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王之前還不相信煞星所說的那種"感覺到氣息"的描述,但現在,他完全相信了。面前這扇門散發出一種討厭的感覺,那和嗅覺上的"臭"味完全不同,但給人的厭惡感卻完全一樣---總之,很讓人厭惡。
這裡面似乎有某種擁有強大力量,卻又不應該存在於世的東西。它讓人脊椎生寒,討厭得不想去靠近之。
亞瑟王萬萬沒想到,只是找兩名失蹤的小孩,卻在自己的寢宮中發現如此不和諧的東西。
但最讓王吃驚的是,這扇門其實本不應該存在的。
"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騎士王低聲驚呼:"朕在自己的城堡裡來回檢查過多少遍,以確保寢宮內沒有威脅安全的東西,------爲什麼朕會忽略掉這扇門,"
"可能性之一,是你粗心大意看漏了。"煞星冷笑着挖苦道,"可能性之二,是這扇門原本就不存在,有人在之後才加上去的。"
"可能性之三,是它原本就存在,只是被強大的匿蹤魔術隱藏起來,任何人都無法發現。"圓桌騎士蘭斯洛特出現在亞瑟王的身後:"它大概只在特定的條件下顯現。"
騎士王回頭看了一眼那位英俊的金髮騎士:"蘭斯洛特,別跟着朕來,回去保護格林薇兒。"
"你們夫妻倆怎麼都這樣,"蘭斯洛特沒好氣地笑道:"格林薇兒王后也說着同樣的話,她認爲您可能需要一個幫手,陛下。"
"不需要。朕一個人能夠應付得來,何況還有煞星在。"亞瑟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蘭斯洛特,你這麼想幫忙的話就守在門外,以防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從門口逃脫。"
"遵命,陛下。"金髮騎士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於是沒有反駁。
騎士王進入了這個幽深深的小室。不到三十平方英尺的小室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雜物房,但其中堆放的雜物,亞瑟王從來沒有見過。
這裡恍如一個異世界,和國王的寢宮有着完全不同的氣氛。
虧那兩個小鬼能忍受這種詭異的氣氛,沒有哭着跑掉啊。亞瑟王心想。此時他已經注意到了地面上的通風口蓋板。
當他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通風口時,只感覺到其中滲出一陣讓人生厭的氣息。很明顯,這個通風管道通往別的地方,一個不祥的世界。
"就是那裡了,你還在等什麼,快爬進去啊,"煞星催促道。
"別傻了,那麼小的通風管道,朕怎麼可能爬進去,"
要是小孩子的話倒是可能的,亞瑟心想。那兩個小淘氣毫無疑問地爬進去了。
"嗯作爲人類,你們的身體還真麻煩啊。我替你想個辦法。"煞星從騎士王頭頂飛了下來,再次變回了金甲少年的模樣:"首先,我把我的血給你。"
"這種時候補充龍血,"騎士王疑惑地看着煞星。
"快來,快喝。"煞星懶得向亞瑟王解釋,直接用匕首割開自己的手腕,鮮紅色的龍血從他手腕的傷口涌出。
亞瑟無奈地湊了上去,猛吸了幾口。
"嗯"煞星發出很奇怪的聲音,亞瑟瞪了他一眼。
"咳咳"金閃閃把手臂收回來,乾咳幾聲:"現在,你的體內應該充盈着我的力量了。也包括的我【記憶】。"
亞瑟沒有聽懂:"好吧,然後呢,"
"伴隨着龍血,我把發動變身魔術的方法也傳授給你了。然後,你可以暫時變化成我這種模樣理論上。"星輝龍說:"以這副少年的身體,應該就可以穿過那種通風口了吧,"
騎士王白了龍一眼:"變形魔術,---朕是人類啊,你覺得這真的可能嗎,"
那已經不是單純的使用創世魔術把自己變大或變小了,變形魔術涉及到骨骼,肌肉,內臟的大小改動,是創世魔術裡最爲複雜的一個分支。
"一點都不用擔心。"煞星卻吃吃地笑了起來:"你纔不是人類,你比我更像怪物。你那雙翅膀不也是利用了龍與魅魔的力量才變化出來的嗎,翅膀都能變了,全身變化就這麼難,"
確實如此,騎士王愣了一愣。或許真的可以試試。
