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蕊蕊已經下定了出家的決心,她要用自己的書法造詣來弘揚佛法。從而實現她由藝術向宗教的跨越。爲了堅定自己的理想,她重新整理了歌手李那的相關資料,她一定要向李娜學習,在青燈古佛面前淨化自己這一顆幾近僵死的心。
李娜,1963年出生於河南鄭州。當年從河南戲校走向社會,走向北京,沒有靠山,沒有背景。但是,歷經十個春秋的寂寞攀登,李娜的名字終於走向千家萬戶,紅透神州大地。從《好人一生平安》到《青藏高原》,形象地描寫出她一步步走向藝術之巔的艱苦歷程。而榮獲1995年羅馬尼亞mtv國際大獎的《嫂子頌》,則是她向世界級歌星衝刺的最初嘗試。她曾爲160多部影視劇配唱過200多首歌,10的歌唱生涯使她和無數的獎項連在一起,中國影視劇幾乎一半叫響的歌曲是她唱出來的!
1997年,李娜於湖南張家界隱居,後毅然決定於五臺山出家修行,法名“釋昌聖”。一時間衆說紛紜……近年來,她與母親一起居住在洛杉磯的一座寺院內,潛心修學佛法。
對內地廣大歌迷來說,歌手李娜的出家可算是當年的一條爆炸性新聞了。九六、九七之際,正當李娜歌唱技藝處於顛峰狀態之時,她卻急流勇退,毅然決然地在山西五臺山削去青絲、落髮爲尼,後又到美國專志學佛。她的出家之舉應算是演藝圈人士中學佛、向佛的代表性個案。
當時有一篇報道曾這樣議論道:“這不是一盞青燈古佛,毀了一生前程麼?”李娜的一位朋友則如是評論說:“李娜出家是她經過長期思考後作出的理性決定,毫無沽名釣譽之嫌,更沒有功成身退的意思。恰恰相反,她之學佛,就是對中國音樂界走不出世界的挑戰,她是想通過學佛,從佛音中領悟音樂的大智大慧。她這樣做,就是爲明天闖世界積累本錢。”還有一篇文章則分析了時人揣測李娜出家的幾種原因:“一是對現實不滿,出家欲逃避生活中的困擾;二是婚戀失意,看透了兒女間的情短意長;……”
面對這種種評論,真讓人有一種無話可說的悲哀與無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人們就將出家人與官場、情場失意,精神有問題,不忠不孝,別有用心,逃避責任與義務等等負面評論聯繫在一起。照這種觀點看來,寺廟似乎是天下落難者的大本營;佛教就彷彿是麻醉人的悲觀劑,讓你在一種無可言說的絕望中,守着青燈古佛自欺欺人地度過一生。
在張蕊蕊看來,這些言論都是局外人對局內人,或者說是局內人對局外人的揣測,近似於盲人摸象。
其實李娜出家之前的某些生活動向,已暗示了她未來的人生走向。有篇文章曾記敘道:出家前,李娜將戶口遷到了張家界,並在天門山山頂一塊有樹有水的“寶葫蘆”地造了幾間木屋。圖紙是她親自設計的,屋後還撥了一塊菜園地。小屋建成後,李娜天天纏着守林員漫山遍嶺挖野菜,什麼汁兒根、百合、石蔥、石蒜等等,她自己說,大自然給人類最真實的饋贈,她要返樸歸真,回到人的“本真”狀態……
在當今這個甚囂塵上的浮華世界中,捫心自問一下,有多少人敢放下已經到手或即將到手的一切物質享受,獨自一人跑到山頂去與日月星辰、山風朝露爲伍呢?有些人可能會大言不慚地拍着胸脯說:“大隱隱於市”,正所謂心靜自然涼,何必要趕赴山野、親至懸崖,到別處去求得一個寧靜呢?此話初聽之下頗爲有理,真實推究起來則根本經不起推敲。凡夫往往都倒果爲因,還沒成大隱時就自以爲是大“隱”於滾滾紅塵了。李娜想必清楚這一點,故而在最終割捨世間情緣之前,先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濁浪衝天的人間繁華,跑到這鄉野小屋中把凡情俗慮過濾、滌盪一番。這種獨赴寂靜地之舉,大約可算作她善根徹底甦醒之前的一次萌動吧。
下面這些話,都是李娜曾經說過的,從中人們也可以看到李娜這一顆火熱的心。
“人有四種境界:一是衣食住行,那是人的原始階段;二是職業、仕途、名譽、地位;三是文化、藝術、哲學;四是宗教。只有進入第四種境界,人生才閃出亮點。”
“一九九五年,我的兩個信奉佛教的朋友說我臉色不好,給了一本經書讓我念,我當時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放了許多天沒去管它。幾個月後的一天,突然心血來潮,就拿出那本經書讀了起來,突然就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於是就喜歡上了佛。與佛結緣使我深深體會到:人的命運真的會在瞬間被改變!”
