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點點頭,笑笑轉身出門去了勞柳莽辦公室。
“怎麼回來了?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嗎?”勞柳莽見蕭何吏進來劈頭問道。
“敗給你了,不是你讓我回來的!”蕭何吏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哦,”勞柳莽好像纔剛剛想起來,笑道:“都安排好了吧?”
“嗯,”蕭何吏說着把住宿和餐費的發票從兜裡逃出來遞給勞柳莽:“你籤個字吧。”
勞柳莽坐着沒動,看了一眼單子,說道:“過幾天一塊籤,這兩天可能還有花項。”
“嗯,”蕭何吏點點頭,有心勸幾句讓勞柳莽好好待人家,可想想又不好說出口,想起了段文勝的事,便笑着問道:“下午誰要來單位啊,這麼隆重?”
“孕婦端着盆開水生孩子。”勞柳莽笑着說道。
“什麼?”蕭何吏一愣。
“得端穩了生啊,否則容易燙着。”勞柳莽一臉嚴肅地說道。
蕭何吏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說地是段文勝,一時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點他挺佩服勞柳莽的,腦子就是快,隨便見個人或事,他總能搞出點帶些嘲弄諷刺挖苦的話來,而且不管對方是領導還是小兵,據說也因爲這張破嘴而吃了不少的虧。
勞柳莽見蕭何吏笑得那樣,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得意。
“他不在那老老實實端開水,跑咱們這裡來幹嘛?”蕭何吏笑着問道。
“來考覈落實科學發展觀,重點講講小姐打麻將不帶錢的事。”勞柳莽又是一臉嚴肅。
“小姐?打麻將不帶錢?”蕭何吏聽得一頭霧水。
“以人爲本嘛。”勞柳莽不滿地看了蕭何吏一眼:“腦子太笨了!”
“哦!”蕭何吏隨即也領會了,不禁搖搖頭,這個勞局長也太能惡搞了,連這麼嚴肅的事情他也能繞到那上面去。
“晚上別安排其他事了,跟我去吃飯。”勞柳莽淡淡地說着,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嗯。”蕭何吏明白是去京華賓館,便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又說了幾句給於燕區長送發展綱要的事情,見勞柳莽聽得心不在焉,便站起來說道:“那沒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勞柳莽頭也不擡地說道。
蕭何吏回到辦公室,發了一會呆,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了點,勞柳莽推開門:“走!”
蕭何吏連忙收拾了東西跟着勞柳莽下樓,今天勞柳莽沒有讓小刁開車,親自開車帶着蕭何吏直奔京華賓館。
到了那裡,蕭何吏才知道晚上不是自己一個人陪他們,陸春輝也在。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很親熱,也略帶點尷尬地吃過飯,蕭何吏按照勞柳莽的命令把女人和孩子送回樓上房間,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見勞柳莽正在打着電話:“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你個挨千刀的,就死到外面吧!麻痹的,你永遠也別回來!”蕭何吏剛走近了一點,就清晰地聽
到了話筒裡傳來的叫罵聲。
“媽個比的,我騙你幹什麼,春暉在這呢,讓他跟你說!”勞柳莽理直氣壯地說完,將電話交給了陸春輝。
“滾,媽的,我不接!”陸春輝本能地向後躲着,可最終還是接了電話,臉上頓時擠出了笑容,聲音也變得甜了起來:“嫂子,哎,嫂子,我是春暉啊……”
陸春輝連陪笑臉加指天罵誓,費了好大勁,話筒裡的女人才算安靜了下來,有些威脅也有些無奈地說道:“春暉,我把老勞交給你了啊,你給我看好!如果出了事,可別怪我這當嫂子的翻臉不認人!”
“哎,哎,好的,好的嫂子,你看,你還不相信我嘛!”陸春輝一米八多的大個子,點頭哈腰地圍着桌子轉着。
“好了,掛了!”那邊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陸春輝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成了氣惱,將手機朝勞柳莽一仍:“媽的,以後少讓我做這種事!”
勞柳莽慌慌張張曲腿伸臂把手機抱住,一邊笑道:“媽的,多大點事啊!”
“走了!”陸春輝回頭望望蕭何吏:“何吏,你走不走,我送你回去。”
蕭何吏看看勞柳莽,勞柳莽點點頭:“走吧。”
陸春輝晚上喝了不少,駕着那輛黑色紅旗在夜晚的街道上飛馳着。
蕭何吏出神地望着街邊的霓虹,他突然有些對勞柳莽刮目相看,從飯桌上的表現看,勞柳莽對那女人和孩子充滿了關懷和疼愛。
陸春輝彷彿也在想着這件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陸春輝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陸主任,都說紙裡包不住火,你說勞局長要把她們娘倆留在東州,這遲早要引火燒身啊!”
