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層的守關者,是一頭類似於穿山甲一樣的巨型妖獸。
王啓之前沒能將其擊殺,正是因爲它的甲殼太過堅硬,以他的力量,無法將其打破。
同時在靈魂狀態下,他沒有太多的法術可以施展,沒有法寶可以使用,也沒辦法逼迫妖獸展開身體,露出破綻。
而當他花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修煉到了啓蒙第九重後,形勢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破!”
王啓指向厚甲妖獸,輕喝一聲。
厚甲妖獸的身上,登時出現了一個爆炸點。
綠色的血液應聲飆射而出。
這一次,他輕鬆的破除掉了妖獸的護甲。
也幾乎宣告了闖關的成功。
能夠用實力碾壓的,就沒必要花心思去思考對策。
奇謀,要麼用於相同層次的激烈對抗。
要麼用於弱者對抗強者。
其實,王啓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誰不想要一路凱歌高唱,一路碾壓的感覺呢?
秒殺對手,看似有些無趣。
但對於王啓自己來說,卻比算計掉某個高手還要暢快。
八十六層之後,一直到通關八十一層,王啓都沒有受到多少阻礙。
雖然戰鬥過程要比戰勝厚甲妖獸曲折一些,但哪怕是在通關八十一層的時候,王啓也沒有用上全力。
而當王啓通過了這麼多的關卡後,他也發現了一些規律。
這個靈虛塔的關卡設計,非常類似於現代遊戲的設計理念。
它似乎有意的在引導你進行某些方面的強化。
比如厚甲妖獸,是爲了讓王啓的攻擊力達到某個門檻,只有這樣,才能更加遊刃有餘的對抗後續的關卡。
後續的關卡,則會設置一些身法靈活,亦或者攻擊手段強悍的對手,來幫助王啓提升攻擊手段,以及身法。
雖然這樣的鍛鍊,並不會讓他的身體變得強壯。
但是戰鬥經驗是可以帶回到肉身裡的。
這對王啓,亦或者任何修士來說,都是一種天大的好事。
九州,的確很亂。
可是,只要不是主動侵犯敵對的州府,如同王啓這種已經達到天驕層次的修士,實際上是很難積累到高層次的戰鬥經驗的。
哪怕他想要打,同等境界的修士,也不會輕易的與他私下切磋。
就算是切磋,也都是點到爲止,很難獲得真正有助於生死戰的經驗。
兗州的天驕們一到了秘境中,遭到幽州修士的偷襲,就全面潰敗,死傷慘重。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實戰經驗太少,沒有危機意識,應變能力極差。
更有甚者,狂妄自大,還以爲到幽州就像是參加宗門的團建活動一樣,怎麼可能不被襲殺?
他們若是能夠和王啓一樣,積累到在靈虛塔中的戰鬥經驗,再遭遇同樣的困境,恐怕存活率能夠直接往上加個三四成。
言歸正傳。
王啓對於靈虛塔的經驗,並不止擂臺戰的經驗。
他深知能夠帶來最大好處的,實際上是整十層的試煉。
通過之前的經驗判斷,整十層很可能沒有戰鬥,是純粹的對精神力的磨練。
之前是冰。
第八十層,會是火嗎?
王啓站在八十層的大門前,略微猶豫了片刻,
暗自思索着。
但最終他還是微微一笑,痛快的一腳跨進了大門裡。
在秘境之後,哪怕將他放置在地獄之中他都不會有絲毫的畏懼,更別說接受烈火的炙烤。
然而,在進入大門後,他非但沒有感受到烈火與炙熱,反而感覺到了清新的空氣,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墨香。
“你來了?”
一個人背對着他,正在前方的石桌前書寫着什麼,頭也不回的問道。
王啓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是一片幽雅的竹林,大概是深秋季節,風有些蕭瑟,落葉在空中輕飄飄的隨風而舞。
而背對着他的人,他就算不看臉,也能夠知道是誰。
“沒想到這靈虛塔連你的幻象也能夠製造出來。”王啓不禁感嘆道。
“咦?”
