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放拉着邱清荷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說了一句,“你要錢東山再起,我可以給你——”
刷地一下,所有人都呆住了,目光探照燈般齊刷刷打過來,他們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耳朵不好聽錯了,這個年青的跟高中生一樣的傢伙,居然說要出錢給他東山再起?這怎麼可能!
沈放被中年商人當作救命草一把給抓住,看着他重燃希望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在那片報道中,自殺的不僅僅是兩次看錯的葛胖子,還有這個中年商人及他的妻兒,一家人在這個夏天燒炭自殺。
“我多了不能給你,只有三十萬,但也不是借給你,而是買你那剩下的四片石頭……”儘管沈放的聲音很低,在場大部分人卻都聽見了,氣氛頓時又沸騰起來,不斷有人喊叫,“你瘋了?”“你不要命了?”“開什麼玩笑?”
“沈放,你,你——那石頭不是已經切開了嗎?裡面什麼都沒有啊?你怎麼,怎麼還?”邱清荷一直保持着自己安靜素雅的形象,聽到沈放的話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跟旁人一樣差點說“你是不是瘋了”。
劉文羽也狐疑地盯着沈放,他也想勸勸這個很有魄力的年輕人,畢竟自己是要做擔保的,錢是從自己這出的,可與沈放的目光對上,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那種堅定不移的眼神,絕不是自己一兩句話能勸得住的,而且,他隱約得想要看到奇蹟的出現,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強烈得竟然並沒有阻止沈放。
本來還有一些膽子大,不要命的傢伙琢磨着是不是也插上一推,但邱清荷袒露真性情說的話讓他們都知難而退,石頭已經一分爲四,裡面還包着翡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有,成色體積也不一定好,“傻瓜纔敢這種不要命的買賣!”
對邱清荷的疑問沈放完全是充耳不聞,只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小手,同時看着禿頂商人說道:“當然,你如果想再賭一把,我也不介意,但有了三十萬,你起碼有了希望……”
片刻的遲疑後,中年商人做出了將四片石頭賣給沈放的決定,而由劉文羽當保人,擬定了一式三份的協議,三人都簽字畫押後,沈放這才鬆開握着邱清荷的手,不緊不慢地走到切割機旁,抓起一塊石頭,用白蠟在四邊畫了幾條直線,交到老師傅手裡,說了句就全都這樣切吧,然後靜靜站在一旁動也不動。
第一片石頭還沒切完,劉文羽和邱清荷兩人心都涼了,哪有什麼翡翠啊,幾乎整個就是一塊憨實的石頭。
那些及時抹殺自己不要命想法的人也鬆了口氣,幸虧沒跳出來跟他搶啊!
“別擔心,還有機會!”沈放盡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安慰邱清荷,其實早就緊張得就差舌頭打顫。
第二片上架,人們都覺得那刀輪不是在切石頭,而是在切沈放的脖子,每往前進一點,飛濺出來的都是鮮血!
邱清荷不敢看,躲在沈放的懷裡,她並不想埋怨什麼,也顧不上去想嚴重的後果,她只閉着眼睛,無比虔誠地祈禱着。
“一百五十萬……”劉文羽鐵青着臉,看都不看切割臺,只盯着沈放一字一句地說,“你恐怕要爲你的輕狂和草率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面切到了小半,猛地老師傅的手抖了一下,他擡手去揉眼睛,冷卻油和石屑立刻糊住了眼睛,他啊地叫了起來,用衣袖狠命地擦乾淨,再湊到幾乎貼着石頭的近處,只看了一眼,立馬亢奮無比地叫了起來,“有!有!有了!”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衝上前去,將切割機圍了個水泄不通,而沈放終於鬆了口氣,將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放了回去,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懷裡邱清荷的背部,聲音輕得就像在午夜和戀人說悄悄話,“你聽,有了,老師傅說咱們有了!”
