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輝有些不明白,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和張爲念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置他與死地,難道是張起先的父親?
當時張起先死在爆/炸中,他爲了給兒子報仇,纔想起要用同樣的辦法殺了張爲念?“張起先的父母呢?有沒有查一下?”
郭一寧搖了搖頭,這條線索也是斷的,“查過了,張起先死後,兒媳把賠償款都拿走,而且把他們唯一的孫子也帶走,老兩口受不了打擊,病倒了,後來這兩年也相繼去世。”
吳輝突然想起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他是怎麼得到那麼多的炸yao,“炸yao呢,是什麼炸yao?”
郭一寧看向方有,這點方有比較懂一些,“方有,你說說!”
方有拿出他之前調查的結果,“好,是炸yao,我問過了,當時張爲念炸山採煤用的就是炸yao。”
王局有一點不明白,小煤礦用的都是普通的土炸yao,這炸yao都是正規大煤礦使用,他怎麼會有這種炸yao,“炸yao?”
方有見幾人有些不明白,來到記事板前,把他知道的寫在了記事板上,“學名爲三硝基甲苯,化學式:c6h2ch3(no2)3,比較安全的炸yao,能耐受撞/擊和摩擦,但任何量突然受熱都能引起爆/炸。”
方有繼續說道:“精煉的十分穩定,和硝酸甘油不同,它對摩擦,振動,不敏/感。即使是受到槍擊,也不容易爆/炸,需要雷管來啓動,它不會與金屬發生化學反應或吸收水分,它可以存放多年,但它與鹼強烈反應,生成不穩定的化合物。”
楊蓉對於方有說的那些東西一點也不懂。她只知道公車爆/炸是因爲炸yao引起。“如果要引起這麼一起公車爆/炸案,大概會需要多少炸yao?”
方有繼續說他查到的答案,“每公斤炸yao可產生420萬焦耳的能量。按照1焦耳=0.102公斤/米計算,一公斤放出的能量可以把一個一公斤的物體移動420公里,或者一個100公斤的物體移動4.2公里,定向爆破的時候一公斤炸yao大約可以完全炸燬3m3左右的土石方。值得注意的是比脂肪38mj/kg和糖三硝基甲苯17mj/kg釋放更少的能量,但它會很迅速的釋放能量。這是因爲它含有氧可作爲助燃劑,不需要大氣中的氧氣。”
郭一寧實在不想再聽那些複雜的化學方程式,他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腦袋,“你的意思也就是說。要想引起這起公車爆/炸案,最少要一公斤炸yao?”
方有見自己剛纔的長篇大論讓他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只好悻悻的坐下。“理論上是這麼個意思。”
“2號他怎麼會有炸yao,調查一下看看周邊煤礦有沒有丟失炸yao。還有,方有剛纔說過可以長時間保留,有可能不是最近丟失,都要查一下,張爲念有沒有親人,當時他煤礦用的是什麼炸yao,是不是還有留存?”吳輝把其中幾個他注意的點說了出來。
“好,我知道。”對於吳輝的分析,郭一寧一直都是百分百認可,他讓調查的東西,郭一寧也會全力去調查。
這點在重案調查科已經習以爲常,但是王局不是,他是第一次看到吳輝分析案情,對於吳輝的做事風格,他很喜歡,不過有些可惜的是,他不是他們警局內部人員,如果是的話,吳輝可以幫他很大的忙。
王局看了看錶,已經很晚了,他還答應孩子今天晚上回去吃飯,看來要改成吃宵夜了,“看來分析的也差不多了,你們都去忙吧,我也該回去了。”
“王局慢走!”衆人送走王局後,也都各忙各的。
吳輝叫住準備離開的楊蓉,“楊蓉,醫院那邊……”他來的時候發現楊蓉也在,那就是王思婷那邊沒有人。
晚上的時候,郭一寧打電話讓她回來開會,她不放心王思婷,於是給她一個玩的不錯的師姐打電話,“婷姐的事你就放心吧,我讓一個同事今天晚上先幫我照顧一下婷姐,明天白天我就去接她的班。”
吳輝心想,一直讓楊蓉這麼照顧王思婷也不是辦法,現在重案調查科正需要人的時候,“估計今天晚上你們又要通宵加班,思婷那裡還是我去吧,你注意休息。”
楊蓉聽到吳輝這麼說,也沒有推脫,一個是她確實有點分/身乏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一點,她知道,王思婷肯定更希望此時陪在她身邊的是吳輝,而不是別人,“那好吧,麻煩你了,吳哥!”
吳輝點了點頭,離開重案調查科,晚上的時候,張強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事要和他商量,想來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他早就在電話裡說。
家和醫院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吳輝把車開向大路,稍微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往醫院方向,今天晚上他還是不放心王思婷。
到了醫院,吳輝見到楊蓉口中說的那個同事,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她給楊蓉打了一個電話,確定吳輝的事情後,離開了醫院。
吳輝看着躺在chuang上的王思婷,呼吸均勻就像是睡着了一樣,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嗎?