對方輕咦一聲,立刻停下了筆,連忙轉過身來,驚訝的看向王啓:“你怎麼知道這裡叫靈虛塔?”
糟了!
王啓心中咯噔一聲。
靈虛塔的名稱,他是通過遊戲面板知曉的。
此刻由於真情流露,不小心說漏了嘴。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辯解。
尤其是面對着王曦之的臉!
這個氣運加身的男人,所擁有的洞察力不弱於他,甚至比他更高。
即使是靈虛塔創造的幻象,王啓也不覺得能夠用拙劣的謊言騙到對方。
而王曦之彷彿看出了他的窘迫,連忙擺手:“你不用緊張,我不是靈虛塔創造的幻象,我就是我。
我死了之後,自願來到了這裡。
我剛纔的問題,只是我個人的好奇,並不代表靈虛塔的意志。
你不方便說,我也不會追問。
至於這靈虛塔……”
王曦之望向天空,不禁笑出了聲:“我想它應該不會在意你的秘密,它的存在,奪天地之造化,是我迄今爲止,見到過的最絕妙的所在。
你的秘密,對它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麼。”
什麼?
王啓訝然的看向王曦之,不是因爲王曦之告訴他,他不會因爲他的失言得到任何的懲罰。
而是因爲王曦之不是幻象這一點!
王啓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方。
可事實上,這個可能性是成立的!
王曦之就算再怎麼豁達,輕易放棄生命,放棄所有的一切,遁入輪迴,也不符合修士的通性。
如果說有某個地方,比現實更吸引王曦之,倒是能夠說得過去。
但是,問題又來了。
“這裡,有什麼吸引伱的?”王啓不禁問道。
他從未在外面見到過王曦之,說明王曦之也和那些守關者一樣,無法離開這八十層的空間。
在這裡,王曦之孤獨一人,即使生活在這種清幽,美麗的竹林之中,也難說有生活的趣味。
怎麼可能比現實更好?
王曦之聞言,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搖了搖頭:“你我身份不同,你可以口無遮攔,但我不行。
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說,我在這裡很快樂。”
是嗎?
王啓微微蹙眉。
王曦之的回答,看似模糊。
但對於聰明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在這破地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陪伴,如此孤寂,無趣,竟還有讓王曦之快樂的事情。
能是什麼呢?
那就只剩下修煉了。
王曦之,一定是和靈虛塔達成了某種協議,讓他能夠在死後,繼續修煉。
“我明白了。”王啓點了點頭,他幾乎已經確信,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王曦之本人。
那麼他就更有話講了。
他頓時嚴肅了起來,死死的盯着王曦之,沉聲道:“所以,靈虛塔是爲了讓我和你對決,纔將你安排在這裡的?”
撲哧。
王啓話音剛落,王曦之頓時忍俊不禁,笑得渾身發顫。
“你笑什麼?”王啓疑惑。
王曦之用力擺手道:“哈哈蛤,原諒我,我實在是覺得太有趣了。我原本以爲你是一個謙遜的人,但你剛纔的發言,卻自大得有些可愛。
我莫名的就是想笑。”
王啓不禁翻了個白眼。
王曦之現在的狀態,可不像是演的。
王曦之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自戀。
這也表明,王曦之進入靈虛塔並不是因爲他,他再一聯繫時間順序,和王曦之此刻的狀態,立刻反推出了一個答案。
“是你引導我進來這裡的!”
王啓此刻使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王曦之的笑聲戛然而止,聳了聳肩,很是紳士的點了點頭:“這條信息倒不是禁忌。我的確對你進入靈虛塔有所影響,但最終的決定權不在我的手裡。”
王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琢磨道:“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你還接待過其他人?”
