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遇到故人

菀晴看了去,見一個小夥計拿着手裡的算盤,站在店門口趾高氣揚的瞧着她倆:“你們這沒眼色的,這裡都是姑娘夫人們的地兒,就是想給自家媳婦添東西,這裡也不是你們買得起的,快些離開,別擋了道兒。”

菀晴愕然,即便她們穿的不怎麼樣,但也不能被人這般看輕吧,小柔動了氣,最受不了這些不長眼的。

幸好菀晴對着她急忙使了眼色,拉着她匆匆離開了。

到了僻靜的地兒,小柔再也是忍不住的抱怨起來:“姑娘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只問你,這可是菀家的家產?”菀晴一臉嚴肅的神情看着她。

小柔立馬正經起來,想着是姑娘緊要的事情馬虎不得,想了想纔開口說道:“好像是,不過也是好像,我對着這些沒注意過。更何況是這樣貴氣的,像我這樣的窮丫頭是想也不敢想的。”

菀晴蹙着眉,又問了一句:“真是菀家?”

“眼下這情景肯定不是了。”小柔這次很是肯定:“菀家家風一直很嚴,但都是有禮的人,姑娘是菀家的小姐,都這般近人,更別提底下的那幫了,口碑向來是好的,大多也有耳聞。像今天這樣的,定不會是從前那些。”

菀晴聽了,輕輕走到牆角跟,趴着一邊偷偷往添香閣瞧去,使勁往裡探着,卻是吃了一驚。方纔只顧着跟那夥計交道,竟沒發覺那屋裡頭的佈置。

添香閣更多的算是個成衣坊,只是這樣的格局,竟和現代有着許多的相似。不說櫃檯的設計,屋裡頭人統一的工作服裝,就是那站着的木頭上身上的架勢,活脫脫走的是模特的路子。

菀晴一把握住小柔的手,急急的問着:“這裡的店鋪都是這樣的?”

“嗯?”小柔有些意外,姑娘的反應怎麼這般大,思考了片刻:“姑娘可是覺得新奇?姑娘不記得過去,竟是半點印象也沒有?這些都是菀家獨有的,旁人可是想不到的。說起來,總是聽得人說,是菀家的小姐有着才氣,說的不就是姑娘你麼?”

菀晴的心突突跳着,難不成這菀家的姑娘和自己一樣,都是重生到異世?想起自己的前世,也是因着意外沒了性命,若是真有其他人也是不足爲奇。

她又想起之前種種,總覺得腦子裡多出的情景和熟悉的感覺,做不得假,來得這般真實。而自己不過是初來異世,卻能過得自在,最起碼不會因爲生活在這裡而有着不熟悉。說話做事都是信手拈來,從未讓人懷疑。

先前執着的以爲是正主殘留的情緒在身子裡,可是眼前這景象,定不會是這裡的人能夠想得到的。如此的念頭,讓她有了個大膽的推測。

“你這婦人,做什麼?”小柔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菀晴吃驚的擡起頭看她。

正瞧見一個穿着大褂的藏藍色衣衫的中年女人正眼睛不眨的盯着自己。

“小柔,我們走。”菀晴有點發怵,想快些離開這裡,直接用手扯住小柔的袖子便往旁邊去。

“你是小姐?”聽了她的話,那女人明顯激動起來,一把淚順着就流了下來。

菀晴身子頓了頓,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誰?”

“小姐,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張嬸啊,原先是在菀家做活的,在添香閣裡頭當過一陣子的掌櫃。”張嬸又湊前仔細瞧了瞧菀晴,繼續說道:“弄不了錯的,小姐就是把臉抹黑了,可是模樣是沒變,方纔這小丫頭一開口是個女腔,更是混不了的。”

菀晴打量着她,竟覺得親切,難不成真是認識的?

她半信半疑的問着她:“菀家的人多了,我哪裡能記得全,你先說說,憑什麼說自己是菀家的?”

“小姐隨我來便是。”張嬸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看,做了手勢讓菀晴她們跟着。

雖是擔心其中許是會有蹊蹺,可是禁不住心,管不住腳,縱是小柔想要攔着,菀晴也跟了去,總要賭上一賭,再也不要這般不清不楚的日子。

“你眼下已經是我的人,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心裡可是清楚?”紅玉慢悠悠的站起身子,還是受不得身上的傷,齜着牙倒吸了口冷氣。

周氏硬着頭皮只顧點頭,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哼。”紅玉用手扶着自己的腰,眼前看着菀晴院子那處的方向,眸子裡全是惱意:“你就想着法子回到菀晴那處,她這人是個性子弱的,你扮相可憐些,就是不認得你,也會留下你。”