“從頓悟的那一刻起,浸滿身心的就是興奮痛快的感覺,至今仍是如此。記的剛上五臺山時,興頭高的不得了,就像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東西,捨不得放手。做早課時,看到有人打瞌睡,覺得簡直是大逆不道。後來由於高山反應,渾身浮腫,自己卻一點也沒有覺察,還是別人發現的,只因全部身心都已沉浸在佛經中。”
“原來生活在物慾橫流的圈子裡,爲名利拼搏,爲金錢掙扎,現在則有了一種坐在岸上,看人在海中游泳的感覺。”
“以前的我並不快樂。我過去的生活表面上很豐富,可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內涵。唱歌,跳舞,成爲媒體跟蹤的對象,這幾乎是我過去生活的全部內容,身不由己陷入了名利的追逐之中。歡樂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的痛苦還要掩飾,戴着面具生活,永遠也不能面對真實的自己。我幹什麼都比較專一,不願意在藝術實踐上保持一個風格。舞臺上我雖然失去了自己,但在生活中我沒有失去尋找自己的勇氣。於是,我覺得我應該出家,我把塵世中的煩惱和過去名利場上的經歷、成績、榮譽、教訓全部拋諸腦後,我尋找原本蘊藏在我們每個人心靈之內的那麼一種清靜的覺醒,那麼一種安寧的本性,然後潛下心來,慢慢領會自然與人類生來即已具有的和諧與真諦。”
“我喜歡清淨,沒有家庭和孩子,這樣好,我喜歡。實際上該嘗試的都嘗試過了,我擁有過愛情,談過戀愛,只是沒有結婚生子而已。我喜歡新的事物,接觸佛教才四年,還是個剛起步的孩子,唱歌還唱了十年呢!”
“修行就是修心,要先度己才能度人,我覺得人要活的真實,活的善良,活的柔和,”
“如果一個物理學家或是其他行業的什麼人轉而研究佛學,人們就不會感到奇怪,就因爲我是歌手,大衆人物,就引得人們那麼關注。而我並不認爲有什麼特別,我喜歡做就去做了,就這麼簡單。說起還俗,我沒有還俗的問題,我現在與俗就沒有什麼區別,實際上我人就在俗中,與別人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不用再引述更多的話語,一個基本已上道的出家人的形象,我想已經躍然紙上了。如果李娜是一個言行一致、表裡如一之人的話,那她最後所說的幾句話則表明她的實證功夫已達到了一定的層次。佛法的確不是什麼怪異、神通的大展臺,佛法也絕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玄之談,佛法就是生活的智慧!在日常流動的生活長河中,處處都泛起佛法的漣漪,只不過有人意識不到,有人又太過搜奇覽勝而已。在一番實實在在的話語中,我們已約略體會得出李娜擁有的那顆平常心。無一法不是佛法,能將社會當成修道場;既不同流合污,又不顯山露水;既能自我修煉,又能無聲潤物;一方面隨順衆生,一方面又不捨初衷,這並不是一個凡夫所可能做到的。
有一張相片給張蕊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照片中,李娜一身平整、輕便的僧衣,一雙布鞋,臉上一臉的平和,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如果說言爲心聲的話,儘管不聞其言只睹其形,但這形我想也會與她的心境頗相吻和吧。
李娜出家幾年後,在美國洛杉磯的一座寺院中,姜昆邂逅了一身僧裝的她。
“一身黃衣僧侶服,潔淨的剃度代替了當演員時頭上的髮飾。面色紅潤,目光有神,某種純之又純以至於無塵的精神充溢在她的每一個舉動中。這就是今日的李娜。”姜昆很激動地表述了他見到李娜時的第一感受。
姜昆問道:“當初你爲什麼要出家?”
