼對我,定不會輕饒了你。”寶珍不甘示弱的頂了回去,轉過身跟她直直的對視着:“就是將軍要見我,我自己有腳,用不着你費心。”她本意是擔心牽扯到紅玉,不過眼下這情形,怕是躲不過去了,還不如早早坦白,興許中間是因着什麼誤會,畢竟她是覺得紅玉終究不是個爲非作歹的人,哪怕真的是她做的,菀晴如今還是好好地,也成不了什麼大的過錯。

“哼,你口口聲聲的夫人,到底是紅玉還是菀晴?紅夫人晴夫人,在你的眼裡,哪個更重些?”周氏捋着袖子,儼然一副幹架的氣勢。

寶珍發怵,動了動腳朝後頭挪了一步,繼而回道:“你休在這說胡話,我自然是偏向我家夫人的,關那菀晴什麼事?”

“呵”周氏一臉鄙夷的瞧着她:“你說的話有人信麼?且不說你偷偷拿東西給那院的人,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供出去,今天看見的事情你本就該忘記,偏偏是個不長眼的東西。”

“果然是你。你怎麼知道是我拿東西給她們?是不是你下的藥?”寶珍驚慌的用手指着她,一時沒了主意。

周氏更是諷刺的搖了搖頭:“我來這府上的日子不久,就是你不知曉,將軍也是可以做得證的。你說我下藥,莫提時間上就是對不住,更何況,我可是從菀家出來的人,說我害菀家小姐,你當真以爲可以唬得住旁人?”

寶珍沒了底氣,卻是疑惑:“你又要幫着小柔,又想着害了她家姑娘。你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就你這般的做派,無論如何也是算不得是個菀家的人,虧你還有臉面提。”

周氏眯着眼瞟了下四周,瞧着沒什麼動靜,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我在菀家混不出什麼出路,你明着是我幫着她家,實際上救得卻是你。你不好好謝我,還這麼多閒話。”

寶珍不理解,張口反問道:“你是糊塗了吧,我謝你做什麼。”

“長的倒是伶俐,腦子卻不大好使。”周氏不耐煩的解釋着:“若不是我,就小柔那性子,你非得去見了將軍。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要是個忠心的,老話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那主子手下的狗咬了人,還能脫得了關係?到時候你肯定會把紅夫人拉下水,指不定要遭什麼罪。我可是聽說,當初只是因着紅夫人讓菀晴出了府,不小心受了傷就被禁足了,眼下可是再犯,要真的是有意爲之,那這次在將軍眼裡,還能是那麼輕易的被放過去的事兒?就是你有心一人擔着,莫說旁人不會信,就是將軍偏了私情,心裡上也不會待見紅夫人了,至於你,說白了只是個下人的命,貼身丫鬟又是如何,還不是生來伺候主子的。以下犯上的大錯,又是惹了將軍心頭的人,別說是亂棍打死,那都是好的。”

寶珍被她說的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她可從未想過會那麼嚴重。

“菀,不是,是晴夫人向來是個大度的,她不會的。”寶珍結結巴巴的回着。

周氏很快應聲道:“就是她不會,你可別忘了將軍是兵蛋子出來的人物兒,軍令的厲害勁就是沒見識過也得是聽過的吧,自然家法也不會輕饒了去。再說,你是忘了小柔對你的態度?一個小人就敢這麼對你,可見菀晴心裡頭也是恨足了紅夫人,就你,還能混個什麼好?”

