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黑暗。
然後是一個紅色的野獸影子。
"爸,爸比。"犬人少年低聲呼喚道。
沒有回答,對方只是他記憶之中的一個幻象。
面前的那隻狼的影子卻和少年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他少了那份親切感,多了一份狂暴與瘋顛。
赤色的狂狼闖入村子,見人就殺,不消三十秒,整條犬人族的村子就這樣被屠殺乾淨了。
狂狼那滴着鮮血的爪子下,還剩下最後的一名犬人少年。只有幾歲大的小小少年,甚至不知道恐懼,只直楞楞地看着面前的狂狼。
怪物一爪劃落,他鋒利的爪子足以把犬人少年瞬間撕裂成五大塊肉片。但這致命的一擊,被一個女人的身影擋下來了。
"求求你,快住手。"那女人的聲音既驚慌又悲傷,其中帶着難以言寓的愛與恨,"控制住你自己。別再增加死傷者了。。"
她在勸說那隻狂暴的巨獸。
家人,朋友,家園,一切都失去了。爲什麼我們要遭受如此對待。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白光一閃,哈斯基的意識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
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失去意識多久。地上的紅色藥水還在蔓延,擴散的那一圈藥水有許多都粘在犬人少年的臉上,和他眼角猛涌而出的淚水混雜在一起。不是悲傷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他的朋友還等着他去救呢。
紅色藥水給了他力量,他爬起來的同時覺得自己全身滾燙,之前的虛弱無力早已一掃而空。
但是,他面前的牢籠仍然緊閉。不想辦法衝破牢籠的話,他和哈爾就無法逃走。
犬人少年沒有多想就伏在地上。彷彿受到了某種靈感的啓發,他試圖讓自己變成什麼。犬人少年的身體開始急速變化着,不用半刻,他已經變成了一頭狼犬。有着強壯的身軀,如同一頭野生的狼,卻又略帶狗的氣息------一頭哈斯基犬。
哈斯基發動了【獸化術】------讓自己的身體變成野獸形態的術。
那本是獸人們經過長時間訓練才能練就的技能,其修煉難度不亞於【狂化術】。這麼難的術,卻被這名只有八歲的犬人少年無意中掌握了。
沒有空去多作驚訝,哈斯基已經朝牢籠的鐵門猛撞過去。獸化之後他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用這個總能做點什麼。
磅。---狼犬不顧一切的撞擊,敲落牢房鐵門上大量的鐵鏽。哈斯基只覺得撞擊鐵門的頭顱一陣劇痛,如同被大鐵錘狠狠敲中。但他完全沒有在意,又退後幾步,加速奔跑,朝鐵門上再一撞。
磅。。。------牢房鐵門更多的鐵鏽抖落。但哈斯基的頭也幾乎裂開了,鮮血從額頭呈一道直線滑落,滴在地上。好痛,好累,好想放棄。這樣做真的能湊效嗎。
------如果只有他一個的話,哈斯基早已放棄等死了。但此時的他卻記得身後奄奄一息的朋友,那是他無法就此放棄的唯一理由。
請讓奇蹟出現,拜託了。如此念想着的狼犬退後幾步,加速奔跑,用上自己全部的體重和氣力,朝鐵門上再一撞。
磅。。---------奇蹟出現了。年久失修,本來就不怎麼牢固的牢房鐵門,在狼犬的猛烈撞擊之下,直接飛了出去。
什麼嘛,原來賭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還是能夠做到了。狼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額頭早已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慘況,如果不是擁有極好的自愈能力,他早已腦漿迸裂慘死。
"哈爾"哈斯基用驚人的意志堅持了下來,轉頭叼起他的黑豹朋友背上:"再堅持一下汪。我一一定會救你的汪。"
他揹着黑豹少年往外飛奔,不顧一切地逃離這個鬼地方。
同一時間(。),晚上十點三十分,尼羅河第六瀑布旁的森林裡。
"這是最後一批了喵。"賽費爾把石碗中提純出來的硝石收集起來,把這些白花花,如同砂子一樣的東西倒進水壺裡藏好備用。
而更多的硝石則早已與另一隻石碗之中的樹脂混合,製成一種高能燃料。
伊萊恩拿起一根香蒲草的假莖,把這些蓬鬆鬆的,如同棉花棒般的假莖浸泡在這種高能樹脂中,讓香腸般的貓尾草裹上了一層樹脂外殼。它能很旺地燃燒起來,是箭的【燃料囊】。
