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姐姐我幾歲了嗎？！”看了看顧如雪，俞行芬當然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上車，啓動車子。
“三十……出頭？！”想了想，她的年齡還真不好猜。俞行光今年三十三了，她是他的姐姐，當然會大一些。可是俞家人個個都好像是被天神眷顧過的，長的一個比一個惹眼。俞行芬是那種長的非常漂亮的女人，加上家庭條件好，又會打扮，又有氣質，說她三十出頭還真的是因爲俞行光才把她往狠裡猜了。不瞭解的人，哪裡能猜出她的真實年齡呢？！
“我是行光的姐姐，行光都三十三了，我還才三十出頭呢！我三十六了，而霍少磊纔剛過三十，你覺得我們之間……？！”聳了聳肩膀，然後繼續開車。
……
這個顧如雪還真不知道，他們之間相差六歲？！
可是、可是她不知道，霍少磊應該知道啊！霍少磊怎麼還單身這般癡狂地愛着她呢？！
“那老俞還大我六七歲呢！我也沒嫌他老啊！”真的，她覺得他們看起來很配，但一時之間真找不出語言來形容。看來她比較適合寫，不適合說。
“男人大女人二十歲也沒有什麼，可是女人大男人一天也不能讓人接受啊！現在，漂亮的衣服和高檔的化妝品還能把我的年齡藏起來，可是再過幾年呢？！女人一過四十歲，容貌就會每況愈下了，到時候不要說別人，就是我自己也不能接受跟他站在一起啊！”在他的堅持下，她曾經也努力過，可是年齡的差距是上天給他們開出的玩笑，人能玩的過上天嗎？！
當她結婚後、特別是生過孩子後，她的心就死了。就算離婚以後，她也一點沒有考慮過再繼續跟他在一起。
因爲她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僅僅只是年齡，還有太多太多了。
首先她由一個大他六歲的女人又變成了一個離婚女人，還帶着跟別人生的孩子。而他是青年才俊、多金的少總、衆多女人心目中的完美對像。他還是那般完美，或者說更加的完美，而她在往後退，隨着時間和年齡，越退越厲害……
她可不想若干年以後，在人們的眼裡，依然年輕的霍少磊拉着一位老姐姐。
她不能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更不能接受他有一個不完美女人的相伴，所以……就算他不肯放手，現在的她也要放手了。
不知道怎麼的，經歷了那麼多，經過了這麼多年，想到他們之間時……她的鼻翼還是會發酸，她的眼眶還是會泛紅。
如果、如果他們沒有年齡的差距，他們之間誰也不會走彎路，那、該多好……
看到俞行芬漸漸泛紅的眼眶，顧如雪徹底無語了，還能怎麼說呢？！他們的故事很美，可是卻充滿了憂傷。不要說她講的想哭，就是她聽的也想哭。
兩個人雖然可以天天在一起，天天可以看到，可是卻不能結爲夫妻，一起拉手相伴到慢慢變老。
這種距離比她跟俞行光之間的距離都要遠，比面對面不知道雙方都愛慕對方還要遠、還要刻骨！
看着眼眶泛紅的俞行芬，再想想身邊圍滿美女卻依然單身的霍少磊，顧如雪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痛。
都說相陪是最長情的告白，不知道霍少磊可以堅持多久……
把行李暫時寄放到孫寧那裡，然後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回到俞家，顧如雪真的給俞家當起了“保姆”。
“咚、咚、咚……”客廳裡響起了奶奶刺耳的柺杖聲，顧如雪連忙從廚房跑出來。
“熟了熟了，剛纔趕着給您洗衣裳，飯做遲了一點。”連聲道歉，然後推奶奶到餐廳。
兩天了，俞行芬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保姆。
幾個家政公司裡的人幾乎都認識俞行芬了，都知道她家裡有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太。所以她一去，大部分保姆都是以前在她家做過的知道內情的，這一次加多少錢也不肯再去了；一部分沒去的也對她家的情況最有耳聞，也紛紛表示再多錢也不想去嘗試。
沒辦法，看來找保姆也是件極勞神勞心的事情，似乎整個怡景市都再找不到合適的保姆了。俞行芬覺得，似乎她應該開車去外市找，看看有沒有人肯來。
特護也只是按時上班，除了上午給奶奶做理療和用藥以外，特別按時下班。
俞行芬和霍少磊都是有工作的人，在家照顧奶奶好幾天了，也都去處理各自的事情了。
顧如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沒人接手就一直照顧她，如果有人接手、她再去各報紙和雜誌社碰碰運氣。
“奶奶，我今天早上沒去超市買菜，去的離這裡遠一點的菜
市場。菜市場裡的蔬菜比超市裡新鮮、便宜，而且我還買了一隻木蒸筒回來了。今天的南瓜是用木蒸筒蒸出來的，不是用鋼鍋，嚐嚐味道是不是不一樣？！”顧如雪很會照顧人，知道奶奶一個人在家沒意思，所以總是沒話找話跟她多說一些。