寶珍見她這般說,想起之前爲了小柔的事情去向菀晴賠罪受的冷臉色,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周氏知道她被自己嚇住了,很快緩和了語氣:“不過夫人對你是有着情意,唯今最好的法子就是替你尋個去處,你先去躲一陣子。將軍找不到人,又沒了物證,定然不會怨到夫人頭上。紅夫人又是個極爲討巧的,相信日後得了歡心,你還是能夠回來得。再不濟也能保全了性命。”

寶珍想了片刻,才猶猶豫豫的回道:“那我先回去見了夫人,最起碼讓我跟她告個別。”

“你這時候再要回去,被人遇見還走得了麼?要不是因着你現在走的小路,早就被人逮了去。”周氏氣急敗壞的又罵了起來,真是個磨嘰的。

“那,那我這走,能走到哪去。”寶珍急的哭了出來。

周氏平復了心情:“夫人只說讓我幫着,倒也沒指出什麼路來,不過我外頭有着親戚,你先跟我走了,回來我稟了夫人再做打算。”

寶珍沒能起着疑心,知道周氏和紅玉私下一直謀劃着什麼,推算着也是紅玉的意思,便沒了異議。

艾青也確實得了秦朗的令,自他到了菀晴那處就派了自己尋着寶珍,也沒能來得及跟小柔打着招呼,不怪他平白無故的沒了人影。哪比得了李莽的清閒,只管窩在一個地方守着時不時報個信就是好的。

可惜他傻乎乎的只管在紅玉牆頭上盯着,不偏不巧的趕過來的時候寶珍正好小路去了,兩人沒能見着,卻不經意的瞧見了個老婆子鬼鬼祟祟的,他就琢磨着寶珍肯定會回來,沒敢跟了去探個究竟,眼睛一晃腦子一走神,白白的失了機會。

儘管艾青沒能及時回去,秦朗休息好了,心裡頭有事,也沒能睡得太死,只是一醒來瞧見的又是菀晴和李念在一起的情景。

心裡總是憋屈,悶着聲走到跟前瞧着,李念專心致志的爲菀晴費着心,無暇顧及他。菀晴自己就難受的厲害,加上身子虛,更是理不了。

秦朗拉下臉來:“晴兒你體弱,院子裡涼,還是屋裡去吧。”

菀晴這時才注意到他,只是淺淺的回道:“不礙事,外頭亮堂,好得過憋着。”

“你們這是?”秦朗想了起來,他初次瞧見的時候,也是李念這般忙活着,只是後來才知道了菀晴被人下了藥,那麼他們之前扎針是爲了什麼。隱隱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他盯着李念,趁他下一針還沒來得及碰到菀晴,就給擋了下去。

李念突然被他攪和,一分心手跟着顫了下,幸好沒傷到菀晴,暗自鬆了口氣,擡起胳膊把秦朗的手往邊上推了推,低聲回道:“馬上就好,歇會我會跟你說個清楚,你若不想讓晴兒出事,就不要再多事。”

秦朗吃癟,什麼時候輪的着他吩咐自己了。可是礙着菀晴的緣故,只能繃着身子在一邊立着,死死的瞧着,生怕出了一點意外。

菀晴身上的藥性雖因着先前誤打誤撞的被逼出一些,但畢竟還是沒好的,實在沒有心情去聽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一個人混混沌沌的迷瞪着。

總算是忙活完了,小柔不在跟前,秦朗一把抱起菀晴把她送回了屋裡,輕放在榻上,給她蓋了層薄薄的被子,姑娘已經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他瞧了眼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口的李念,問道:“她頭上的針何時能夠取了?”

“沒事,過了一刻鐘即可。你找個人在邊上守着,別讓她亂動。”李念淡淡的回道,背過身去轉了出去。

秦朗果真是聽了他的話,對着牆沿兒上趴着的李莽示意了下,不多會兒就有個小丫鬟的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得了吩咐,乖乖的在菀晴跟前候着。

秦朗跟着李念一直到了外頭,終於是到了沒人的地方纔拉住他:“告訴我,你到底對晴兒做了什麼?”

李念定定的瞧着他,嘆口氣,抿着嘴脣等了會,慢慢開口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是爲了幫她恢復記憶。她當時不過是受了刺激,撞到了頭因着淤血堵了才得了這般的結果,只要稍加用心,不多時就能好個大半。”

秦朗沒等他說完就用雙手拎住了他的領子,到底是個將軍,一下子就把李念制住了。李念雖沒能反抗,卻一臉常態的對着秦朗的怒火。

“誰讓你多事?”秦朗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