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簡單?”孫陽覺得挺無語,這在兩百年後是即便小孩子都說得出的道理:“土地就是這麼大,不會變的。人卻越來越多,這土地當然越來越值錢了!”
“說的不錯也!”楊倩兒忍不住表揚道:“一語中的!”
“不是吧……”孫陽覺得特不可思議,這麼簡單的道理莫非在九十年代的時候並不是誰都知道的嗎?事實上九十年代的普通人還真沒這種思維,大家有錢都寧可去存在銀行吃利息,也絕對不會多買兩套房子。
“那你是出於什麼考慮的呢?”孫陽反問:“你不可能是靠直覺覺得這個能賺錢,就做房地產的吧?”
“當然不是靠直覺啦。”楊倩兒認真的分析道:“首先,從地方政府的角度來分析,地方搞政績,主要的一種方式就是把土地資源給開放商,這樣把土地的收入再搞建設,這樣建設和財政兩不誤。再從中央政府的角度來分析,中國的GDP主要的行業就是房地產,如果房地產垮掉了,那麼對中國經濟影響是非常大的。不過倒是有個問題在於,其實很多老百姓想買房,卻又買不起……”
看到楊倩兒認真思索的樣子,孫陽忍不住笑了:“其實也很簡單啊,搞個個人住房貸款的政策出來不就行了?”
“什麼個人住房貸款?”楊倩兒.雖然是“真命天女”,卻也一時無法理解這個新鮮的名詞。
“個人住房貸款是指銀行向借款.人發放的用於購買自用普通住房的貸款,借款人申請個人住房貸款時必須提供擔保。”孫陽見楊倩兒聽得津津有味,雖然他對這個也不是特清楚,僅僅是知道而已,畢竟他的前世是做殺手不是做售樓小姐的,只有把自己知道的儘可能說得詳細些:“比如在通過銀行審覈之後,可以貸款房產值的八成,而這套房的首付二成,就由購房人自己付啦。一手房的話貸款年限可以是二十年、三十年,不過申請人的年齡就要有限制了。至於貸款的利率,這是銀行的事情了。總之這種政策可以讓很多沒錢的人提前住上房子,也促進了國家建設和銀行以及社會各相關行業的發展,如果你覺得不錯的話,憑藉你的人脈,首先在國內推出這種購房政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哇!陽子!”楊倩兒聽完忍不住跳.過來一拳捶在了孫陽的胸口上,哈哈笑道:“沒想到你纔是個天才啊!這麼好的點子都想的出來!”
“哼哼哼哼……讓你丫小看我!”孫陽挺得意的,順手也是.一拳擂在了楊倩兒的胸口上。可是拳頭上傳來的異樣感覺一下讓孫陽僵住了——其實小的時候兩人之間包括沈東懷他們都是,在興奮、高興、慶祝的時候經常會在對方胸口打一拳,那已經成了個習慣動作。即便現在孫陽和沈東懷也會經常這樣,所以楊倩兒和孫陽剛剛這個動作完全是小時候形成的習慣而已,只是——只是現在兩人都已經長大了,而楊倩兒發育的非常成熟……
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裡,軟軟的,可是卻又有着.不錯的彈性……孫陽卻來不及去感受楊倩兒酥胸的特色,因爲他已經預感到了暴風雨即將來臨。
楊倩兒怒得兩眼都冒火了,就跟看到紅布的公.牛一個反應。
“啊——死陽痿!我打.死你!”被佔了便宜的楊倩兒瞬間失去了理智,撲上去一下把孫陽按倒在了牀上,然後毫無淑女形象的騎在孫陽身上,揮起一對粉拳劈頭蓋臉的照着孫陽頭上胸前胳膊上雨點般的落下。
“哎呀哎呀——打死我了……好疼啊……”孫陽幾乎也是條件反射的,雙手抱頭大聲呻吟。這都是小時候的習慣了,基本上叫的越可憐越慘不忍睹,被惹怒而施暴的一方就越容易消氣。當然這是幾個好朋友小夥伴之間纔會如此,要是外人那自然是不行的。
“打死你活該!”楊倩兒氣鼓鼓的,尤未發現此時兩人的姿勢非常不雅。在他們小時候,這種事情那是經常發生的,比如孫陽調皮掀了楊倩兒的裙子,揪了楊倩兒的辮子,楊倩兒都會如此這般的把孫陽按住收拾一頓……
孫陽見楊倩兒終於停了手,這纔可憐兮兮的道:“你,你能換個地方坐嗎?”