奶奶這才張嘴仔細嚐了嚐，似乎有些找到過去的滋味，臉上露出滿意且會心的笑意。
那個時候的廚器哪像現在這麼豐富？！家裡除了炒菜的鐵鍋以外，就是備一隻蒸菜的小木筒了。可以把上一頓沒吃完的剩菜放在裡面蒸一蒸，也可以做蒸菜吃，比如說蒸南瓜……
多吃了幾口，奶奶不由向顧如雪豎起了大拇指。她的手藝真是不錯，而且在她說話不清的情況下，她還能慢慢更加熟悉起她的口味來，變着花樣做她喜歡吃的東西。
這些年家裡請了好多的保姆，可沒一個能滿老太太的意。這次，老太太自己都覺得，她有些離不開顧如雪這個小東西了。
“奶奶，醃菜這種東西一般做起來不怎麼衛生，所以我沒買外面的。這是我自己做的醃韭菜，保管衛生，您嚐嚐。說實話，這不是我強項，我媽醃的韭菜特別香，街房鄰居的有時間都拿韭菜上門找我媽學，可是沒一個人學到真本事，我也沒學到。有時間啊！我讓我媽做一點帶給您嘗。”說着，夾了一些切碎的醃韭菜餵奶奶。
雖然不知道她媽媽的手藝，可是她做的就比外面賣的強多了。奶奶只覺得胃口大開，第一次一口不停的連吃兩碗飯。
“奶奶，曬曬太陽再睡覺吧？！今天外面的太陽不錯哦！”顧如雪自己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又取了一條毛毯蓋在奶奶的身上，推着奶奶往外走去。
好像明天就是冬至了，現在還有暖暖的太陽真的很少見的。推着奶奶來到外面不走車的鵝卵石小道上，顧如雪眯着眼睛看了看陽光。
在顧如雪看來，照顧奶奶其實不麻煩，就是洗洗兩個人的衣服，做做兩個人的飯。除了照顧她上廁所髒了一點外，其他也沒什麼了。
奶奶在知道她是霍少磊的女朋友、不是俞行光的以後，對她脾氣也好了許多。頂多有時候就是把柺杖敲的咚咚響，但倒沒有像對霍少磊那樣罵過、打過她。
“奶奶，上午特護給你做了腿和胳膊的按摩吧？！你肩膀疼不疼、酸不酸？！我給你按按吧！”停在一處陽光很充足的地方，顧如雪力度正好的給奶奶揉捏了起來。
這小丫頭的手不大，卻揉捏的很舒服。按着按着，曬着太陽的奶奶閉上了眼睛……
顧如雪剛要把奶奶推回去，不料轉身去看到一個三十幾歲上下的女人，彎腰在小灌木叢上做什麼。倒不是別的，而是她的褲子後面印出一大塊的血漬……
她例假來了不知道嗎？！
顧如雪一驚，一眼望去，幸好旁邊也沒有別人，不然就讓人看笑話了。
用毛毯爲奶奶蓋好，然後顧如雪小跑過去。
“姐，你快回去換套衣服吧！”拍了拍她胖胖的後背，顧如雪善意地提醒。
女人緩緩轉過身子，顧如雪不由大吃一驚。
這女人皮膚極白極細緻，雖然長的很胖，可並不難看。但、但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奇怪地讓顧如雪覺得是什麼東西把她的內心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般。
“你說什麼？！”女人睜着一雙很大、很單純、很……無邪的眼睛看着顧如雪，然後用一種稚嫩的童音問道。
天！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應該有三十幾歲了，穿着三十幾歲女人該穿着的款式衣服，而且看的出來，衣服應該不算便宜貨。可是她怎麼會有一雙這樣稚嫩的眼睛呢？！怎麼會有孩子一般的無邪的表情呢？！
“你……例假來了，你還不知道吧？！回家換套衣服吧。”本來顧如雪就不太會跟人交流，這會兒更是覺得自己的腦子短了路，傻傻地重複着剛纔的話。
“啊？！”女人似乎沒聽懂，但順着顧如雪指着她身後的手看了看，這才明白過來，露出慌張之色：“怎麼辦啦？！我阿姨不在，我不會換衣服。”說着，乾脆眼淚汪汪地小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你住哪兒？！我幫你換。”這下搞清楚了，原來、這個女人是一個弱智女人。雖然有着三十幾歲的年齡，可是隻有幾歲孩子的智商，連自己的衣服都不會換。
顧如雪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但是放着這個狀況，覺得就這樣走了真的不合適。
“可是你是姐姐，不是阿姨啊！”女人不哭了，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矮自己一個頭的顧如雪，似乎還有些警惕，覺得不怎麼相信她。
“姐姐也會換，不一定非得阿姨才能換啊。這樣，你稍微等一下，我把我奶奶先送回房間，然後再給你換衣服，好不好？！”老人家在外面睡着很容易感冒的，就算她想要做好事，也得先把奶奶照顧好再說。
顧如雪指了指路邊輪椅上的老太太，然後很尊重女人般的問她。
“好。”女人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顧如雪這才放心地轉過身，然後推奶奶回房間。把輪椅的後背放下，讓她躺的更舒服，然後爲她換上厚一點的被子。
