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大悟,連忙跑過去把窗戶關上,這才心滿意足的爬上牀躺好。
一室的寂靜,她本來就起得早,又累了一天,現在一躺下眼睛就睜不開了。半夢半醒間,她突然問道:“傅長安,你什麼時候回來?”
身旁的人沉默了半晌,低低的說:“估計要一個月,時間並不長,你且耐心的等等。”
“哦,一個月……”聲音漸漸的低了,很快,呼吸聲就十分的平穩了。
傅長安聽見她的呼吸聲,心情很好,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低聲說:“往後不會再讓你這般勞累了。”
第二天,屠嬌嬌被迫睜開眼,被誰迫?當然是她自己,因爲在夢中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傅長安要走,她作爲正牌夫人,再怎麼說也要送他一送纔是。
不情願的爬起來,讓小小進來給她梳了頭,換上了一套她從來沒有穿過的大紅色繡金鳳的王妃制的常服。
是的,常服都是這麼的奢華,還不說朝服了,估計朝服是金子做的吧。
她勉強端着大家閨秀的樣子送傅長安到了門口,有人在看着他們。她想着,再怎麼說今天也是他們結婚的第一天,還是得做出個不捨的樣子。
伸手握住了傅長安的手,做出雙眼含淚的樣子看着他道:“傅郎,你此去可一定要保重身子,莫要太過勞累了。”
傅長安顯然有些吃不消,卻奈何看着他們的人太多了,也只好憋着說:“阿蠻放心,爲夫必定早日回來。”
說完就轉身走了,她估摸着是因爲實在演不下去了。她目送他的馬車遠去,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進了王府。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身影。走到迴廊下,她對王舒道:“去把大門給我關上,今天不見客。”
王舒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還是照着她說的去做了。畢竟嘛,那是他們的王妃,還是要尊重的。
屠嬌嬌回了房,屁股都沒坐熱,王舒就抱着一堆摺子來了。
放在她面前的書桌上,對她道:“夫人,這是今天的摺子,您過目。”
她嘴裡的一口茶還沒嚥下去,看着這些摺子突然就覺得生無可戀,費力的把那口茶嚥下去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粗略的數了數,似乎是有二十往上的數目吧。認命的拿起一本,打開一看,就是越州巡撫寫上來的。
說是祥龍鏢局背靠黑風寨坐大,不能任由他們這般下去,請求朝廷發兵攻打黑風寨。
屠嬌嬌挑挑眉,喲,這第一本就是參她的,這似乎不太好吧?想了想,拿起毛筆沾了點兒硃砂墨,在後面寫了個否。
哎呀,估計她幫傅長安也就這點兒好處了,可以直接否了攻打黑風寨的摺子。放下這本摺子,她心情十分好的拿起了另一本摺子。
不過,那越州巡撫會不會罵她?算了,管他的呢,罵就罵唄,又少不了兩塊肉,讓他過過嘴癮也是可以的。
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可不多,估計也就傅長安不在的這一個月裡她才能耀武揚威一把,他回來她也就該退下去了。
到了天也就有些微黑的時候,她才批完那些摺子。拍拍已經坐痠痛的腰和脖子,她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傅長安看摺子總是要看一整天了。
她這僅僅只是看了三十一本摺子就看了這麼久,往時她見傅長安似乎還不只三十一本,這樣想來也是情有可原。
王舒這時候進來對她道:“夫人,該用晚膳了,您中午就沒怎麼吃東西,廚房今日準備了烤羊肉,您要不要嚐嚐?”
“羊肉?”她想了一下,似乎烤羊肉還只是在北狄的時候吃過最正宗的烤羊肉,這麼久沒吃,現在倒有些想了。
“吃,怎麼不吃,去拿一點兒,我就不去飯廳了,就在房間裡吃。”
王舒是個很會辦事的人,怎麼個會辦事呢,這樣說吧。她也是她自己的慣性。她慣性的回了她之前住的院子,然後一直等,等到天都已經黑成幕布了,王舒還沒把飯菜拿來。
她就不怎麼高興了,而且這段時間內也沒看到小小,她心道:難道兩個人約會去了?怎麼連飯菜都不給準備了,難道傅長安以往的日子就是這樣的?
屠嬌嬌心道,我雖然不是個正經的主子,但好歹傅長安也把這王府交給她了,她也還是需要一點兒尊重的。
她悠悠的準備去找王舒,卻在半路碰見了一臉焦急的王舒和小小,以及身後的一大羣人。
小小一見她,連忙跑上去,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道:“夫人,您這是去哪兒了?可急死奴婢了,您怎麼出門也不帶個隨從啊?”
