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他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蘇承這個身高，站在絕大多數地方，都自帶有鶴立雞羣的效果……更何況他還和餘行摟腰搭背地抱着, 氣氛尷尬而鬼畜, 就差給他們配上文字了：
“我們是gay！”
意識到不對, 餘行鬆開手, 剛要假裝無事發生地進餐廳, 就被人迎面一攔：“餘哥！看鏡頭！”
餘行：“……”
哦，給他們配字幕的人來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蘇承守着餘行的門, 殊不知，還有場務在餐廳等着他們兩個。
場務對着手機說道：“好的,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 剛剛摟住的一對小哥哥……正好是我們的玄師父和小白。來, 餘哥，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餘行一看, 這丫頭開着直播，房間裡還有不少人在刷彈幕，只能淡定地說：“大家早，我是餘行。”
彈幕飄過一片“哈哈哈”，“什麼時候了還早”, “小白沒事, 你起不來都怪師父”, ”哈哈哈哈哈小哥哥真可愛”。
餘行心裡簡直尷尬瘋了, 恨不得找個坑跳一跳。但面上還要維持着一種“嘿你看我們在營業, 今天份的糧好不好吃”的淡定。
“那師尊也來打個招呼？”場務妹子調了後置像頭，對準蘇承。
蘇承微笑着道：“大家好, 我是蘇承，在劇中飾演玄凌道，還請多多指教。”
場務帶着他們兩個進到一個沒人的包間裡，拿出來兩盒準備好的湯包：“我們翹首以盼十分鐘，終於把兩位小哥哥等來啦，來！咱們邊吃邊聊！現在呢，劇也快拍完了，大家有什麼想和咱們主演交流的，儘管來！”
蘇承和餘行尷尬地排排坐好，肩並肩，一人一盒湯包，老老實實地吃起了飯，聽場務讀問題。
“這個！問蘇小哥，愛不愛咱家小白？”
“很愛他。”蘇承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怕自己失言，趕緊補充，“玄凌道愛他，玄凌道很愛白孟晴，我是說戲裡……”
餘行心說這可真的是越描越黑。
場務妹子替他圓場：“哈哈哈，咱們的師尊第一次直播，很有些緊張呀！下一題下一題，大家溫柔一點……問師尊，後不後悔追着小白打架？”
玄凌道和白孟晴主打相愛相殺，一度水火難容，見面就是打。
蘇承答道：“不後悔。”
場務問：“咦？這麼肯定？打老婆一時爽，你追妻可……”
蘇承忽然抿起了脣，有些鄭重地回答：“但凡他在眼前，每一刻我都珍惜。”
蘇承終於找到了營業的狀態，餘行叼着躺被窩，餘光看屏幕，彈幕一下子就炸了，達到了刷屏的密度。
“糖好甜！”
“天啊這個表情師尊本尊了。”
“師尊本尊！”
“玄師父！是你！”
場務妹子伸出拇指點贊：“好的，我們的蘇小哥能看懂到大家的熱情麼？哦好吧你先吃……同志們表白不如刷波花呀，你不刷，我不刷，師尊中午沒加餐……”
“下一個問題啦，這回是小白……餘哥你都要吃完了？！哈哈哈好的一會再買一份，請聽題：請問，你……哈哈哈哈哈你覺得自己有望反攻麼？”
“……”餘行想了想，“白孟晴沒戲，但我本來就是攻。”
彈幕又充滿了“哈哈哈哈哈”的字樣，期間夾雜着“人間不直的”、“世上還有沒有直男”、“帥哥都搞基”的字樣，有人吐槽說：“說自己攻，那就是受”。
場務：“……好吧，餘哥用事實證明，每個男人都會覺得自己是攻。”
她說：“來，咱們考一考啊 餘哥，您覺着攻的定義是什麼？”
“這還能定義？”餘行道，“行吧，我想想……就是談戀愛主動的那個？我這個人吧，要是喜歡誰，肯定是主動追的。”
場務：“………………”
蘇承一口沒咬住，包子都掉了。
這確實不能完全怪餘行，他涉獵耽美有限，僅看過的的兩本都是攻追求受，自然理解成了“發動攻勢的人”和“接受愛意的人”。
彈幕頓時變成了哈哈哈的海洋，大家對餘行的純潔表示讚歎。
餘行：“嗯？”
“……不。”場務妹子儘量用不會被請去喝茶的詞彙解釋：“好吧，在某種意義上也差不多……攻就是，那啥，那什麼的時候……成年人你懂啊，上面的那個。”
餘行：“……”
餘行：“…………………………”
彈幕無比歡樂，餘行多年經紀人的職業素養讓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不過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從此出道的打算，大家開心就隨便了。