剛一轉身，顧如雪沒嚇個半死。
“你怎麼跟着我呀！”原來，那個女人一直跟在顧如雪的身後。顧如雪照顧奶奶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會兒，顧如雪拍着胸口把女人拉出去。
“你說跟我換衣服的呀！我怕你騙我，回家就不來找我了。”女人很認真地回答，但對於顧如雪主動去拉她的手很高興，露出天真地笑容。
“我怎麼會騙你？！我說話很算數的。”顧如雪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她可能是騙子，而一直以來，都是別人騙她、她從來都不會騙人的。
“其他的哥哥姐姐都會騙我，當我面就說跟我玩，一轉身就全跑的沒影了。”做出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女人算是向顧如雪道了一個歉。
“哦！這樣啊！”原來她跟自己一樣是倒黴蛋，總是被騙。不過她比自己還要聰明一點，還知道防着別人了，可是自己……不管上多少當，依然沒學會呢！
“姐姐，我住那邊。”拉着顧如雪的手，高興地一刻也捨不得放，不知道多希望有朋友跟她玩一樣。
“你家有人嗎？！”她這樣……家裡肯定是有人的吧！只要把她交給家人，不用真的幫她換衣服，她就可以走了吧？
“現在爸爸還在上班呢！媽媽去朋友家打麻將了，就阿姨跟我在家。阿姨說她出去買東西，十分鐘就回來。”好像八百年沒人講話了，問什麼女人就答什麼。
“那你有沒有家裡的鑰匙啊？！”現在就站在她家的院門口，顧如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沒有。”女人似乎完全意識不到這個問題，還興沖沖地往她家小院走去。
“等一下，你家沒人，你又沒鑰匙，怎麼進門換衣服啊？！”拉着女人，顧如雪覺得自己也變的弱智起來。這個問題，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啊！
“對啊！我們進不去呢？！怎麼辦？！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剛剛還笑的跟花兒一樣，女人這會兒又急地想要哭出來。
“不怕，到姐姐家去，姐姐找衣服給你換。”顧如雪連忙安慰她，然後帶她再返回俞家。還好，她家跟俞家就相隔兩套小院，並不算遠。
前段時間，俞行芬批發了兩打大內褲，爲的就是給入廁不方便的奶奶好更換內褲。這些內褲顧如雪全用清水洗出來了，不過還有接近一打多都沒上過身呢！正好可以給她換。
另外，俞行芬有一套韓版的寬鬆衣褲，她應該是可以穿的。
俞行芬衣服多的……估計她自己都記不清，借一套給她穿，她是不會介意的吧！
“好啊！那要把你最漂亮的衣服給我穿。”女人立即破涕爲笑，跟小孩子無兩樣。
給她換好乾淨的衣服，然後把髒的洗淨晾上陽臺，又看了看奶奶，她還睡着，這才拉着女人來到客廳坐下。取了兩隻大玉米，遞給女人一個，自己也抱着一個啃了起來，中午沒吃，肚子好餓的。
“喜歡這套衣服嗎？！”顧如雪一笑，雖然她是弱智，可是並不像以前見過的弱智人那樣髒兮兮的，倒是收拾地很乾淨。而且她吃玉米的樣子很斯文，如果不看她的眼神、不聽她說話，倒還看不出她是個弱智的人。
“我看着胖嗎？！”女人不怎麼會欣賞這套衣服，邊吃着玉米，邊左拉右拉的其實並不怎麼滿意。
“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哦！你看看時尚雜誌就知道了。”當然了，俞行芬一直就是走在流行最前端的人，怎麼可能穿過時的衣服呢？！
“什麼叫時尚雜誌啊？！”女人一臉的茫然，根本就不知道顧如雪在說什麼。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個……還是不討論爲好，其實顧如雪也不怎麼明白。
“嚴蜜，是蜜糖的蜜，不是秘密兩個字的秘哦！”這才說到大家都明白的話題了，女人一笑，似乎她以她的名字爲榮。
嚴蜜。很有水平的名字。與“嚴密”偕音，是她的長輩希望她爲人嚴謹、不浮華。可是用了一個“蜜”字，又有甜蜜的意思在裡面，是希望她人生如蜜般的甜美，真是一語雙關！
她確實可以以她的名字爲榮，真是個有水平的好名字，說明她的父母也是極有水平的高級知識份子。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女人高興完了，也不忘問顧如雪。
“顧如雪。”顧如雪也一笑，其實與嚴蜜交談很舒服的。雖然她很陌生，可是至少不會擔心她會有害人之心。
“姐姐，我記得你的名字了，以後能過來找你玩麼？！” 歪着腦袋，嚴蜜一臉的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