"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試着去想象自己縮小後的樣子。"煞星說:"我已經把【藍圖】留給你了,你應該能夠輕易做到纔對。"
"請不要忘記,朕沒有多少法術天賦"亞瑟納悶地答應道,同時閉上眼,試着按照煞星的誘導去變化形體。
"對,就這樣,繼續想象,想象你自己還是時期那副模樣。讓自己的骨骼縮小,肌肉變小變薄,然後------成了,"
隨着煞星的指導,亞瑟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臂。那已經是一隻縮小了一倍的手臂,亞瑟變得和煞星一樣高-----而煞星也把自己變小了,他看起來像一名七歲少年。
"呼呼呼,我真希望這裡有鏡子,讓你照照看你現在這副模樣。"煞星看着變成小孩的亞瑟冷笑,他的聲帶變細,說話聲完全變得像個七歲小孩。
"你也好不了多少。"亞瑟王看着變成小孩的煞星,用自己稚嫩的聲音頂回去一句:"朕的感覺很不好,四肢無力,頭也暈乎乎的。這種狀態怎麼戰鬥。------這魔術能維持多久,"
"看個人的體質,最多能維持半個小時吧。希望夠我們穿過這個通風管道。"煞星擡頭看着天花板:"我的話還好,再發動一次魔術就完事了。可是你的話,---如果變身中途解除,你就會------呵呵呵,"
亞瑟二話不說躍上天花板,抓住了通風口的邊沿爬了進去。他的確有點怕。
----如果他在通風管道里爬的時候解除了這個魔術,騎士王恐怕就會變回大人,卡在通風管道里,全身的內臟和骨頭都被自己的體積擠碎。那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死法。
他只能爭取時間,儘快爬過這個不知道有多遠多長的通風管道了。
同一時間,古堡的某處。
哈斯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地牢。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痠軟無力,體力就像被人抽乾了似的。他轉過頭去看,在自己身旁的是豹人少年哈爾,哈爾似乎也是同樣的遭遇,正處於昏迷的狀態。
哈斯基竭力去回想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沒錯,他和哈爾進入了一個豪華的大殿,其中有一具古王的屍體。那具屍體睜開了"眼睛",看着進入大殿的兩位少年。就在哈斯基覺得不妙,想逃跑的同時,那具屍體已經以極高的速度衝至兩名少年身前,並伸出了枯骨般的雙手。被那雙屍手碰觸到的瞬間,哈斯基只覺得全身的力量被抽光,身體很快就被麻木與寒冷完全佔據,他失去了意識。
來到這個詭異的古堡時,犬人少年雖然已經做足了探險的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被輕易地放倒了。如果那具乾屍就是遊戲之中的魔王,那哈斯基他們肯定是等級不夠,被魔王一擊秒殺的菜鳥勇者。
多麼羞恥啊。哈斯基掙扎着爬起來,但他身體的力量幾乎沒有一點兒剩下,剛爬起來就笨拙地跌倒了。
"哈哈斯基喵,"小黑豹似乎也醒過來了,他低聲地呼喚着。
"你醒了汪,"哈斯基在地上掙扎着爬行,好不容易湊到他的小夥伴身旁:"哈爾,還好嗎汪,"
哈爾一點都不好。小黑豹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很虛弱了,再經過這麼一折騰,生命力已經見底了,現在可謂是奄奄一息。
"好累好餓喵。"哈爾氣若游絲地說着:"好想吃爸爸做的飯喵"
糟了,再這樣下去哈爾一定會衰弱而死的,一定要把他從這裡救出去,越快越好,哈斯基看着周圍的環境。這個古老的地牢又暗又髒,牆上全是青苔。牢門則緊緊地閉着,以一名少年的力氣是絕對打不開的。
怎麼辦,怎麼辦,,犬人少年急得幾乎要哭了。
"好好冷喵"哈爾低聲說:"火火呢喵,"
"沒有火,但是---"犬人少年抱緊了豹人少年,用他自己的體溫給對方提供熱力,"這樣會稍微暖一點汪。"
"還,還是很冷喵"小黑豹哆嗦着,說話時口中甚至呵出了寒氣。
"嗚這樣如何汪,"哈斯基全身抖動着,活動着他那本已痠軟不堪的手腳,不斷互搓,以此來產生更多的熱量。
