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張一凡只會見了朱志方,連劉一海都擋在外面。交州市紀委書記熊雄腆着肚子進來的時候,守在外面的幾個警察立刻就把門關上了。
張一凡倒不怕有人通風報信,因爲這個牛愛武早被自己派人控制住,他離不開財政局的大門。
朱志方和能雄聽說牛愛武有問題,兩個人便立刻忙着解釋,尤其是朱志方完全沒了平時的威嚴模樣。五十多歲的他,雖然經歷了幾十番春秋,見識了多少大風大浪,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能跟小自己一輩的張一凡做對。
朱志方道:“我黨一向抱着治病救人,教育爲本的方針,張主任這事是不是等調查過了再做處理?再說這些檢舉信大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如果不查實了再處理,勢必冷了一些幹部的心啦。”
張一凡早就料到他會有這麼一招棋在等着自己,於是他朝錢雪梅使了個眼色,錢雪梅將早準備好的材料和證據遞了過來。
鐵證如山,而且這次那個寫檢舉信的人,也夠狠的,把一些足以致命的證據,一部複印件寄到了省紀委。再加上張一凡派人暗中調查,仔細覈實,可謂是證據鑿鑿。
朱志方剛纔還在準備想辦法,怎麼通知牛愛武儘快逃走。看到這些證據的時候,他擔心的事情還是東窗事發了。只是在張一凡的眼皮子底下,他怎麼纔可以將消息傳遞出去?
劉一海等人當然知道省紀委的人來了,但他不可能通知交州所有有問題的幹部,莫明其妙通通逃走。
不過劉一海還是挺聰明的,馬上篩選出幾個最重要的可疑人物,他第一個電話就打給牛愛武,沒想到牛愛武關機了。他又打給公路局局長,對方說沒有看到牛局,劉一海就緊張了。
不會真是牛愛武出問題了吧?如果真是他的話,問題就大了。牛愛武與市委的關係,天下人皆知。
就在劉一海打電話給朱頂天的時候,市委書記辦公室裡已經達成了協議,市紀委配合省紀委的工作,正式對牛愛武進行雙規。
能雄道:“我打電話把他叫過來。”說這話的時候,他瞟了眼朱志方,兩人心照不宣的表情,張一凡看在眼裡。他就淡淡地道:“不用了,檢察院的同志已經過去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到了纔對!”
嗡!~~~~~~~~朱志方立刻覺得腦子裡有上萬只蜜蜂在叫一樣,頭大如鬥。張一凡這句話,破壞了他們所有的饒幸。好厲害的手段,其實自己來與不來,只是個形勢,他明白自己再也救不了牛愛武時,就有心裡祈禱,希望這小子在裡面嘴巴嚴一點。
張一凡還留意到,朱志方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殺氣。是王佐斷臂?還是想對自己不利?
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敢對自己存什麼想法。看來朱志方恐怕有棄車保帥,殺人滅口之意,張一凡暗暗留上了心。
樓下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張一凡站起來,“我們該回去交差了,謝謝交州市委的配合。
朱志方與熊雄哭笑不得,卻不得不裝出歡迎光臨,您慢走的表情,強裝笑容送張一凡等人到樓下的車子上。
牛愛武被兩個警察死死拷着,頭上戴着黑套,他一個勁地叫道:“我要見朱書記,我要見朱書記。”
張一凡面帶冷笑,靜靜看着朱頂天的豐富的表情。朱頂天故意大聲地喊道:“張主任,你們慢走!交州市委以後一定懲前毖後,管好乾部作風!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牛愛武聽到最後一句,立刻就不掙扎了。朱書記都說了,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自己在那裡面就老實一點,嘴巴閉緊一點。
牛愛武被雙規,最緊張的還是劉一海,以前的事不說,自從去年牛愛武當上財政局長的時候,經過他的手轉交給朱志方的錢,至少都有三百多萬。
這些錢牛愛武是交給他的,而朱志方從他手裡接過錢,沒有任何手續。要是牛愛武這混蛋把什麼證據拿在手裡,自己就真的是吃不了也兜不走啦。
三百萬只是大數目,分五次交給朱志方,最多的一次一百二十萬,最少的一次四十萬。還有平時的時候,牛愛武和政法系還有組織陪的人陪着朱志方打麻將,先遞上個一二萬的,多的時候三五萬。
這些錢要是算起來,朱志方涉及到的金額就多了。而所有的一切,都經過劉一海之手。朱志方這人,是劉一海見過最狡猾的領導,不論什麼時候,錢進他的口袋時,從來不親自經手。
要不經過劉一海,要不經過朱頂天,或者是他老婆,這就是朱志方的高明之處。都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鬼知道這個朱志方有沒有毒?