而艾爾伯特則拿起一根木箭,用鋒利的尖端穿刺過去,把燃料囊固定在箭頭後大約半寸的位置上。
如此一來,一支燃燒箭就基本完成了。但這還不夠。貝迪維爾接過燃燒箭,在其上塗滿精煉過的油脂。
那些油脂,自不用說,是從捕獲的獵物---魚類,野鳥,兔子身上得到的。把動物身上的脂肪塊切下來盛在石碗裡,在火焰之中慢慢熬製,再小心地去除雜質,這些油脂就會變成非常純淨的液體。把它們塗在箭上,除了能減少空氣阻力,讓箭飛得更快軌道更穩定以外,還能隔絕水汽的沾染,讓裹滿高能樹脂的箭頭長效穩定地燃燒。
箭上塗的油很快就冷卻,變成了淡白色的一層保護油膜。這油膜讓燃燒箭看上去好像某種塑料玩具箭,但它的殺傷力絕不是玩具能夠相比的。
當燃燒箭被點燃之後,它表面的油會先燒起來,火焰的熱力再瞬即點燃燃料囊(貓尾草)中的松脂,松脂中夾雜的硝石末又會釋出大量的氧氣助燃,讓箭發出紅熾的光芒,驚人地猛燒起來。這種燃燒箭擊中目標之後可以嵌在目標身上,造成持續的,極嚴重的燒傷,殺傷力極其強大------但這是對普通人而言的------對付魔獸恐怕就不太夠看了。
儘管如此,賽格萊德還是高興地拿起一旁晾好的燃燒箭,把這種白花花的箭放入不可燃降落傘布制的箭袋之中收好。
他們僅花了三個小時就造出了四十多支高能燃燒箭,今天晚上可說是大有所獲了。
如此一來,他們就有了一袋(四十多支)燃燒箭,一水壺(兩百支)普通箭,一些硝石和動物油脂的餘料,以及三隻水壺的木材。武器和燃料都十分充足,讓他們明天進入大沼地的信心也增大了不少。
"太棒了。"帕拉米迪斯匆匆地吃完他的晚飯------一隻烤兔子。大貓舔了舔嘴脣,轉而對衆人說:"大家辛苦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貝迪維爾,陪我再去布一圈警報陷阱,然後我們就可以安穩地睡大覺了。"
"當然。"狼人答應道,又拿起野鳥烤肉嚼了幾口,跟隨豹人戰士一起跳到樹下。
他們以周圍的樹木做支點,用繩子圍了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圈,在樹木的支點上還綁上了小木棍。
如果有野獸想經過這一圈"結界",它就會觸動機關:繩子牽動木棍,木棍敲擊樹幹發出警報聲,讓樹上休息的衆人有所提防。即使被魔獸夜襲也能提前準備好,這樣的話確實能安枕無憂了。
"明天我們比其他人早一點起牀,趁天完全亮起來以前,再去收集一些樹脂和硝土。"帕拉米迪斯一邊擺弄着最後的機關,一邊說道。
"有必要搞得這麼誇張嗎。"貝迪維爾不禁犯嘀咕,"我們現在的裝備絕對夠用了吧。"
"不一定夠。"帕拉米迪斯悶哼了一下:"直覺告訴我,即使我們到達了目的地,這個該死的封魔手鐲恐怕也不會解開。我們的考試還沒有完結,恐怕只是從【第一階段】過渡到【第二階段】而已。"
"而你覺得我們需要用手上得到的物資,繼續進行【第二階段】的考試。"
"有這個可能。雖然不能完全肯定------"帕拉米迪斯點了點頭:"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還是準備得越充足越好。"
貝迪維爾嘆了口氣:"你會把自己累壞的。"
"我不會。與常人不同,我是翠綠騎士。我可以好幾個星期不睡覺。"
儘管如此。狼人又嘆了一口氣。帕拉米迪斯干這些都是爲了他的兩個兒子。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們佈置好警報裝置以後,周圍的野獸響動也越來越多了。豹人戰士和狼人互相打了個眼色,馬上奔回樹屋上去。
"把火燒得再旺一點。"帕拉米迪斯取出更多的柴料丟進石碗裡:"讓那些魔獸以爲這是一棵着火的樹。應該足夠嚇退各種中小形魔獸了。"
"對,隨便了---呵。"艾爾伯特打了個呵欠,拉起一塊降落傘布當作被子蓋在身上:"那喵,各位晚安咯。"
"晚安。"貝迪維爾見藍豹兄弟和白熊都已經睡着了,他也靠在艾爾伯特身旁,扯過半張被子躺下。合上眼睛之前,狼人又看了帕拉米迪斯一眼。
大貓正盤腿而坐,目光落在他兒子們的身上,臉上露出慈父般的安詳:"睡吧,夜還長着呢,我們輪流值夜好了。"
老虎把頭往被子裡一縮,顯然是打算一覺睡到大天亮,不願意被半夜吵醒。這自私的傢伙。
狼人心頭火起,幾乎想把艾爾伯特這頭又蠢又懶又自私的老虎從樹上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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