她莫名其妙的推開她道:“小小,你說什麼啊?我沒出去啊。”
“沒出去?”小小一臉茫然,“沒出去那您去哪兒了?飯菜都涼了您都沒回來,奴婢還以爲您出去玩兒了呢。”
“飯菜?哪兒的飯菜?”
王舒說:“就是您讓奴才準備的烤羊肉啊,這都涼了。”
屠嬌嬌驚訝:“你準備了飯菜?在哪兒?”爲什麼她沒看到,難道他們都會隱身術嗎?
“就在主臥裡啊,夫人。”
話一說完,屠嬌嬌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了,她現在不住哪個小院子了,她住傅長安的大臥室了。
她擺擺手道:“涼了就去熱一熱,我也吃不了多少。”
說着,就有些尷尬的往主臥走去。她就說嘛,怎麼等了這麼久還沒等到飯菜來,原來是她走錯了地方。
很快,飯菜就送來了,她一個人吃也吃不了多少,主要是沒什麼胃口。她只吃了一碗飯就讓人把飯菜撤下去了。
屠嬌嬌盤腿坐在她今天下午讓人搬進來的美人榻上,想着遠在牙山的江焱。
王舒在外敲門道:“夫人,您睡了嗎?”
“沒有,你進來吧。”
王舒進來朝她行了一禮道:“夫人,明日早朝需要您上朝,您還是早點準備的好。”
“早朝?”她懵了,原以爲她只是需要在王府裡看看摺子,寫寫“閱”“準”“否”幾個字就行了。
哪知道居然還要上朝,這自古以來上朝的只有男人,哪裡來的女人上朝。而且中華上下五千年,上朝的只有武則天和慈禧兩人比較出名。
她這就只是個攝政王的假王妃,怎麼就還要上朝了?
她想了一想,對王舒道:“王舒,我明天能不能不去?”
“夫人,先帝讓王爺代理朝政,封攝政王,如今王爺身子不適,不能上朝,您是王爺的王妃,理應代替王爺上朝理政。”
屠嬌嬌嘴角一癟,往時王舒還是很風趣的,怎麼現在就變得這麼古板了。她虎着臉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去的。”
“那夫人早些休息,奴才先下去了。”
她無力的擺擺手,王舒一出去,她就倒在了美人榻上,這都是些什麼事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還要上朝呢?
捂住臉,她突然覺得這事情快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牀就看到衣架上掛着一套正紅色三滾邊金線繡百鳥朝鳳的曳地宮裝,一雙同色配套的雲紋金線高底織錦宮鞋。
她愣愣的想:這麼大陣仗?上個朝就這麼大的陣仗?一轉頭,就看到梳妝檯邊上擺着一副足金鳳凰鑲紅寶石的頭面。
屠嬌嬌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前天成親的那副將近十斤的鳳冠就把她的脖子壓得痠痛得不得了。
還沒等她緬懷夠自己的脖子,門就開了,小小跟另一個丫頭端着水進來對她道:“夫人,您起來了,快收拾收拾,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她點點頭,被小小收拾好,端着脖子出門了。門外,王舒站在一輛馬車旁等着了,見到她就躬身道:“夫人,咱們走吧。”
屠嬌嬌表面上裝着十分的平靜,畢竟這是大庭廣衆之下,她還是要注意着自己和王府的面子。
一上馬車,她就無力的靠在馬車壁上,怎麼辦怎麼辦?馬上就要進皇宮了,她要怎能麼辦?
要是小皇帝爲難她,她可怎麼辦?該死的傅長安,把這麼個爛攤子丟給她,她可怎麼辦纔好?
正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的傅長安,突然睜開眼,抽了抽鼻子,對身旁的若風道:“這天兒似乎有些冷了。”
若風撩開馬車簾,一股冷風吹來,他連忙放下簾子道:“是有些冷了,王爺蓋好。”說着,還替他掖了掖毛毯。
到了宮門口,她悄悄的撩開車窗簾,看見所有的身着朝服的臣子都下了馬車,結隊步行到朝陽殿。
可他們的馬車卻沒有停下,而是一直駛進了宮門,守門的侍衛也沒有攔他們。
屠嬌嬌估摸着,是因爲這馬車是攝政王府的牌制,侍衛們都習慣了。
路上的臣子們看見這輛馬車,都在議論,攝政王自前不久遇刺,在府裡養傷已經將近半個月了,摺子都是送進王府,怎麼今天就親自上朝了?
馬車停在朝陽殿的長梯下,王舒撩開車簾,伸手進來道:“夫人,下車吧。”
她心跳得像是打鼓一樣,手心裡全是濡溼的汗,她在裙襬上擦了擦,才抖抖索索額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