邱清荷不敢睜開眼睛,摟着沈放更加得用力,“別告訴我,不管什麼結果都別告訴我,我承受不住……”
當四片石頭全部從邊緣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切開,爆炸般的歡呼聲吶喊聲持續了整個過程,幾乎要將屋頂也掀開。
三塊沒有任何雜質墨綠色的——龍種翡翠!
恰如沈放所描述的那樣!她不是水,卻像水一樣溫潤,她不是冰,卻像冰一樣晶瑩剔透。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極品翡翠,熒光瀲灩、滿綠正翠,水頭十足、通透如鏡,那奪人心魄的綠色完全均勻地溶於地內,色調不濃不淡也不見色根,這就是葛胖子口中的出世異寶,只不過一次出的竟然是三塊!
翡翠捧在沈放和邱清荷的掌心,就像一汪迷人深邃的湖水,讓人沉迷讓人瘋狂,同樣,也讓人羨慕和嫉妒。
劉文羽到手了一百五十萬,內心半點喜悅都沒有,有的只是震驚,因爲沈放的精準判斷而震驚!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絕不會也絕不敢花三十萬去買四塊等同廢料的石頭的,偏偏沈放這個年輕人做到了!
頭一回近距離感受到翡翠的魅力,邱清荷好半晌纔不敢相信地轉過身來問沈放,“我們,我們是不是,賭贏了?”
沈放微笑着點頭,“這下不用擔心你媽把你給賣了吧?”
一切都太不真實,仿若一場夢,邱清荷困惑地用力眨眨眼睛,繼而滿是激動地說:“這白狼還真讓你空手套回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究竟,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沈放尷尬地笑笑,要知道他剛纔都緊張的快背過氣去了,哪裡有現在這種氣定神閒。
“劉老闆——”將翡翠都放在邱清荷手裡,沈放淡淡說道,“這三塊翡翠幾乎已經全開了,成色質地怎麼樣我這個門外漢也看不懂,但它們是無價之寶,這點應該毋庸置疑吧?”
門外漢?你他媽的不會是扮豬吃虎吧?腹誹了一句,劉文羽點點頭,“就算不加工,這樣的貨每塊至少也能賣到六百萬以上,如果加工成成品的話,就真是無價之寶了……你這次套的可不僅僅是一頭狼,整個狼羣都給你套家裡了。”
“那就好,我還擔心怎麼付你的擔保費呢。”沈放忽然走到還癱坐在地上的禿頂商人跟前,仔仔細細地看着他,招手喚過邱清荷,取了一塊翡翠拿在手中,又將劉文羽叫到跟前,想了想說道:“醜話我先說在前頭,這天造地養的東西,本就不屬於任何人,你花錢從葛胖子手裡買來,我又花錢從你手裡買過去,所以別覺着有什麼不公平,有什麼不划算,更加不要後悔自己沒勇氣將它們完全切開,世上有那種不顧老婆孩子賭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機會的,不是禽獸就是怪物。”
這樣說的話,那你又是什麼?劉文羽和邱清荷不約而同地都在心裡想,只那中年商人沮喪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時也,命也,強求不得。”
“你能明白就好——”沈放總算放下了心,他還真怕這傢伙想不開又走上原來那個世界的老路,一家三口全都燒炭死在家裡。
“把剛纔籤的協議都還給我吧。”沈放衝劉文羽微笑着說,“另外我緊着等錢用,你們兩個自己掏也好,跟大家湊份子也罷,給我一百萬,這塊翡翠就是你們的了,我想這麼划算的買賣,劉老闆不會不幹吧?”