病房中有警局同事送來的各種鮮花,掩蓋住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吳輝很不喜歡那個味道,那種味道讓他噁心。
他還記得三十年前,那時他一個人躺在病chuang上,身上纏滿了繃帶,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他腦中不斷想起的就是車禍發生前的畫面,媽媽的微笑,爸爸的話語,那瞬間的幸福就像是易碎的玻璃一般,被某種沉重的東西擊中,發出清脆的聲音,無數的玻璃碎片飛向驚恐的吳輝。插/進了他的身體。
那種感覺。吳輝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忘記,想來應該是凌遲一般的痛吧,清醒的痛。等到吳輝痛的快要失去知覺時,他又看到那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媽媽的微笑,爸爸的話語。然後又是碎片。
這種感覺一直不斷重複着,在他躺在chuang上的一個月時間裡。他腦中總是不斷重複着那個畫面、那個感覺。
後來慢慢的,他覺得這種痛好像和他融/爲/一/體,他有些懷念那種感覺,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神經了。不然怎麼會很依賴那種痛。
現在他明白了,因爲那種痛的感覺就像是在告訴着他,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因爲只有活人才會感覺到痛,死了也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等到他可以從chuang上下來。緩慢移動時,他被一個人帶到了一個地方,那是醫院太平間,他看到了躺在那裡的父母,不知道爲什麼,吳輝感覺不到悲傷,他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也許是因爲躺着的那一個月所有的悲傷都被他預支了吧。
帶他去的那人擔心吳輝太小,還不能接受眼前的事情,讓醫生好好檢查了一下吳輝的身體,並且留在醫院觀察。
這一觀察就是一年多,那一年中,吳輝唯一能記得的就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每次一想起那種味道,他的胃裡便不斷翻騰,那是一段他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他害怕在醫院裡,只要在醫院裡,他就會想起那些被他塵封的記憶,可是此時他坐在這裡,看着王思婷,不知道爲什麼,他好像沒有再想起那時的感覺。
“思婷……”吳輝輕輕喚着王思婷的名字,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是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只能輕輕喚着她的名字。
張強在家等了很長時間,已經很晚了,吳輝還是沒有回來,他拿起電話,撥了吳輝的號碼,可是卻沒有打出去,他還在忙嗎?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種,吳輝還沒有回來,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張強給吳輝發了一條信息,果然,今天晚上吳輝不回來了。
張強在客廳坐了一會,然後拿起外套,走出家門,直接來到地下停車場,張強站在停車場裡,吳輝的車不在停車位上,他又開車出去了嗎,最近他好像開車的次數越來越多,已經不害怕了嗎?
因爲吳輝父母死於車禍的原因,吳輝很不喜歡開車,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他絕對不會開車,可是最近,張強發現吳輝變了,是因爲那個叫王思婷的女人嗎?
“景然,你這麼做,值得嗎?”張強想起景然,她要是知道吳輝現在的樣子,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她離去換來的是另一個女人住進了吳輝的心裡,這真的值嗎?
五年前的事情,張強仍然能夠清晰的記得,他知道景然失蹤的原因,他本想告訴吳輝,可是景然失蹤前,她希望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訴吳輝,就當她已經死了,她哭着讓張強答應她,在她不斷哀求聲中,張強最終還是答應了,不爲別的,因爲他愛景然,與吳輝的愛不同。
他沒有把景然原話帶到,他只是告訴吳輝景然失蹤了,這讓吳輝心中還抱有希望,只要他尋找,他相信一定會找到景然,可是現在,張強發現,吳輝開始慢慢接受景然失蹤的事實,他是要放棄了嗎?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面對他,請你告訴他,我已經死了,你告訴他我死了……”張強從未見過景然那個樣子,在他的印象裡,景然就像是太陽一般,永遠那麼明亮照人,她的生命裡除了吳輝誰也不曾有過。
可是變了,一切都變了,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的話,他和吳輝已經在籌辦他們的婚禮,她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因爲在她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吳輝時,她就想待在吳輝身邊,長大後,她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麼,那是愛,她愛着吳輝,爲了吳輝她可以一直留在孤兒院,一直陪着他。
好不容易等她長大了,等到吳輝也愛她的時候,她終於可以做吳輝的新娘,昨天她還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今天她就變成一個無法面對吳輝的人,她再也不能做吳輝的新娘。
如果真的不可以和吳輝在一起的話,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義,與其這個樣子,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一了百了。
張強不知道景然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等他清醒過來時,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他全身是傷,意識模糊,以爲景然會待在他身邊,可是沒有想到,她騙了他,她還是丟下他,一個人離開。
張強躺在那裡,感覺到身上的鮮血一點一點流失,就像是自己的生命,慢慢離開自己的身體,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癱在那裡的他一動不動。
透過門縫他看到外面下起了雪,上天是在可憐他嗎,這是在爲他送行?
他感覺到了徹骨的冷,真的很冷,如果再冷一些就好了,至少可以把一直流淌的血液凍住,那樣他就不會擔心流血過多而死,他害怕這種等死的感覺。
他希望景然能夠回來找他,他希望吳輝趕快找到這裡救他,不然他真的要死在這裡。
那人穿着一個黑色斗篷,手裡拿着一把鐮刀,一把長長的鐮刀,就像是死神一樣來到張強身邊,他蹲在那裡看着張強。
透過微弱的亮光,張強發現那人一直在看着他笑,那笑容讓原本凍僵的張強,再次感覺到徹骨的涼意,那是死神的微笑嗎,他真的要死在這個人手裡了?
還好在張強快要失去意識時,吳輝帶着警察衝了進來,在看到吳輝的那一眼,張強終於放鬆下來,閉上了沉重的眼睛。
當張強再次睜開眼睛時,吳輝就站在他chuang邊,他因熬夜滿是血絲的眼睛,當看到張強醒來時,發出欣喜的光芒,他開口問張強的第一句話就是景然呢,景然去哪裡了?
就在張強要回答時,不知道爲什麼,他隱瞞了真想,他還是違心的告訴吳輝他不知道,其實他是知道的,因爲景然那時就在他身邊。
有些事不能過去,張強走向自己的車,坐進車裡,啓動汽車,猛踩油門,消失在夜色中,有些事,是該處理一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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