其實,擔心的不只是他,朱志方也挺慌的。自己親手扶植起來的親信,突然無聲無息就給紀委的人抓走了。那就感覺就象一隻餵了二年的豬,被老鷹叼走了似的。心中那個鬱悶啊,簡直無法想象。
現在唯一能做的,趕緊亡羊補牢。剛纔倒是警示了一句,也不知道牛愛武最後能不能扛得住。
劉一海進來的時候,朱志方正在那裡抽菸。平時一絲不苟的辦公桌上,今天有些零亂。但是朱志方的臉上,看不出深淺。
劉一海就試探着叫了聲,“朱書記!”
朱志方擡頭看了他一眼,“牛愛武的事情,你去處理一下。”朱志方的意思,劉一海明白。他出門的時候,朱志方又喊了一句,“想辦法查一下,看看是誰寫的舉報信!”
看到朱志方那殺人的目光,劉一海心裡一凜,老朱發威了。劉一海點點頭,“我馬上去辦!”
劉一海走後,朱志方躺要辦公室的椅子上,心裡盤算着這事該如何收場?
牛愛武是市招商局局長,三年前從開發區調過來的。他是交州地區向自己靠攏得最活躍的一個,因此朱志方將他提上來。
坐在辦公室裡一個人想了很久,發現牛愛武的事情,就算扯爛了也查不到自己頭上,他就冷笑起來。不過,倒是要提醒劉一海,把事情做乾淨一點。
現在關鍵的,是把背後那個寫檢舉信的人找出來,朱志方冷靜了一會,給朱頂天撥了個電話。提醒他這段時間低調一點,千萬不要被牛愛武的事情牽扯進去。
說明白一點,就是要讓劉一海去抹殺證據,清理痕跡。
他相信劉一海這人做事還算靠譜,因此,很多的時候,都由劉一海出面。另外一個,他必須查出來舉報人是誰,如果這個人是財政局內部的人,那這人絕對不能用,而且要狠狠地踩。
朱志方擔心的是牛愛武招惹的那些女人,牛愛武在招商局的時候,就喜歡招惹女人。到了市財政局,在生活方面就更加不怎麼節制了。
而且這人有個不良嗜好,喜歡少婦,沒有老公的女孩子他不要,如果看上辦公室裡哪個少婦,他一定想着法子搞到手。
因此,朱志方很難把握,會不會是人家老公搞報復,將他的問題暴露出來,這也很難說的。
第二天從省裡傳來一些零碎的消息,紀委的人在牛愛武辦公室的抽室裡,找到兩個日記本。這鳥人不會用電腦,上面都是他親筆記下的一些生活細節。
據說本子上記着他收到的錢和支出的錢,聽到這裡,朱志方的頭就大了。也不知道牛愛武平時給他的錢,有沒有記在本子上。
另一個本子就離譜了,這是一個花名冊。
裡面記載了他爲官二十幾年裡,所有跟他有過交往的女人檔案。只是這個本子記載並不完善,紀委的人數了數,居然有十五六個之多。
具體記載的是女人的姓名,別稱,年齡,身高,體重,三圍,最性感的部位等等……除此之外,還有關於他們認識的過程,以及這個女人平時的一些愛好。
這十幾個女性中,大的四十來歲,最小的二十四歲,無一例外都是標註着已婚。蒐集到這些證據的時候,張一凡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他的每個都是已婚對象?難道這個傢伙有一種強佔他人老婆的嗜好?
後來,張一凡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上,找到了這個答案。牛愛武在上寫用筆寫了一句話:征服人妻的快感!
嗡~~~~~~~~果然是一個變態狂,不喜歡少女專愛少婦。
牛愛武面對這些指控,牛愛武當時就崩潰了。
這該死的語文老師,好當當的幹嘛要着學生寫什麼鳥日記,現在真的就死在這日記上了。牛愛武一個勁地在心裡罵小學的語文老師,這狗日的,要不是天天着自己寫日記,今天他們能如此輕易地拿到犯罪的證據?
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鐵證如山!牛愛武知道自己這回恐怕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他就在心裡暗自後悔,當初沒有把財產轉移。只是不知道家裡那個黃臉婆,有沒有聽到風聲,想堆積極貯藏室裡的幾個麻袋拿出去扔掉。
牛愛武事件,終於通過調查取證,準備遞交到檢察院的時候,就在那天晚上。天下着大雨,一條黑影閃過了檔案室,隨後,檔案室裡發生火災,所有的資料一夜之間化爲烏有。
轟隆——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黑夜。睡不着的牛愛武忽然見窗口閃過一條人影,他猛地坐起,驚恐萬狀地大吼了一聲,“誰?——”
窗外的人影一閃而逝,有團白色的物體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