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勝一愣,隨即笑道:“何吏啊,我在外學習,這些事情也靠不上,你定就好了啊。”
“呵呵,你是分管領導,還是把把關比較好。”蕭何吏並沒有說這是任局長的意思,想了想說道:“我讓葉秋放你桌上吧,等你回來抽空看看,如果覺得哪不行,咱們再調整。”
“嗯,好的!”段文勝似乎對這種尊重感到有些高興,最後還特意關心了幾句“辛苦了”之類的話。
蕭何吏苦笑着搖搖頭,這年頭,說實話一般得罪人,說假話一般討人喜歡,幹工作的,是非就多,什麼都不幹的,卻什麼錯誤都沒有,而且還能站在一邊以一種超然的姿態指指點點。
放下電話,蕭何吏站在窗口發了一會呆,想了想,轉身回來摸起電話給雲飛揚打了過去:“飛揚,下午有事嗎?”
“沒事,蕭哥,你有事?”雲飛揚彷彿隨時都有空。
“下午咱們出去轉轉,我在區政府,你多長時間能過來?”蕭何吏也沒客套,直接下了命令。
“十五分鐘吧。”雲飛揚笑笑說道。
“行,十五分鐘我在政府門口等你!”蕭何吏放下電話,坐到電腦前,找出久違了紅色警戒玩了起來,乾淨利落地幹掉了兩個冷酷敵人,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簡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下樓而去。
雲飛揚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外的輔道上,蕭何吏開門上車,把手一揮:“走!”
雲飛揚一愣,忙先啓動了車子,這才一臉疑惑地問道:“蕭哥,去哪啊。”
“隨便轉轉。”蕭何吏解開了領口的襯衫釦子,舒緩一下脖子:“去哪都行,最好找個風景好看點的,今天我給你加油。”
“呵呵,不用。”雲飛揚笑着把車速提了起來:“那咱們去萬佛山吧,那裡風景不錯。”
萬佛山?那不是單老住的地方嗎?蕭何吏心裡一動,點點頭說道:“行,就去萬佛山!”
車上了高架,快速地行駛着。
蕭何吏望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地說道:“飛揚,上次你說咱們一起幹點什麼,想好乾什麼沒有?”
雲飛揚一愣,轉過頭吃驚地看了蕭何吏一眼,隨即臉上就充滿了喜悅:“蕭哥,我聽你的,你說幹什麼,咱們就幹什麼!”
蕭何吏彷彿總有喘氣不順的感覺,又鬆了鬆領口,活動了一下脖子:“我還沒最後想好,不過有這種可能,你先想想咱們到底做什麼好。”
“嗯,好。”雲飛揚微笑着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那車卻在高架路上更加飛馳起來。
到了萬佛山,在蕭何吏的指引下,雲飛揚將車開到了單老的住家附近。
“飛揚,你在這等等,我去找個人。”蕭何吏一邊下車一邊說道。
“哦,好。”雲飛揚雖然有點疑惑,但只是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麼。
單老家的門緊緊地關閉着。
蕭何吏走到近前一看,門是從裡面被插關別住的,心裡不由一喜,既然
是用的插關,那就說明裡面有人在家。
啪啪啪,蕭何吏輕叩了幾下門環。
“誰呀?”一個老年婦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果然有人!蕭何吏心裡頓時一喜,忙說道:“呵呵,單老在家吧?”
“你是誰?”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年婦人把門開了一條縫,光探了個頭出來,沒有一點讓蕭何吏進去的意思。
“呵呵,我是單老的朋友,請問單老在家嗎?”蕭何吏見這個婦人不是以前的那個了,心裡不由一陣疑惑。
“哦,單老出遠門了,估計還得有大半年才能回來。”老年婦人依然只是伸個頭在面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蕭何吏,彷彿覺得單老這個朋友的年紀也太小了一點。
“是嗎?”蕭何吏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勉強笑了笑:“那我走了阿姨。”
“等等,”老年婦人叫住了蕭何吏:“你叫什麼名字?”
“呵呵,我叫蕭何吏。”蕭何吏轉回身對老年婦人笑笑。
“蕭何吏?哎,你等等,好像有你!”老年婦人把頭縮回門裡去,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翻了起來。
蕭何吏被老年婦人弄得一頭霧水,見她忙着翻本子,也不好打攪,只好靜靜地站在外面等着。
“有!有你!我說吧,記着是有你!”婦女有些興奮的樣子,把門開了一扇,高興地說道:“單老走的時候給我寫了三個名字,說這幾個人來找的話,如果有急事,可以給他打電話。”
“哦?是嗎?”蕭何吏有些興奮,也有些受寵若驚,自己在單老心裡居然能有一席之地。
婦女又從本子裡費勁地找出單老的手機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告訴了蕭何吏。
蕭何吏告別了婦女,高興而又忐忑地向回走,單老說有急事可以給他打電話,可是自己這點事對於單老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轉過最後一面牆,已經能看到雲飛揚的車了,蕭何吏終於下了狠心,這對自己就是急事,應該可以打!