“怎麼了?我就要坐這兒不行嗎?”楊倩兒氣勢洶洶的瞪着孫陽,但是緊接着她意識到了什麼不妥……自己翹臀之下好像正壓着什麼蠢蠢欲動的傢伙,而且那傢伙還有越來越堅挺的意思,剛好頂在自己臀縫之間……
“呀!”楊倩兒一下跳了起來,又羞又怒的罵道:“果然是個壞蛋!”
“拜託……我不是故意的啦……”孫陽很無奈,卻又故意開了個玩笑:“現在可以證明我不是陽痿了吧?”
“呸!不要臉!”
楊倩兒一翻身坐到牀頭上,一邊臉紅着一邊責備自己怎麼那麼大意,居然被這個該死的混蛋佔了便宜。其實楊倩兒知道自己和孫陽被撮合了,她對孫陽並沒有什麼反感,因爲在孫陽長大之前大家就分開了,她對孫陽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的。雖然日後也有聽說過孫陽在燕京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但畢竟耳聽爲虛,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楊倩兒潛意識裡還是認爲孫陽本質應該是好的。
就因爲這種沒有戒心,所以才造成剛剛的“惡果”。楊倩兒覺得自己真是吃虧大了,恨恨的轉過身來又在孫陽胸口上狠狠的錘了幾拳。
孫陽雖然不痛,倒是考慮着剛剛那事實在是自己佔了便宜人家吃了虧,便也配合着哀號兩聲。
由於孫陽的演技太逼真了,楊倩兒倒心裡過意不去了,關切的問道:“你的胸口痛不痛?”
“啊?不痛啊。”
“不痛你幹嘛叫那麼大聲!”
“這不是爲了配合你一下嘛……”
“我呸!不要臉!”
“……”孫陽問楊倩兒:“說真的,你空手過來的?”
“是啊,只是過來看一眼而已,莫非你還要我給你帶禮物?”楊倩兒很奇怪的反問。
“不是……呃,那這麼晚了,你打算睡哪兒?定下來賓館了沒有?”孫陽陡然感覺這楊倩兒還真是個天才,這話反過來說那就是楊倩兒總有能力一句話讓孫陽覺得自己思維錯亂,也算是孫陽到現在爲止遇到的第二個沒轍的強人,第一個當然就是紀煙若了,紀煙若那完全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性子啊……
楊倩兒更加奇怪了:“我到了你這兒還住什麼賓館啊,今晚上我就在你這兒睡了!”
“那個……”孫陽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楊倩兒瞅着自己笑吟吟的,顯然沒有聽錯。“那個……不太好吧,我,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一見面就……”
“做夢吧你!”楊倩兒笑得前仰後合,起身在孫陽頭上一拍:“趕緊着起來,我來之前已經約了‘懷孕’了,十一點咱們在你們倆開的那歌城裡匯合,喝酒唱歌玩個通宵!”
‘懷孕’指的就是沈東懷了……這哥倆兒小時候的綽號一個叫“陽痿”一個叫“懷孕”,所以長大之後誰都不願提起,當然外人也是無人知曉。
“你又玩我……”孫陽氣急敗壞的說完,忽然想了起來:“爲什麼我要說‘又’呢?”