“我出兩百萬!我出兩百萬!”一有人叫了起來,頓時喊價聲此起彼伏,這種一眼就知道絕品的翡翠,可遇不可求,劉文羽說六百萬,那還是保守估計的。
伸手將地上完全昏了頭的禿頂商人拽起來,沈放對四周的喊聲充耳不聞,依然故我地說道:“一百萬你們兩湊湊吧,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剛纔說的話,也希望你能記住自己剛纔說的話,時也,命也,強求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一百萬很快裝在了帆布袋子裡交到了沈放手上,而沈放也留下了一個國內玉雕大師的名字,按照原來世界的發展,那塊翡翠將在玉雕大師手中成爲絕世極品,甚至有國外收藏家開出過一千萬美元的天價。
這天上掉下來的鉅額財富能砸暈任何一個人,雖然心中有着不少疑惑,但劉文羽對沈放的還是充滿了感激之情,並未對另兩塊翡翠起什麼歹心,還打電話找來市公安局的兩個朋友,開着警車將沈放和邱清荷給送走,
沈放自然不會傻到讓他們送到家,和邱清荷在七裡塘就下了車,找了家銀行將錢和兩塊翡翠存好,然後餓死鬼投胎一樣,一頭扎進市裡最有名的一品樓。
幾個小時前還當成玩笑聽的事情,忽然在眼前奇蹟般地成了現實,對邱清荷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吃海鮮的時候好幾次咬着舌頭,被沈放紮紮實實取笑了一番。
邱清荷問沈放,“你說,我不是在做夢吧?”
從包裡掏出存摺放在桌上推到邱清荷面前,沈放笑呵呵地說道:“呵呵,真怕做夢就摸摸這張存摺,五十萬先斷了你媽想把你賣了的念頭,以後我會不停地望你懷裡塞錢,直到你滿意爲止。”
邱清荷皺着眉頭,看了看存摺又看了看沈放,終是搖搖頭道:“雖然這錢來得實在是太容易,容易的就像在做夢,可是,沈放,這錢我不能要!”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放下手裡正啃着的龍蝦,拿毛巾擦了擦油膩膩的手,表情也同樣嚴肅起來的沈放微微沉吟,“那兩塊翡翠如果當場脫手套現,至少也能賣到一千萬,可我卻沒有那樣做,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上千萬資產是什麼概念,意味着就算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活上一百歲,一年也能有十萬的用度,在那個時代,一年想花光十萬塊,除非你真是敗家子,否則每日裡山珍海味四處遊玩,也是綽綽有餘的。
邱清荷點點頭。
“我之所以不賣,是因爲它們現在可能只值一千萬,但一兩年後,它們就會擁有五千萬,六千萬,甚至上億的身價……這就是一個人的眼光和格局,我並不滿足於那一點錢,在我的未來規劃中,還有無數個上千萬在等着。”沈放慢條斯理地說着,“而你,就像那塊還沒開過的石頭,因爲美麗誘人的外表,有人願意出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可一旦它被切開,讓人歎爲觀止的容顏老去,就立刻一文不值……”
邱清荷陷入了沉思,覺得沈放說的話深深地撼動了自己的心,她在別人眼裡不就正是那塊美麗絕倫的石頭嗎?
“五十萬的確少了點,但我敢保證,以後每個月都會給你漲工資,就像我藏起來的那兩塊翡翠,身價只會越來越高。”沈放輕聲地說着,似乎擔心嚇着邱清荷,“你馬上就要畢業了,與其到那些赫赫有名的證券公司當花瓶,不如賭一把跟着我,我們一起創業,一起開創一片從未有過的天空!相信我,我會給你無限的發揮空間,讓你這塊傾國傾城的爍石,成爲震驚天下的異寶翡翠!”
“你,你是說……”邱清荷覺得全身都在發燙,血液都要沸騰起來,她不甘心當個花瓶,當男人身邊的擺設,她有自己的理想和遠大目標,而面前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此時此刻讓她怦然心動,“五十萬是你開給我的工資?”
沈放恢復了常態,嬉皮笑臉的抓起龍蝦啃着,“嗯,五十萬年薪啊,我可是用自己一半的身家在邀請你,如果這樣都被你拒絕的話,那就說明我完全沒有絲毫的魅力可言,還不如買塊臭豆腐撞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