李娜淡淡地回答:“我沒有出家,是回家了!”
不是嗎?心靈的寧靜和精神的解脫,就是智者夢中的故園。凡夫眼中的出家,對於覺悟者,不正是回家嗎?
尤其讓人倍感鼓舞的是,李娜不僅自己走上了解脫之道,還將母親也度入了佛門。李娜自己說:“後來我就到了美國,然後把媽媽接來與我同住。第一年我們母女有很多磨擦,媽媽沒日沒夜地勸我還俗,但她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她,我們常常抱在一起哭。再後來,媽媽漸漸地感受到我的變化,漸漸接受了我的選擇。現在我們生活得很好,媽媽每天唸佛,跟我一起吃齋。最近我給人看廟,媽媽也跟我一起住在廟裡。”
世間有句俗話,“人正不怕影子斜”,謊言雖暫時可被僞裝成真理,但終究有一天,真理的灼灼慧日一定會驅散盡所有無明的雲霧,因它本身就具有不可戰勝的力量。同樣,選擇了追求光明之路的人們,儘管有可能一時不被衆人,包括父母親朋理解,但只要自己堅持正確的人生方向,同時又權巧方便,隨宜施設,這世上恐怕不會再有萬難轟破的保壘。我們原本就在幹着正大光明的事業,有什麼理由不把周圍的人們最終也聚攏到自己的身邊呢?恰恰在這一點上,有很多修行人都將原先向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又退縮了回來,僅僅因爲親友的眼淚或者憤怒。
那麼你到底要什麼呢?是自他的終極解脫,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遷就忍讓?李娜的行持應該說給了人們頗具意義的啓示。
有人曾說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更何況爲這種榜樣提供精神指導的是佛法。”的確,當年的弘一大師也正是憑藉自己遊刃有餘於世間文藝的卓越才華,後又勵力守持嚴格而又清淨的戒律之舉,纔打動和影響了一大批人,特別是他周圍的的原先同屬文藝圈的一些朋友。當大師的風範越來越多地被人傳揚、宣講之後,他的影響力就更是日漸深入而廣大。
張蕊蕊覺得,李娜也能如大師那樣,將世間才藝之顛峰當作學佛的起點,向更祟高、更究竟的生命極至繼續邁進。
不知道李娜的末來會怎樣,但是張蕊蕊相信,矢志不移地走在佛道上,總有一天會迎來滿天絢目的佛光。
這個世界上幾乎人人都在進行種種的賭注,而人們的賭資則都是自己的生命,但生命屬於現世的個體只有一次。故而每個人都應該考慮考慮,我拿生命賭什麼呢?對李娜來說,她把此生,也把來生完全交付給了佛法,這種舉動隨着時間的推移,相信一定會贏得越來越多的智者們的贊同。原本智者生存於世的目的就是發現並追尋真理,對賭博人生生起強烈厭離心的李娜,當她發心出家修持,並決心以佛法的終極智慧徹證宇宙人生的終極真理時,具智者對之所能做出的唯一反應便只有擊節讚賞。
思來想去,張蕊蕊最後毅然決然在北京龍泉寺削髮爲尼了,法號“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