“因爲你從小就老被我玩啊!哈哈哈——”楊倩兒非常不介意形象的雙手叉腰仰天大笑,依稀中孫陽又看到了那個梳着倆羊角辮、兩根細長腿跟圓規似的小丫頭,囂張的仰天大笑,在她的面前,兩個小男孩蹲着雙手揪住耳朵面如土色兼咬牙切齒……
歌城裡,沈東懷已經早就在等着了,一邊看着手錶一邊急得原地打轉。阿豹在旁邊忍不住問道:“懷哥,您等誰呢?”
“嘿,一個老朋友。”沈東懷說得輕描淡寫的,但是阿豹卻知道這肯定是個不一般的人,能讓沈東懷在前廳轉來轉去等半個小時的人,就算是孫陽也不行啊。
正說着,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大呼:“懷孕!”
沈東懷登時石化了,孫陽已經及時捂住了楊倩兒的嘴,拽着她就往最近的包間里拉,同時低吼:“東子快他媽進來!”
沈東懷只感覺臉都丟盡了,恨不得就地找個洞鑽進去。但是他只能故做若無其事的對阿豹他們那些表情古怪的傢伙聳聳肩:“嘖,陽子這小子呀,老惹些麻煩回來……”
說着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跟着孫陽的腳步進那包間去了,嘴裡還自言自語着:“不行,我得去看看,陽子跟我這麼鐵的哥們兒,關鍵時刻我可不能不聞不問……”
好不容易蹭進包間裡,沈東懷關好門,衝着楊倩兒使勁作揖:“大姐!大媽!姥姥!我求您了我,您能不能別叫那倆字呀?”
“其實我也是那意思,你能不能別叫我倆小時候的外號啊?”孫陽也在旁邊給沈東懷幫腔,對於這種事他倆是同病相憐的。
“怎麼啦?你們是不是把我們小時候的友誼都忘記了?”楊倩兒忍着笑,故意責問道。
“我們哪敢忘了您啊!”孫陽跟沈東懷都無語了,這才叫可憐呢,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啊。
“這樣吧!你倆今晚誰都不準走,不喝趴下以後我見你倆面就叫你們外號!”楊倩兒笑盈盈的提出了條件,孫陽跟沈東懷對視一眼,都感覺這是解決糾紛的最佳途徑了。
幾杯下肚,沈東懷就忘記了剛見面時的窘迫,樂呵呵的問楊倩兒:“倩兒,你後來去了哪裡啊?”
“嗐,我爸不是去了南金軍區嘛,我跟我媽就一起跟過去了。後來我爸希望我能參軍,可我就是不喜歡,從小到大看到的都是綠色,煩不煩啊?誰說一定要子承父業的!”楊倩兒顯然酒量很大,而且還是越喝眼睛越亮的那種:“我就是喜歡經商,所以我就求着我媽把我送到英國去讀書了,我這人其實也不是個學習的料,所以拿了兩個碩士學位就回來了。”
“兩個碩士學位……”沈東懷眼睛瞪得溜圓,孫陽也很被對比,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沒拿過學位:“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好啊好啊,唱歌唱歌!”沈東懷也巴不得換話題,剛好看到屏幕上放映的歌,是楊倩兒點的,便張羅着把話筒遞給了楊倩兒。他們是一開始每人都點了好多歌排序,但是基本上都在喝酒聊天沒有唱歌。
楊倩兒也不推辭,接過話筒攏了攏鬢角髮絲,隨着悠揚的樂曲唱到:“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也許認識某一人,過着平凡的日子……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唱到這裡楊倩兒笑了笑,放下話筒:“哎呀,唱不好,不唱了。”
“怎麼會?唱的很好啊?”沈東懷使勁的拍着巴掌,孫陽卻是知道楊倩兒的意思,這也算是借歌抒情吧,如果沒有老爺子們的安排,兩人可能以後即便相逢,也只是老友。或許就如歌詞中所寫的,也許認識某一人,過着平凡的日子。只是,不知道楊倩兒是不是真的任時光匆匆流去,只在乎我一人呢?想到這裡,孫陽忍不住暗罵一句,奶奶的真是人心不足啊,自己已經有了藍靜如的愛,卻還在奢望更多……楊倩兒沒唱的歌詞是“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想來這也不符合楊倩兒的性格,以她是絕對不會說出求誰的話來的。這首歌前面倒是很抒情,到這一句“求求你”的時候,未免就有點犯賤了。
