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珍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段文勝強忍着沒笑出聲來,陳玉麒氣得也笑了起來:“媽的!”
“好了,不開玩笑了。”段文勝收起笑容,表情真摯起來:“咱們三個和葉秋是同時來局裡的,我和玉麒就不用說了,葉秋已經是局裡的辦公室主任,就只剩下何吏還不是正科了,但現在好了,何吏也高升了,作爲朋友加同事,我心裡是特別的高興,我相信玉麒的心情也是一樣,所以今天咱們幾個坐一坐,好好給何吏慶祝一下。”
“恩,”陳玉麒點點頭,笑着說道:“確實是喜事,那咱們就一醉方休,但是先說好,今天只談感情,不談工作,好不好?”
段文勝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一舉酒杯:“好,只談感情,不談工作!”
一番交杯換盞之後,蕭何吏不出意外地率先敗下陣來,面紅耳赤地癱靠在椅背上,半真半假地粗重喘息着。
段文勝表情神態不帶一絲酒意,微微笑着責怪道:“何吏,今天給你慶祝,你不能倒下啊。”
蕭何吏頭也不擡,一臉難受地坐在那裡,無力地舉起胳膊揮了揮,含混不清地說道:“你們喝,我不行了!”
陳玉麒臉色有些蒼白,笑笑說道:“何吏別的行,但酒量白給!”說完端起杯子衝段文勝和徐麗珍一舉:“來,咱們三個喝!”
段文勝笑着搖搖頭:“不好吧,我感覺還是要帶上何吏,今天他是中心嘛。”
“不用帶他了,讓他休息會吧!”陳玉麒堅持着自己的意見,說完也不等段文勝說話,便一仰頭將酒灌進了口中。
段文勝微微皺着眉,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蕭何吏退出戰團,這下可苦了徐麗珍,雖然她本來也有些酒量,但面對這兩個酒罈、酒缸式的人物,卻還是相距甚遠。
陳玉麒步步相逼,段文勝又隔岸觀火,徐麗珍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堅持着,心裡卻一個勁發狠,等補貼一批,什麼段局長,什麼陳科長,都給我滾你孃的蛋!
過了許久,蕭何吏腹中的翻江倒海才漸漸平息,他擡起頭看看,正在倒酒的徐麗珍已經步履歪斜一臉痛苦,陳玉麒雖然看上去依然很穩,但臉上卻愈發蒼白,蕭何吏知道這是要醉的前兆,再看看段文勝,依然不動聲色的一臉微笑。
“文勝,我看差不多了,結束吧。”蕭何吏擡手看了看錶說道。
“呵呵,何吏醒了?來,補上一杯。”段文勝笑着岔開了話題。
“算了,不喝了,下午還有事。”陳玉麒說着站了起來:“謝謝段局長的款待。”
段文勝連忙站起來,笑着把陳玉麒按回座位:“還沒上面食呢,吃過麪食再走,否則讓我這請客的臉往哪擱?”
陳玉麒拍拍他那沒有一點外凸跡象的肚子笑道:“已經吃飽了。”
“吃完再走!”段文勝一臉地誠摯:“麪條很快的,五分而已。”說完衝徐麗珍喊道:“準備麪條,一人一碗熗鍋面
。”
徐麗珍連忙出去安排了飯,等重新回來坐下後,看着段文勝和陳玉麒繼續談笑,臉上明顯開始閃現焦急不安的神色。
蕭何吏看在眼裡,心想,估計要步入正題了。
段文勝拍拍陳玉麒的胳膊:“玉麒,前期咱們區的能翻母豬工作在全市乃至全省能走在前列,這離不了你陳科長的大力支持啊!”
“呵呵,都是咱們農林局幹得好,財政只是配合而已。”陳玉麒端起茶杯,淡淡地笑着說道。
段文勝一臉的感慨:“是啊,配合最重要,配合好了,工作就出成績,配合不好,累死也沒用啊!”
徐麗珍一臉討好地笑容:“陳科長對咱們農林局工作的支持,那是沒得說。”
段文勝點點頭,語氣誠懇地說道:“玉麒,你是農林局出去的人,對農林局自然是有深厚的感情,現在,何吏又是項目科的科長了,以後有關項目資金方面,你還要繼續大力支持啊。”
“現在蕭何吏是我領導,從來都是安排我。”陳玉麒瞟了一眼蕭何吏,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當初撥付資金的時候,牧羊鄉的幾個養豬戶一卡通賬號和姓名不符,這個爛人居然讓安排我去核查!”
段文勝笑了起來,彷彿很有興致地樣子:“那你查了沒有?”
