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何吏見徐少姑嚴肅起來,連忙也端正了身子,鄭重地點點頭:“徐總你說吧!”
“還記得剛決定搞這個小區的時候嗎?”徐少姑眼神有些溫暖:“當初咱們約定是風險共擔的,現在雖然還沒完全建起來,但買牛賺的二百五十萬也要算做利潤的。”
“什麼約定?我怎麼想不起來了?”蕭何吏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徐少姑的眼神霎時變得冷厲起來,死死盯着蕭何吏:“蕭局長,人不能言而無信,你可是發過誓的!”
“發過誓嗎?呵呵,哦,好像是發過。”蕭何吏被徐少姑凌厲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忙把目光移向了別處,尷尬地笑笑說道。
徐少姑的目光裡充滿了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慢慢卻清晰地說道:“咱們約定風險共擔!如果賺了,你分利潤的百分之十!如果賠了,你負責養我!”
“哦,呵呵,你還記得呢。”蕭何吏不自然地笑笑,目光依然不敢與徐少姑對視。他當初是認準了奶牛價格會回漲,只要有資金、能撐住,是絕對不會賠的,所以纔跟徐少姑擊掌爲誓,本想等徐少姑賺了錢,這個約定就會像一個玩笑一樣隨風飄散,卻沒有想到徐少姑竟然記得這麼清楚,甚至還記得這麼莊嚴!
“蕭局長!”徐少姑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全是寒意:“咱們可是擊掌爲誓的!若有違背,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蕭何吏聽着徐少姑冰寒的聲音,禁不住全身有些發冷,他擡起頭不自然地衝徐少姑笑笑:“徐總,我記得,我還說不如萬車碾壓而死,是吧?”
“哼!”徐少姑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向了窗外,其實見蕭何吏還記得,她心裡的怨氣早已消了一半,只是她不想就這麼算了,她需要讓蕭何吏一生都牢記這個約定。
“徐總,你這個樣子,又讓我想起我那位只見過一次面的朋友了。”蕭何吏見徐少姑還冷着臉,只好祭出了殺手鐗。
果然,徐少姑的胸膛有些起伏起來,轉過頭盯着蕭何吏問道:“到底是位什麼朋友,讓你念念不忘的?她跟我哪裡像?”話還沒有問完,臉已經紅到了耳下。
蕭何吏裝作沒看到,做出一副陶醉眷戀的神情:“有些人,可能交往一輩子,也不會有多深的感情,但有些人,你就見過一次,就永遠也忘不了!”說完有些感慨地搖搖頭:“正所謂白頭如新,華蓋如故啊!”
徐少姑見蕭何吏搖頭晃腦的陶醉,心裡有些甜蜜,心裡那種想挑破的念頭更加強烈起來,可是一想到如果挑明,會不會破壞自己在蕭何吏心中的印象,不由又猶豫了起來。
蕭何吏看出了徐少姑的爲難,笑笑說道:“我那位朋友,外面很冷,心卻柔軟。”說完搖搖頭又感慨道:“真是挺讓人心疼的,一個柔弱女子,卻非要裝出一副堅強堅硬的樣子!”
徐少姑眼睛差點溼潤,長久以來,害怕她的人有,但是可憐她,心疼她的人卻幾乎沒有。
蕭何吏看着徐少姑的樣子,心裡隱隱有些自責,拿不準自己的行爲是否過火了,便輕聲地問道:“徐總,你,沒事吧?”
“我沒事。”徐少姑掩飾般地用手一撩頭髮,再向後仰頭甩了一下。
徐少姑英姿颯爽的樣子看得蕭何吏不由一癡,比起別的女人,徐少姑身上確實是多了一層味道,而且,當堅冰在你懷裡融化成一團柔軟的春泥時,作爲男人,彷彿會更有成就感一些。
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想這些東西了!蕭何吏心裡突然警覺,不由一陣汗顏,連忙正襟危坐目光平視。
“蕭局長,說過的話,打過的賭,都是要算的!”徐少姑的聲音莫名地多了些柔和,臉上也有了一層淡淡的微笑:“這二百五十萬,有你的二十五萬,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可以隨時提走。”
蕭何吏爲難地看看徐少姑,半響,纔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徐總,都是玩笑話,”說完
趕緊看了看徐少姑的臉色,果然,那種剛帶上微笑的臉上立刻又籠上了一層寒霜,便連忙補充道:“我說話絕對算話的,如果廠子真賠沒了,我絕對養你一輩子!”