“好好好,我切下一首啦!”沈東懷見楊倩兒鐵了心不唱了,便換了下一首,結果下一首是孫陽點的,卻是一首很淒涼悲壯的齊X的《北方的狼》。沈東懷一愣,覺得今天這相聚的日子,貌似不太合適,剛想切下一首,孫陽卻說道:“算了,就這一首吧。”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隨着悠揚滄桑的音樂響起,孫陽的心裡就像是回到了前世,這首歌的意境和曾經的他是多麼的相契合啊。他就像是一匹孤狼,獨行在斑駁血跡之中……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爲別的,只爲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只爲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在自己的心中,那美麗的草原就是家啊……孫陽唱得動情,幾乎紅了眼眶。
沈東懷聽着聽着,似乎也有了感觸,直接拿起酒瓶對着嘴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這纔是他一個老爺們平時喝酒的方式啊!
楊倩兒呆呆的看着孫陽,耳邊悲涼的歌聲環繞,讓她十分的驚訝,她從來沒想到過孫陽還有這樣的一面。他是在唱歌,還是在唱他自己?爲什麼和自己生在同一個大院裡的他,會有這樣的心境呢……
不過,倒好像和自己獨自在英國讀書時很像啊,那個時候,自己不也是“只有咬着冷冷的牙”嗎……可是,自己揹負着天才之名,每天那麼拼的工作,距離“傳說中那片美麗的草原”是近了還是更遠了呢……
這一夜,陽痿、圓規、懷孕三人都醉了,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孫陽醒過來一看,楊倩兒睡得迷迷糊糊的,嘴角竟然還掛着口水,正枕在自己大腿上,蜷在沙發一角。沈東懷卻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另一張沙發上,齁聲震天。
孫陽笑了,頭還有點痛呢,昨晚上真是太瘋狂了,不過無所謂啦,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一出門,孫陽正看到那個殘疾修鞋匠坐在歌城的門外,正在無聲的流淚。孫陽不禁皺了皺眉,招招手,歌城裡連忙跑出來個從良了的服務生:“怎麼了陽哥?”
“誰欺負他了?”孫陽問。
“沒有誰欺負他啊,他自己總是神神叨叨的。”那服務生低聲道:“聽說下雨天的時候他還老是喊着腿疼呢,您說他又沒腿,疼什麼啊疼,這不是神經病了嗎?”
孫陽白了他一眼,小屁孩懂什麼!看來這位殘疾大叔應該是在下雨天斷的腿,所以特定情景來觸發了他的痛覺吧。這個殘疾大叔的情況,孫陽已經讓人打聽過了,他叫趙三奎,以前是個軍人,參加過越戰,戰爭中斷了兩條腿。退役了國家一次性給了點補助,他娶了媳婦就花光了,基本上以後國家就沒再管過他了。事實上像他這樣的人太多了,不少人都在上訪希望國家能多照顧。但是這趙三奎卻沒有上訪,而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做鞋匠。
孫陽鼓勵過他去上訪,因爲孫陽暗裡使使勁的話,趙三奎的上訪是肯定會有結果的。可是趙三奎拒絕了,按他的原話說就是:“算了,我自己還有手呢,就不給國家添麻煩了。”
也因此孫陽就對他更照顧,趙三奎是個非常執着又堅強的人,可是今天怎麼會在默默的流淚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