“沒事,過幾天她們娘倆就回去了。”陸春輝輕輕地搖搖頭,又嘆了口氣,好像有些惋惜:“不過玩玩就算了,弄出個孩子來,是夠麻煩的。”
“我真有點奇怪,勞局長怎麼能看上這麼個女人呢?長得很一般啊!”蕭何吏有些好奇地問道。
“草,在那呆三年,母豬也是美女!”陸春輝輕輕地撇了撇嘴。
蕭何吏瞬間莫名地想起了喬素影,在母豬都是美女的荒涼中,她該多吃香啊!不過再轉念一想,在那種惡劣的環境裡,男人都叫苦連天,女人所受的苦,遭的罪,箇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心裡才知道了。
這樣一想,不由對喬素影的歉疚又多了一層,蕭何吏趕緊晃晃頭,甩開那些思緒,笑着問道:“那勞局長家裡的嫂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剛纔聽着好像很厲害呢!”
“呵呵,”陸春輝笑了笑,臉上竟有些心有餘悸的神情,咧了咧嘴說道:“你是沒見過他們兩口子打架,那傢伙,真是全方位戰鬥啊,海陸空,手腳牙,拖把、菜刀全部上陣!”
“我草,這麼恐怖啊?”蕭何吏吃驚地望着陸春輝,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真這麼嚴重?”
“媽的,你是沒見過,有次嚇壞我了,兩口子從屋裡
打到樓梯上,最後撕打着從樓梯上滾下去了,就這樣,勞柳莽的老婆都沒鬆口,還一直咬着他的肩膀!”
“我草,這麼兇悍啊!”蕭何吏搖搖頭,突然有些佩服起勞柳莽來,家裡那個樣,居然還能每天都樂呵呵的,天天都像有高興事一樣。
“媽的,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勞柳莽比我大兩歲,提正職的時候才二十九歲,別人都看着風光、幸運,其實,他命運真挺坎坷的。”陸春輝感嘆地搖了搖頭:“從小就沒了父親,他媽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這個比腦子又好用,學習也好,一直上到碩士才畢業參加工作!大學的時候他沒錢,經常吃不飽飯,有個女同學可憐他,就經常給他買點飯,後來兩個人就慢慢談起了戀愛,一塊吃飯,再後來,他考上了研究生,那女同學就畢業參加工作了,用工資供他上學。”
蕭何吏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整天嘻嘻哈哈沒點正形的勞局長居然也有這麼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這個女同學後來呢?”蕭何吏見陸春輝閉了口,忍不住問道。
陸春輝一邊開車,一邊微微搖頭:“後來兩人就結婚了,研究生二年級結的婚,就是現在這個媳婦。因爲以前都是勞柳莽看她眼色過日子,所以打打罵罵的習慣了,現在勞柳莽雖然混得也不錯,但在家裡還是以前那樣,沒什麼地位!”
蕭何吏感慨地搖搖頭:“那還是咱倆好,找個沒知識沒關係也沒錢的媳婦,對了,小翠怎麼樣了?”
“媽的,小翠也是你叫的?!!沒大沒小!”陸春輝側頭瞪了蕭何吏一眼,將車停在了路旁:“到了,滾吧!”
蕭何吏下了車,嬉皮笑臉地邀請道:“走,去家裡喝杯茶!”
“滾!”陸春輝一踩油門,車向前駛去。
望着緊閉的門縫中透出的昏暗的燈光,蕭何吏心裡暖暖的,走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門:“秀蓮,我回來了。”
“他爸,回來了?”屋裡立刻傳來急急慌慌的腳步聲,門一開,秀蓮那張喜悅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黃昏的燈光,使得屋內更加顯得溫暖。蕭何吏看看牀上兒子那安詳的小臉,再看看鋪在桌上的那張繡了一小半的清明上河圖十字繡,心裡竟然升起了一股小小的滿足感,其實,在家庭方面,自己要比勞局長幸福多了。
一週過去了,蕭何吏新家的裝修都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但遞上去的發展綱要卻遲遲沒有一點回音。
蕭何吏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催得太緊,硬着頭皮給於燕打了兩次電話,於燕都推說忙還沒細看,讓他再等幾天。蕭何吏明知是搪塞,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又去找勞柳莽,想通過勞柳莽催一催於燕,一把手說話的分量畢竟要重一些,可勞柳莽最近的心思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京華賓館了,哪有精力顧及他這些“閒事”。
看來得找喬素影出馬了!蕭何吏坐在辦公室裡,猶豫了半天,還是給喬素影發了個短信,不一會,喬素影便回了過來,只有一個字:“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