“夫人,我是誠心投靠夫人,想爲夫人做事的,萬萬不敢存了其他念想。”周氏膽懼,以爲是她故意試探,趕緊老老實實的跪着磕着頭。

紅玉白了她一眼,果真是個不通透的:“你去她身邊,幫我做事豈不是方便些?日後少不了你的好。”

周氏趴着不敢動,心裡的算盤不停的敲着,約摸算出了紅玉的心思,這才安安心心的回了句:“夫人放心,定不會讓夫人失望的。”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菀晴看着眼前的破落瓦房,屋頂用茅草蓋着,走進了去,居然透着光亮,卻不是屋子寬敞的好,不過是因着遮不住外頭。有着日頭還有,若是下了雨,怕是要做好一陣子難。

“小姐快坐。”張嬸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個小方木頭,暫且當起了座椅,她許是怕菀晴嫌髒,用着袖子使勁擦了擦,才放到菀晴跟前。

菀晴鼻子有股子酸,她見不得別人吃苦,天天在那府裡過慣了別人養活的日子,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貧。

張嬸見她不肯落座,又瞧見她身後的小柔皺着鼻子一臉嫌棄,不由得嘆口氣,默默的走到牀邊,蹲下身子從底下找出一個青碎花的包袱,放在三條腿斜靠在牆角的桌子上,當着菀晴的面輕輕的打開,竟是足足裹了兩層。

菀晴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只能目不轉睛的盯着。終於見了底,裡面是一個小小的荷包,上面繡着的東西,她認不得,只知道醜得很。

她伸手接了過去,翻來覆去得看着,一邊問道:“這是?”

“這是小姐繡的,以前說是要送給蘇家公子,每次都到了我這裡來學,後來眼見着要弄好了,你卻不知道爲了落了它,急着走了。誰想着一走,就出了這麼多的亂子。”張嬸眼圈紅着,接着說着:“我就想着小姐定會來尋的,所以就留了下來。小姐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呢?”她也只是感慨着,但不懷疑,她聽說菀晴生了大病,人險些去了,菀晴沒能認出她,她就猜着是出了事。

“以往的,我想不起來。”菀晴只好回道,看了眼手裡的,不禁嘆着這女紅的手藝也太差了些。

“小姐打開裡面瞧瞧。”張嬸催着。

菀晴這才意識過來,用手先是按了按,察覺不出來是什麼,才慢慢打開取出了一張紙。

她放下荷包,將摺疊的工工整整的紙平攤開。

那是畫着畫的紙,只是黑線條子,繪着的卻是現代的婚禮,她認出,那上頭的人一個是蘇浩辰,另一個,正是如今菀晴的樣子。她認出新娘子身上的婚紗,簡約得很,但卻是她前世喜歡過的一款,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夠扮成那樣,雖還沒來得及穿上,但是式樣卻記得清楚。

最重要的,一旁的落款,還是自己的筆跡。

菀晴呆呆的看着,果真是應了想頭,當真,當真只是失憶了?重生,竟是數年前就來了菀家。

“姑娘,怎麼了?”小柔擔心的問着。

菀晴搖了搖頭,苦笑着看向張嬸:“我都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能認得出我,真是不容易。”

“小姐這樣說,可是相信我了?”張嬸喜極而泣:“小姐從前溜出府去外面野,也總愛這樣。”

菀晴哭笑不得,心情很是複雜,就像一團亂麻都找不到線頭,互相絞着還沒個安生。

“你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菀晴終是坐了下來,有些無力。

張嬸嘆口氣,說道:“自從菀家出了事,許多鋪子都被朝廷收了,添香閣也是不例外。初始的時候我還在裡面做着掌櫃,也是託了小姐的福氣,我一個女人家竟能幹得了男子的事。可是沒過多久,朝廷就派人傳話說我不守婦道,不應拋頭露面的傷着風化,卻說着念着我的功勞,把我從添香閣攆了出來。”

“那其他鋪子呢?”沒等菀晴開口,小柔按捺不住好奇。

“其他鋪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想着也虧得我是個女人,約是沒被人放在眼裡。那些個有爲能幹的掌櫃慢慢的竟都失了蹤影,只留了些沒骨氣的。有着眼力見的師傅想着離開,不知道爲何後來也是尋不到下落。我原是想着都是菀家的人,日子難了找人幫襯,也就是因着這樣我才知道了許多。”張嬸嚴肅的看着菀晴,想瞧她是個什麼反應。

菀晴垂着眼,抓握着膝蓋問道:“你那時爲何不找我?”

“我哪有那個膽子,纔是去了將軍府的門口,就差點被人打死了去。”張嬸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