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倒是方方正正的,十二三個平房的樣子,牆壁屋頂也乾淨,就是地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報紙、衛生巾、破牀單、飲料瓶等雜物。
陳玉麒微微皺着眉頭,沒好意思捂鼻子。
麻桿女人順腳踢飛了一個塑料瓶,冷冷地說:“好收拾,你們要明天來,我晚上就給你們收拾好。”
蕭何吏看了陳玉麒一眼,陳玉麒皺着眉不說話。女人的臉色更冷了:“租不租?說個話。”
蕭何吏徵詢地對陳玉麒說:“我想租一間,你租麼?”
陳玉麒皺着眉頭很痛苦的樣子,彷彿很難抉擇,好半響纔對麻桿女人說:“好吧,也給我打掃一間。”
麻桿女人冷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枯瘦的手伸了上來:“兩間五十元定金。”
蕭何吏從兜裡摸出了五十元,精瘦女房東一把搶過揣了起來說道:“還有,在這裡,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也別問。”說完登登登下樓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兩個人。
半晌,陳玉麒對蕭何吏說道:“晚上去我那湊合一晚。”
“嗯,我那地一刻都待不住了。”蕭何吏點點頭:“先去幫我把行李搬到你那。”
太陽早已下沉,徹底收起了無力地噴吐着最後光輝的舌頭,站在二樓上,那大片的垃圾堆和廢墟盡收眼底,在夜晚閃爍霓虹的照映下,彷彿被籠了一層明明暗暗虛無怪異的光芒。
蕭何吏笑笑說:“聽說城市裡也鬧鬼,你說咱們是不是到了鬼城了?”
陳玉麒皺起眉頭:“滾蛋!”
蕭何吏笑了起來,不料驚動了旁邊一個未來的鄰居,一扇窗戶被啪的打開了,一個看不清面孔的女人把頭伸了出來吼道:“哪個毛崽子這麼吵?還讓不讓老孃睡覺了?”
倆人嚇了一跳,蕭何吏一伸舌頭,陳玉麒窘的臉有點發紅,兩人都沒敢言語。等女人的頭縮回房
間,蕭何吏趕緊打了個手勢,小聲說道:“走吧。”
陳玉麒點點頭趕緊跟了上來。兩人腳步儘量輕輕地不發出一點聲音,眼看就要到拐角的樓梯了,最西面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披頭散髮面色慘白,臉上上面只有三個黑窟窿的女人擋在了他們面前。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光線也早暗了下來,眼前突然出現這麼一張慘兮兮滲人的白臉,兩個人都着實嚇了一大跳,陳玉麒嚇得蹬蹬退了兩步,臉色愈加蒼白。蕭何吏倒沒後退,不過也覺得心騰地就升到了嗓子眼裡。
那張慘兮兮的白臉看了他們一會,軟軟的卻又陰森森地笑道:“呦,是倆小帥哥啊,租房子啊?要不要……”
“爛貨,別**了,晚上夠你騷的。”沒等二人答話,房間裡又傳出一個女人清脆卻粗俗的聲音。
兩個人這時已經看清楚擋在前面的這個女人原來是在臉上貼着一張面膜,驚魂稍定的蕭何吏勉強地向女人笑着點點頭,便想從那女人身邊側身擠過去。可那女人不但不讓,反而把胸脯突然往前一挺,蕭何吏感覺到了那一團軟乎乎的東西,頓時覺得胳膊麻嗖嗖的,臉上一紅,也顧不上陳玉麒了,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去。
等了好一會,陳玉麒才臉色極其難看地走了下來。蕭何吏這時心跳已經平穩下來,本來想開個玩笑,問問陳玉麒佔到便宜沒有,可是看看陳玉麒的臉色,心想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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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蕭何吏又被段文勝折騰了一上午。他已經成了局裡的裝卸工,幾百本厚厚的資料,蕭何吏一人從樓下搬到樓上。自從段文勝不幹這些體力活以後,溫葉秋和陳玉麒也不幹了。段文勝也安排他倆幾次,溫葉秋和陳玉麒就像沒聽到一樣,根本不理。搬來郝書記也不好使,兩個人都藉口忙沒空,或者直接找個藉口就去市裡或者鄉下去了。只有陳方凌,偶爾還幫個小忙,或者拿着小手帕幫
蕭何吏擦擦汗。
蕭何吏在局裡沒有任何的業務工作,想找藉口也找不到,除非拉肚子在廁所蹲一天。從小就幹農活的他,這點體力活其實真算不了什麼,但就是覺得心裡憋屈。
下午段文勝去市裡開會了,陳玉麒對蕭何吏說道:“走,買牀去。明天週末,把家搬了。”
蕭何吏本來擔心陳玉麒後悔不去,這時見他主動提搬家,心裡高興,便去跟陸春暉請了個假。
“我準了,但不一定好使。”陸春暉最近心情也不好,他主持綜合科的時候沒什麼反響,段文勝接手後乾的風生水起。面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裡子,喬玉瑩局長怎麼看他,班子成員怎麼看他?最近他感覺在局裡地位下降的很快。
蕭何吏爲了陳玉麒能搬過去,也顧不了段文勝了,和陳玉麒去了商場買了張最簡單的牀,即便這,蕭何吏也嫌貴,又拉着陳玉麒去了舊貨市場,給自己也買了一張,然後僱了兩輛三輪車運了過去。
等到了目的地,連三輪車司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地方能住人麼?看看這倆年輕人,尤其是陳玉麒蒼白的面龐,優越的氣質,潔淨合身的衣服,怎麼看也不像住在這垃圾堆裡的人物。兩個三輪車司機在心裡感慨着人不能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腰桿也不自覺地挺了一挺,彷彿憑空生出了幾分優越感來。
兩個人找到麻桿尖嘴女房東要了鑰匙,把牀搬了進去。陳玉麒變戲法一樣從包裡拿出了兩瓶巴斯消毒水,往地上、牆壁、*牀上撒了個嚴嚴實實,並不顧蕭何吏的反對,強行把蕭何吏的房間也噴灑了一通,薰得蕭何吏跑到外邊埋怨了半天。
陳玉麒又下去買了兩個拖把回來,也不理蕭何吏自顧地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心疼水費的麻桿尖嘴女房東尖聲叫喚起來才作罷。不過令他倆奇怪地是,今天叮叮噹噹地忙了大半天,那幾個奇怪的鄰居卻沒有伸出頭來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