他搓得很用力,自己很快就氣喘吁吁了。但他不知道這種熱力能否傳到對方身上。
"哈,哈爾,還冷嗎汪,"他喘着氣問。
黑豹少年依舊哆嗦,而且開始神智不清了。情況糟糕到了極點。在這種狀況下,就連天生樂觀,性格大大咧咧的哈斯基也開始害怕了起來。
"哈爾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汪。"他抱着他的朋友,低聲哭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爲自己所做的事情後悔過,只有這一次。他的好奇心幾乎要害死他的朋友了,他才真正嚐到害怕和悔恨的滋味。
但他也知道,光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再不做些什麼,他的朋友真的會衰弱而死。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汪。我答應過的汪。"他脫下自己和哈爾的上衣,把自己和黑豹少年緊緊裹在一起,讓自己的體溫直接傳到對方身上。他不管身體的疲勞,用僅存的那點體力,瘋狂地搓着雙手,以此來製造熱力。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如同火爐般溫暖,這種熱力透過他的皮毛傳達到對方身上,在小黑豹冰冷的身體上蔓延。哈爾的哆嗦漸漸變得緩慢了,取而代之的是哈斯基漸漸急促的喘息。
"好好渴"身體暖和下來以後,哈爾夢囈般低聲說着。虛弱至極的他需要儘快補充水分和能量。
哈斯基想了一想,想到了唯一的方法。
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的手心。傷口很大,血從他的狗爪子中猛涌而出,而他則把手方到哈爾嘴邊:"這不算太多,但至少能讓你解渴汪。"
聞到水(血)的味道,神志不清的哈爾湊了上去,毫不猶豫地大口吸吮起哈斯基傷口上的血來。生命的力量從一名少年的體內傳到另一名少年處,但它從來沒有增多。犬人少年只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僅存的體力在慢慢流逝,他一陣陣的眩暈。
太糟糕了。這樣做即使能暫時救活哈爾,哈斯基也沒有力量再逃走了。他們兩個最後會死在這裡的。怎麼辦,怎麼辦,------隨着失血越來越嚴重,犬人少年的神智也越來越模糊不清。他卻沒有放棄思考,在暈過去之前竭力支撐着,希望能夠找到自救的方法。
哐啷,------一隻瓶子從哈爾的上衣口袋中滾出,撞在牆邊,又滾了回來,最終停在距離兩名少年不足一碼的地方。
那是一隻裝滿了紅色藥水的瓶子。
"那是"意識在暈闕邊沿的哈斯基,用他幾乎昏花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瓶子。這藥水他認得,這是小哈爾拿來救活了他爸爸帕拉米迪斯的紅色藥水。
不管這是什麼,它都是他們此時唯一的依靠,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哈,哈爾,別再吸了汪。"哈斯基收回自己的手掌,吃力地挪動身體,想要抓住那隻藥水瓶子。
一碼。半碼。五英寸。三英寸。這移動的過程長如一個世紀,犬人少年全身像灌了鉛般沉重,挪動一點點都格外吃力。
但是,他還在抓住了瓶子,抓住了自己和朋友的最後一絲希望。
一抓住,他就把自己的臉湊過去,直接咬開瓶子的蓋。蓋子一打開,紅色的藥水理所當然地流趟了一地。
哈斯基卻顧不上髒,更把尊嚴拋於腦後,他伸出舌頭,如同小狗般舔食着地面上的紅色藥水。
那東西超苦,超難吃,充滿了血一樣的腥味兒。
不行了。哈斯基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身心的疲憊還是戰勝了他的意志,犬人少年的眼皮沉沉地落了下來,他眼前一黑,黑暗與麻木就這樣把他完全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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