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時節,菊黃蟹肥。吳天然當年在北京師範大學讀書時的部分同學們在一起聚會。這一天到場的有十好幾位,大家一見面互相說着你還是老樣子,你變胖了,你的官體已經出來了等等。這次聚會,吳天然本來是要做東的,可班裡早已下海的霍大江說:“天然啊,今天你做東,我簽單,你讓我也風光一回嘛!”
幾個女同學就說:“這個霍大江,早就是億萬富翁了,可平時摳得狠,難得讓他出一次血。對,今天就讓他簽單。”
霍大江說:“好,好,今天就看我的表現吧。同志們,想吃啥點啥,你們今天可要好好地痛宰我一回。”
白莎莎說:“放心,饒不了你!”
有人就說:“你們說怪不怪,在咱們這個班裡,當初就屬這個霍大江搗蛋,作業、論文都是抄來的。沒想到,他反倒成了咱們當中最富的一位。”
霍大江說:“這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愛迪生和愛因斯坦小時候數學都不行,可最終都成了大家。”
白莎莎就說:“這麼說,你也認爲自己和他們一樣是天才了!”
衆人便鬨笑起來。
點菜的時候,有人愛吃酸,有人愛吃辣,有人偏鹹,有人喜淡,霍大江一一滿足了大家的要求。各類菜餚推了滿滿一桌子。
同學們到一起,少不了要喝酒,特別是男女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幾個“最”就成了大家輪番攻擊的目標,比如霍大江是最富的,吳天然是官最大的,白莎莎是最漂亮的等等。就連那個至今還沒有成家的段西山,也成了大家攻擊的目標,因爲他是把單身堅持到最後的。
段西山說:“瞧瞧,你們這些人壞不壞?最有錢的,官最大的,最漂亮的,讓他們喝酒,那喝着也高興。像我這找不來媳婦的,本來就夠坐傷心了,你們還讓我喝酒。我喝得下去嗎?你們還講不講一點人道主義?”
段西山的話引得大家又是一陣笑聲。
白莎莎說:“西山同學,你是不知道。我們今天勸你喝酒,其實是在考驗你,考驗你對同學的感情。你如果酒喝得起,我們就給你介紹一個又漂亮、又有錢、官又大的媳婦。”
段西山笑了:“算了吧,我現在已經把擇偶的標準降到地平線以下了。就是兩條:一是活的,二是雌性。”
霍大江起鬨道:“不會吧,西山,這樣的標準可不是你的性格。想當年,你是發過誓的,非白莎莎不娶啊!我可以作證。”
段西山的臉就有些紅了:“少年輕狂,少年輕狂!”
大家在酒桌上談笑風生,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已經喝掉了一箱五糧液。
霍大江回頭招呼服務生:“拿酒來!”
段西山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他對大家說:“咱們老同學聚在一起不容易,酒就不再喝了,還是拉拉話吧!”
吳天然也說:“就是,酒不能再喝了。”
幾個女同學也說:“算了,時間不早了,家裡都有小孩子。”
段西山舉手說:“有我在場,請同志們不要提愛人、孩子這些敏感字眼,太傷自尊了!”
霍大江說:“西山啊,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你是鑽石王老五,說不定咱們中間就你的女人最多,大家說是不是?”
大家就附和道:“肯定的,必須的。”
段西山跳了跳腳說:“你們誰再說,你,你,還有你,誰再說,我就和誰急!”
衆人又再一次大笑起來。
最後吳天然起身說:“夥計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真的很開心。這樣吧,約一下,下個月,我請客!”
霍大江說:“好,到時候,段西山得把老婆帶上,不,女朋友也可以。否則,下一次就讓他這個老處男請客。”
大家都齊聲叫好。
段西山說:“那好辦,到時候我就把小香帶過了。”
聽了段西山的話,大家又齊聲叫起好來。因爲小香,那是霍大江的老婆。
霍大江咧了咧嘴說:“西山啊,你要能把這個小香領跑了,我得感謝你。我早就想換了,一直換不掉。”
大家在說笑聲中,走出了酒店的大門。他們這一批老同學,大多是在三十六、七歲的樣子。正是人生步入輝煌的時期,除了吳天然,幾乎人人都有私家車。
霍大江說:“天然,坐我的車,我送你!”
段西山說:“大江啊,你還是缺個心眼兒,吳天然能坐你的車?”
在亂紛紛的人羣中,有人就把吳天然推上了白莎莎的小車。大家在車外搖着手說:“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吳天然搖下車窗,和老同學們揮手告別。
突然離開了人羣,吳天然和白莎莎兩個人反而沒了話說。就這樣靜靜地走了有半個小時,白莎莎將車停到了一個小酒吧的外面。
她回頭對吳天然說:“天然,陪我再喝兩杯吧!”
吳天然說:“好,走,咱們進去!”
兩個人在酒吧裡隨便點了幾樣涼菜,要一瓶法國紅酒。
白莎莎端起酒杯和吳天然碰了一下說:“天然,來,我們乾一杯。”
喝了一陣,白莎莎的眼光就有些迷離,吳天然也感到心跳加速。他們剛剛喝的是白酒,現在又喝的是紅酒,人暈的更快。兩種酒摻在一起喝,人容易醉,這還不是主要原因。關鍵在於他們這一對當年的戀人,在微薰的情況下,坐在一起,兩顆心兒,既易醉,又易碎。
白莎莎說:“天然,沒有想到,我們今晚還能兩個人坐在一起喝酒。”
吳天然有些愧疚地說:“莎莎,我早該請你出來坐坐了。”
白莎莎說:“天然,該請的是我,我是北京人,是地主啊!”
吳天然有些傷感地說:“現在,我也成了北京人。不過,我可能還只是一個過客。”
白莎莎有些幽怨地說:“天然啊,有我在,你就不是過客。”
聽到白莎莎話裡有話,吳天然一時有些不好回管答。他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說:“嗯,你點的這紅酒不錯。”
白莎莎紅着臉說:“只是我點的酒不錯?!”
吳天然說:“今晚,一切都美好!”
白莎莎笑了:“這話還差不多!”
她端起酒杯又和吳天然碰了一下,咚咚幾口就把多杯酒喝了下去。吳天然知道,白莎莎的酒量很小。酒喝下去,白莎莎的眼裡就似乎出現了一絲淚光。
白莎莎說:“天然啊,看到你現在家庭幸福、事業有成,我的心裡真的很高興。”
吳天然說:“謝謝!你現在各方面也很不錯啊!”
白莎莎苦笑道:“天然,你和我打上官腔了。”
吳天然說:“莎莎,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那個當年的吳天然,怎麼會打官腔呢?”
白莎莎開心地笑了:“這還差不多!”她又一次端起了酒杯說:“來,乾杯!”
吳天然有些心疼地說:“莎莎,我知道你的酒量,你不能再喝了。”
白莎莎說:“天然,我今天高興。乾杯!”
說罷,白莎莎一揚脖子,又喝乾了。她又拿起酒瓶倒酒,吳天然按着白莎莎的手說:“莎莎,不能再喝了!”
白莎莎盯着吳天然的眼睛說:“天然,我今天想醉一回。你就陪着我醉一回吧。天然,求你了,就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