徐少姑的臉又微微一紅。
話一出口,蕭何吏心裡便開始隱隱後悔,看來從此要多關心這個小區了,起碼不能讓她沒有節制的貸款,如果沒有外債,想賠光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蕭何吏的心又微微踏實了一點,笑道:“但是徐總你要保證一條,所有的貸款都需要跟我通知一聲。”
徐少姑冷冷地說道:“當時約定的時候可沒有這一條啊,如果蕭局長隔三差五就添一條,那過上幾個月不是全變了?”
蕭何吏有些慚愧的笑笑,帶些懇求地說道:“徐總請放心,我就要這一條,別的絕不再加!”
徐少姑也有些正中下懷,再加上這一條,那他們之間的約定就更成了鐵案了,再想翻估計很難了,更何況,有了這一條,不但蕭何吏會對小區更加關心,而且自己去找他也方便多了,起碼有了正當的理由。
儘管心裡很願意,但徐少姑還是猶豫了一會,才冷着臉有些勉強地答應了下來:“那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好的。”蕭何吏臉上頓時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徐少姑心裡高興,但臉上卻依舊淡淡的:“你的二十五萬什麼時候想取,隨時告訴我,我把錢單獨存在一個賬戶上了。”
蕭何吏望着徐少姑的臉色,沒敢再直接拒絕,想了想微微帶些苦笑地說道:“別單獨存了,都先放廠子吧,公司纔剛起步,以後或許會越滾越多呢!”
“那好吧。”徐少姑聲音雖然有些冷,但卻隱隱透着一絲滿意。
蕭何吏見徐少姑同意了,頓時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也忘了自己來幹什麼了,站起身笑笑:“徐總,那我就回去了。”
徐少姑一愣,問道:“要走嗎?我還想把近期的建設情況跟你彙報一下呢!”
“哦,那就說一下吧,我也瞭解瞭解。”蕭何吏想起了約定,不由暗暗嘆了口氣,這下算是把自己給牢牢地套進去了。
徐少姑拿出一個本子,詳細地將建設情況跟蕭何吏說了一遍,蕭何吏拿着施工圖紙,皺着眉仔細地聽着,直到徐少姑說完,神情這才慢慢舒展開,起身把圖紙鋪在桌上,指着地圖上幾個建設點,一一給徐少姑講着要注意的問題,併爲了早一天能進牛開工,又一再囑咐了飼養區和生活區建設的先後順序。
都說男人專注一件事情時會很有魅力,看來這話不假。蕭何吏完全沉浸在牛場的建設中,半伏在桌上,手中拿着根紅藍鉛筆不停地圈圈點點,一邊給徐少姑做着解釋。直到無意中一擡頭,才發現徐少姑竟然沒有記錄,而是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徐少姑大窘,趕緊拿起杯子轉身裝着去倒水,誰知杯子裡的水正滿着,被她一晃,竟灑了出來。
蕭何吏的心也有點撲騰,他趕緊低下頭繼續看圖紙,並儘量平靜地說道:“徐總,這幾個點的建設很重要,它們如果完工,我們只要徹底消幾遍毒就可以進牛了,你看這裡,這是隔離圈,新進的牛要先放在這裡,觀察兩週後再……”
徐少姑也回過神來,裝着倒了一下水便返了回來:“蕭局長,我不太懂這些,能記的我都記下了,可是,未必能全記住,希望你還是能常過來指導指導。”
蕭何吏愣了一下,點點頭:“也好,我以後每週來一次。”
徐少姑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一言爲定!”
蕭何吏咧了咧嘴,苦笑道:“我就隨便一說,徐總就別再給上套了!以後我都不敢說話了。這樣吧,我儘量來,好吧?”
望着蕭何吏的一臉苦瓜相,徐少姑差點笑出來,她緊緊地抿着嘴,用力地點了點頭,用鼻子嗯了一聲。
蕭何吏看看徐少姑,嘆了口氣:“想笑就笑吧,別憋壞
了!”