王曦之嘆了口氣,無奈的撓了撓頭:“我欣賞你的聰明,但有時候太聰明瞭,也不是好事。再這樣下去,你非得讓我破戒不可。
有的事情,你還是憋在心裡吧。
咱們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劍呢?”
王啓衝王曦之伸出了手。
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讓別人難堪的人,既然王曦之說要進入正題,他進入狀態的速度也會特別快。
他們兩人,因爲劍相識,要與王曦之對決,自然還是得用劍才行。
“不,我不會和你打。現在的你,仍舊不是我的對手。”
王曦之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自信,最囂張的話語。
說實話,王啓的內心是有些不服氣的,但他卻並沒有像個小孩子一樣,試圖挑釁王曦之,非得讓對方和自己打一場來證明自己。
他反而在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
現在的他,一定能夠與生前的王曦之一較高下,尤其是在靈魂狀態下,王曦之失去的倚仗比他要多得多。
王曦之應該也能看得出來,而王曦之還是如此自信,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王曦之也在成長,而且成長的速度很快。
“那你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陪人喝茶聊天,然後就讓我通關離開?”王啓沒什麼好氣的反懟了一句。
“差不多是這樣。不過你得在和我聊天的過程中想明白兩個問題。”王曦之豎起兩根手指。
“你說。”王啓道。
“第一個問題,我死之後,你似乎與廿七有過交集吧?他是否一次又一次在你們手下絕地逃生,且一次又一次的變強?
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在幫助他一樣。
這是爲什麼呢?”
王曦之道。
王啓沒想到王曦之能夠平靜的提到廿七這個名字,但這正是他樂於見到的表現。
這足以說明,王曦之根本沒把廿七放在眼裡。
廿七就是個屁!
根本沒辦法和王曦之相提並論。
但是,正如王曦之所說,上一次是青雲宗的人陰差陽錯救了廿七。
這一次是兗州的秘密行動,不知爲何提前泄露,導致本應該針對廿七等幽州天驕的行動,成了坑殺兗州天驕的陷阱。
似乎真有人在暗中保護着廿七,不想看到他死亡一樣。
而對於這樣的現象,王啓其實已經有過思考。
“氣運。”他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和你一樣,身上有氣運。它不是一種實質性的力量,但卻能夠受到上天的偏袒,衆人的仰慕。
沒有氣運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爲像你和他一樣,那麼耀眼的存在。”
“哦?你思考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多,氣運……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詞。那就叫它氣運好了。
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爲什麼你沒有氣運?
你比廿七,到底差在什麼地方?”
王曦之讚許的看向王啓,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這一個問題,讓王啓陷入了沉思。
因爲王啓並不覺得自己比廿七差。
他的先天資源, 遠不及廿七,在他看來,只要有充足的時間,他早晚能夠超過廿七。
可這偏偏就是癥結所在。
既然自己的潛力比廿七大,爲什麼自己沒有受到氣運的眷顧呢?
是自己天生就是配角的命?
不,如果是這樣,王曦之不可能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王曦之既然這樣問了,潛臺詞其實就是要自己找到獲取氣運的方式。
他不斷的思考着這個問題。
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概念。
在這個不需要吃喝拉撒的世界裡,的確更適合修煉。
不過,這一次他花費的時間不是太長。
大概也就兩三天的時間。
在王曦之不再看他,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在某一個時間節點上,他的身上,悄然的出現了一種奇特的氣息。
氣運,終於在他的身上出現了萌芽。
“這麼快?”
當王曦之感應到王啓的變化,連作爲引路人的他,都驚訝不已。
正如王啓所猜測的一樣,王曦之在王啓之前,也接待過其他人。
可在王啓之前,花費時間最短的,也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花費時間長的,直到現在都還在冥思苦想,只是王啓看不到對方罷了。
就在這時,王啓睜開了雙眼,眼神變得格外的堅定和純粹。
彷彿從這一刻起,他徹底從一個掙扎求生的草根,開始走向了競逐巔峰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