“喂,你找誰?”一個婦人的聲音。
一聽到這個聲音,蕭何吏立刻興奮起來,他聽出這正是掃院子倒茶的那個婦人。
“阿姨,單老在嗎?”蕭何吏的聲音裡竟有些許的激動。
“你是?”婦人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是蕭何吏啊,阿姨。”蕭何吏笑着說道。
“哦,”婦人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單老病了,現在不能接電話,等他醒了我告訴他吧。”
“哦,啊?!!”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把蕭何吏震地定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等他醒了?難道?蕭何吏不敢再往下想了,用顫抖地聲音問道:“阿姨,單老他……”
“小蕭,我不跟你多說了啊。”婦人那邊彷彿有什麼急事,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過了許久,蕭何吏從發呆中漸漸緩醒過來,開始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雲飛揚的車走去,在心裡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單老心胸豁達,又一向善於養生,肯定不會有事的。
回到車上,蕭何吏沒說話,先重重地嘆了口氣。
“蕭哥,咱們再去哪?”雲飛揚見蕭何吏神情大變,知道有事發生,便試探地問道。
蕭何吏勉強地衝雲飛揚一笑:“咱們回去吧。”
雲飛揚點點頭,發動了車子:“蕭哥,回政府嗎?”
“不了,直接送我回家吧。”蕭何吏輕輕搖搖頭,眼神飄忽。
“嗯。”雲飛揚也不再多話,驅車徑直向黃北區駛去。
一個神仙般的人物,難道也會就這麼去了?蕭何吏一路都在發着呆。雖然對於自然界,生老病死,花開花落,陽光陰影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對於某個個體和個體周圍的人來說,卻依然會感受到那種強烈的震撼和深深的刺痛。
一直等躺在了牀上,蕭何吏依然有些魂不守舍,他突然覺得人生一片迷茫,每一個人,出生都是偶然的,但死,卻是必然的,可以擁有的,只是一個或長或短的過程。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人到底應該追求什麼?
蕭何吏突然覺得生命竟然是如此虛幻,他想起了日以繼夜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陳玉麒,既然早晚是死,是不是那種生活來得更舒心和輕鬆一點呢?
正在胡思亂想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看號碼,不熟,便扔在了一邊。然而,鈴聲卻依然在固執地響着。
手機的鈴聲是蕭何吏特別喜歡的一首歌曲,可就是這首在平時聽起來很賞心悅耳的鈴聲,現在卻攪得他心煩意亂。
蕭何吏猛地拿過手機,用力地按下了接聽鍵,很不耐煩地問道:“誰?”
“哦,蕭科長嗎?我是牧羊鄉劉橋村的劉大力,我,我……您在家吧?”話筒裡傳出一箇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聲音。
“哦,老劉啊,有事嗎?”蕭何吏的口氣緩和了一些,這個劉大力是區裡第二大養雞戶,生性靦腆,不擅與人交際,幾乎一年都不出雞場,但心思卻細膩,每天的用料、產蛋、發病、用藥情況都會詳細地記下來。蕭何吏曾經看過他的一個小本,上面記着幾月幾號幾隻雞有咳嗽,幾月幾日,咳嗽的雞增加到幾隻,幾月幾日用了什麼藥,幾月幾日咳嗽的雞減少到幾隻……蕭何吏曾經對別的養殖戶笑稱,只要你們用在雞場的心思精力有劉大力的一半,這雞就沒有可能養不好。
“蕭科長啊,我,我,我……”劉大力吭吭哧哧說不出話。
“老劉,有事你就說吧。”蕭何吏翻身從牀上坐起來,他知道劉大力肯定遇到麻煩事了,如果沒有大事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我,我買了一點東西,想,想……”劉大力彷彿有些羞於出口。
蕭何吏頓時恍然大悟,這是要給自己送禮啊,但還有幾分拿不準,便笑笑說道:“老劉,是不是想讓我在項目的事情上關照關照啊?”
“啊?呵呵。”劉大力不好意思地笑笑:“蕭科長你多幫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