徐少姑終於笑了出來,那笑聲令蕭何吏感到驚異,他從來沒到徐少姑的笑聲竟然會這麼清脆,那麼純淨,以前只在書裡見到形容女人的笑聲如銀鈴,今天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徐總,以後別老闆着臉,你笑起來不但好看,而且聲音也太好聽了!”蕭何吏由衷地稱讚道。
“蕭局長!”徐少姑臉一紅,又把俏臉板了起來。
這女人,一點也不懂展現自己的美!蕭何吏心裡嘆了口氣,笑笑說道:“徐總,那我就先走了!”
“嗯,”徐少姑點點頭,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一邊往樓下送蕭何吏,一邊叮囑道:“蕭局長別忘了常來指導啊。”
“會的。”蕭何吏點點頭,出了樓門,望望依然熱火朝天的工地,心裡又莫名一陣舒暢,回身衝徐少姑揮揮手,腳步輕快地向着停在路邊的麪包車走去。
“蕭局長……”老陳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了過來,有些詫異地望了徐少姑一眼,問道:“蕭局長中午不在這吃飯?”
“呵呵,老陳,交給你個任務,看你能不能留得下蕭局長!”徐少姑笑着說道。
老陳愣了一下,有些不認識一般地看了徐少姑一眼,心想怎麼這麼會功夫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蕭局長,你也聽到了,徐總給我下命令了,你怎麼也得給我在徐總面前留個臉面吧!”老陳一把揪住了蕭何吏的衣服嚷嚷道。
“老陳,我讓你選!”蕭何吏輕輕地掙開了老陳的手,笑着說道:“第一,我在吃飯,以後兩個月來一次。第二,我今天不在這吃飯,以後平均一週來一次。你選吧?”
老陳看看蕭何吏,又看看徐少姑,笑道:“我想讓你既吃飯又一週來……”
“少廢話!只能選一樣!”蕭何吏笑着打斷了老陳。
老陳有些爲難地看看徐少姑,徐少姑笑笑:“老陳,蕭局長也不是外人,他方便的時候,就算我們不說,他也自然會留下來吃飯。”
“哦,呵呵,那好吧,蕭局長,等下次來你可無論如何得吃了飯再走了!否則我老陳可不答應!”老陳拉着蕭何吏,一副嚴肅的樣子。
“一定一定,呵呵。”蕭何吏回頭衝徐少姑揮揮手:“徐總,你留步吧。”
徐少姑點點頭,衝老陳說道:“老陳,你送送蕭局長。”
“好嘞。”老陳點點頭,說完跟蕭何吏向廠區外的馬路走去,一邊走,一邊略帶興奮地說着工地的建設情況。
蕭何吏表面上饒有興趣地聽着,但心裡卻總想着回頭看看那個標槍般筆直的身影還在不在,不過他只是心裡想想,並沒有真的回頭,直到來到車旁,借跟老陳揮手的時候這才很自然地掃了一眼那座藍色小樓的臺階,可讓他有些失望地是,那裡早就人去臺空。
蕭何吏跟老陳揮揮手,上車走了。望着窗外的風景,他對自己剛纔心裡的那種悵然感到有些羞愧,也有些自責,徐少姑再好,也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否則不但對不起秀蓮,就連喬素影也對不起!
只是,他卻沒有注意到,二樓的窗簾後,直到這輛破面包消失了許久,有雙眼睛纔有些悵然地從窗口挪開。
快回到單位的時候,蕭何吏收到了喬素影的一條短信:上午忙,有事嗎?
蕭何吏本想打過去,可看看身邊的老張又改變了主意,便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發展綱要的事,於區長一直沒音。
很快,喬素影又發了一條過來:中午有事嗎?
蕭何吏微微一愣,手指翻動,很快就回了過去:沒事。
喬素影很快又發過來一條:沒事中午跟我去陪個重要客人,我讓飛揚跟你聯繫。
蕭何吏也正想跟喬素影談談資金的事,便馬上回了一個“好”。
放下電話,蕭何吏倚在靠背上側頭對老張說道:“老張,你把我放在清河月牙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