“唉,能不查嗎?”陳玉麒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碰到這種人,沒法辦。”
段文勝哈哈大笑,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輕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今天忘了把統計表帶過來了,正好讓陳科長稍回去。”
陳玉麒順嘴說道:“沒事,一會我走的時候去局裡捎着也行。”話一出口就有些警覺了,連忙擡手看了看錶,笑笑說道:“哎呀,時間可能來不及了,要不改天吧。”
徐麗珍臉上有些小小的激動,站了起來:“咳,太巧了!昨天我帶回家檢查,今天忘了放辦公室了,還在我包裡帶着呢!”
段文勝一臉的驚喜,連忙說道:“那好啊,趕緊給陳科長,呵呵,省下跑一趟了。”
陳玉麒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那就給我吧。”
徐麗珍歡喜地從包裡取出一大摞表格,跑過來交給了陳玉麒。
段文勝笑着說道:“玉麒,審審,審完咱們吃麪條,不過這都是何吏審過的了。”說完衝蕭何吏使了個眼色。
陳玉麒擡頭看看蕭何吏,蕭何吏將頭扭向了一邊,心裡非常矛盾。
陳玉麒略略地翻了翻,上面有農林局的公章,但是簽字一欄卻只有徐麗珍的簽名,眉頭不由慢慢皺了起來。
“玉麒,怎麼了?”段文勝故作驚訝地問道:“哪有問題嗎?”
陳玉麒嘆了口氣,將表格塞進了包裡:“既然何吏說行,那我就辦唄,反正最後別坑了我就行。”
段文勝很優雅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陳玉麒的肩膀:“放心吧,何吏坑誰也不能坑你啊。”說完笑着向蕭何吏問道:“是吧何吏?”
蕭何吏
彷彿心事很重的樣子,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段局,該辦的都辦了,飯吃不吃就沒那麼重要了吧!”陳玉麒說着站了起來:“我走了,下午真有事。”
段文勝聽出了陳玉麒話裡的諷刺,卻並不以爲意,繼續笑着客氣道:“吃過再走吧,估計馬上就要端上來了!”
陳玉麒笑笑,沒再說什麼,揮揮手向外走去。
送完陳玉麒回來,段文勝回來坐下,彷彿一身輕鬆,表情也更生動起來,舉起筷子招呼蕭何吏和徐麗珍:“來來,別浪費,吃啊!”
徐麗珍心情也不錯,附和着拿起了筷子。
不一會,服務員把麪條端了上來,蕭何吏一點食慾也沒有,基本沒動筷子,但段文勝卻吃得津津有味,一直把碗底吃了個乾淨,這才把筷子放下,還好整以暇地拿面巾紙擦了擦嘴,這才從容地笑問道:“都吃好了沒?”
蕭何吏和徐麗珍點點頭:“吃好了。”
“那我咱們走?”段文勝好像是在徵求意見,但說完也不等二人回答便站起來向外走去。
回到單位,蕭何吏越想越覺得不對,第一是時間上太巧,這幾個鄉鎮的補貼已經拖了很久,而且兄弟縣區的補貼截止目前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也不必急於這幾天,爲什麼自己剛被任命科長就要急於上報呢?第二就是後果太嚴重,這幾個鄉鎮的統計工作都是包括後備母豬的,如果真地按這種標準發放了補貼,那牧羊鄉和清水鎮的養殖戶不鬧翻了纔怪,而鬧的目標和矛頭也會很明確,那就是他蕭何吏。
段文勝是不會想不到這些問題的,但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蕭何吏不太想用惡意去揣測段文勝,但每一種想法在反覆思量過後,卻總是以段文勝的蓄意而告終。
不行,要先讓陳玉麒放一放!蕭何吏剛拿出手機,卻正巧來了一條短信,點開一看,竟是陳玉麒發來的:樂樂高KTV318號房間,等你,已關機。
蕭何吏趕緊摸起電話打過去,但已經晚了,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媽的,喝點馬尿就又去唱歌了,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蕭何吏心裡罵着,但腳步卻開始向外走去。
出了政府大門,看看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心裡不由有些犯愁,這個樂樂高在哪呢?
正在犯難,一輛出租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司機探出頭問道:“坐車嗎?”
“哦?對!”蕭何吏連忙湊過去,小聲問道:“你知道樂樂高KTV嗎?”
出租車司機看看剛從區政府大院裡走出來的蕭何吏,臉上不易覺察地露出一絲鄙視,淡淡地點點頭:“知道,上車吧。”
蕭何吏看到司機的表情,心裡一陣難堪,不過還是趕緊鑽了進去,心想,政府在民衆心目中的形象就是被這麼一點一點破壞掉的。
二十多分鐘以後,車停在了樂樂高的門前。
“到了,這裡就是。”司機將車停在了路邊,很不屑地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