但偏偏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當初餘行和蘇承在一起的時候，有過那麼幾次坦誠相對的經歷。他忽然想起來，每次一到那個時候……蘇承都奮力把他壓在了下面。
當時餘行還沒多想，全當他是本能地把喜歡的人壓在身下，現在這樣一說，好像……有點微妙。
他不禁看了蘇承一眼。
蘇承正好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相對，蘇承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碗裡的湯包夾給了餘行一個。
餘行一臉懵：“……”
場務正在和觀衆互動，忽然發現彈幕又炸了，也是一臉懵：“……嗯？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麼？”
誰也沒對這部劇抱有過什麼期待，大家直播得分外輕鬆愉快，甚至連妝都沒有補一下，開始還在努力地營業，播到後來就純屬是狂歡了。餘行對着彈幕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蘇承抓緊機會往餘行的身邊蹭，還努力板着一張臉，給大家劇中人物的代入感，場務則天花亂墜地發糖發刀。
彈幕問拍攝感受，是不是很辛苦。蘇承說總在天上飛，他有時候會暈威亞。
餘行就隨口說：“暈麼？那回頭我和邵導商量一下吧。”
彈幕一片喊甜甜甜寵寵寵，場務問商量什麼，難道要逼宮改劇本了麼。
餘行道：“給他吊威亞的集中拍，一天暈了完事兒。”
場務：“……”
彈幕：“…………………………”
場務：“餘哥你還是談談拍攝感受吧，對，聊聊和蘇承演對手戲旳感受。”
蘇承頓時有點緊張地看向餘行。
早在餘行還是個直男的時候，這個問題還有些難度，現在彎都彎了，拍個戲也沒什麼，餘行笑道：“我是第一次拍戲，還有點緊張。和他搭檔挺舒服，希望最後呈現的效果也讓大家舒服。”
場務舉起手：“我不喜歡採訪餘哥，他是老油條，有充分的經驗應付採訪。請大家譴責他。”
蘇承順理成章地擋在了餘行面前：“好吧，那你問我。”
彈幕又刷了一波“護妻大法好”。
餘行佯做不滿道：“說什麼呢，戲裡受就受了，戲外你們總得讓哥攻回來啊！”
他說完，感覺到蘇承的身體不自然地一僵硬，餘行知道自己這玩笑開過了，於是又坐了回去：“行吧，我是老油條，你們可不能欺負小朋友啊。”
採訪一直到晚間才結束，下播切斷了直播，餘行立即收回了搭在蘇承肩上的手。
蘇承抿了抿嘴，往另一邊挪了挪，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
三人從包廂出來才發覺玩過了點，晚餐已經供應結束。
場務沒吃晚飯，餘行和蘇承一天只吃了那一點湯包，也不足以充飢。雖然餘行不太想和蘇承一起出門，料想蘇承也是一樣的，但畢竟是三個人，總不好叫常務尷尬，遂一起出門覓食，找宵夜燒烤。
天已經黑透，餘行忽然想起李一玄說的“少走夜路”，換位將場務妹子讓到兩個人中間，沒話找話說：“看新聞沒，最近這邊好像是出過什麼事，你一個小姑娘，少走夜路，注意安全。”
場務一臉茫然地摘下直播帶的口罩：“……啊？有麼？謝謝餘哥。”
餘行還以爲李一玄是看了什麼新聞，才忽然叮囑自己的：“……哦，我可能記錯了。”
蘇承轉過頭，看了餘行一眼，沒說話。
場務不方便出鏡，帶了一下午的口罩，雖然是初春，也悶了一臉的汗，底妝都花了，臉頰也有點發紅。
蘇承給她一包紙巾。
餘行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這個互動，下一刻，又忽然對上了蘇承的目光。他覺着自己好歹是一個前任，在這盯着蘇承給人家遞紙巾可能不大好，有一種毫無理由的尷尬於是扭頭去看另一邊的燈牌。
場務原本想整包拿去，卻突然察覺到空氣中莫名的尷尬粒子，只抽了一張擦臉，餘下的封好口子，遞迴給了蘇承。
蘇承：“……”
餘行和蘇承的關係本來就很尷尬，場務和他們兩個不熟，多少也有不自在的感覺。三人一時無話，並肩走在街上，就像尷尬加平方，尷尬得要命。
這邊臨近影視城，拍夜場的劇組多。有需求就有供給，晚上的宵夜也多。到了夜市街，餘行對這熟悉，輕鬆地找到一家口碑不錯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