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殘劍並沒有像鬼屠一樣，佔據王啓的身體，而是主動從王啓的身體中退了出來，重新回到了王啓的儲物袋裡。
而這一切，王啓都不知道。
他的靈魂，早已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
外界發生了什麼，都已經與他無關。
他只是被動的接收着從九幽血祭大陣中灌輸而來的靈能，緩慢的增長着靈魂境界，僅此而已。
“王啓！”
王啓昏迷着都能吞噬靈能，這讓廿七暴怒無比。
王啓簡直就是他命中的劫數。
每一次遇到王啓，他都沒有好日子過。
最重要的是，王啓已經剋死了他兩個守護者。
南宮屠，在南宮家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前輩級人物。
即便是主動壓制了修爲，沒有發揮出真實的力量，但栽在王啓手上，依舊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再這樣下去，下一次他出行，南宮家爲了保護他的安全，恐怕得直接請出家主來！
實在是太離譜了！
廿七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給王啓補上最後一擊。
但家族之所以給他分配南宮屠這樣強大的守護者，本就是爲了保證他無法自主行動時的安全。
簡單說來，就是在大陣運行過程中，他是沒辦法自由行動，向王啓發起攻擊的。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啓竊取他的果實，越來越氣。
所幸的是，大陣所聚集的靈力並沒有被王啓分走。
廿七的金丹大計仍舊如同計劃一樣進行着。
他能夠感覺到那一層瓶頸已經開始鬆動，金丹已然開始凝聚。
只要金丹一成，便是王啓的死期！
想到這裡，他不再去看王啓，更加專注的將注意力放在了突破上。
時間流逝。
大陣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但整個秘境，早已天翻地覆。
大地龜裂，天空崩塌，山巒和河流如同失去了重力似的，朝着天空中漂浮而去。
整個世界，有一種被打碎的拼圖一般的夢幻感。
若是王啓看到這般景象，便一定能夠明白。
那一座橫亙在天空中，僞裝成白雲的山嶽，其實正是一座失去規則的山峰。
秘境有秘境的空間規則。
規則一旦被打破，就像是遊戲代碼被篡改一樣，將無法運行，出現漏洞。
忽而，天空變得一片玫紅。
就像是有一條灑滿了玫瑰花瓣的河流，在天空中流淌似的，原本不斷涌來的幽魂，也被截斷了來路。
秘境彷彿在崩壞之後，又回到了一個比較穩定的狀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廿七的身體開始自由漂浮，所有的屍體加快了運行的速度。
肉眼可見的，一個赤紅色的光點在廿七的丹田處穩固，閃耀。
原本外放的氣息，全部內斂的聚集到了光點處。
竟是沒有絲毫的外泄與浪費。
金丹，已成！
廿七在大陣的中心通道中，徑直朝着王啓飛了過去。
此一時，彼一時。
天驕中的頭名，跨進金丹境界，所獲得的提升，是普通修士難以想見的。
廿七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得到了一次昇華。
放眼望去，視野可及處，所有的存在，都變得那麼的脆弱，
渺小。
哪怕王啓，也是如此。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把王啓放在眼裡。
仇恨還在，可是沒那麼濃烈了。
如同蚊子咬了你一口，你順手拍死是可以的，但不會想着去滿大街的追殺它。
更不可能害怕它成長起來，變成一條巨龍，威脅到你的未來。
廿七和王啓，已然是兩個不同層次的存在。
王啓的身體，如同朽木。
王啓的靈魂，如同枯泉。
他只需要伸出手來，便可以輕鬆將其捏碎。
廿七緩緩的擡起手，目光注視着漂浮的王啓的屍體，臉上終究還是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可就在這時……
嗶！
一道靈魂的嘯叫聲，突然在他的腦海中迴盪起來。
一股龐大得如同遠古巨獸般的靈魂能量，突然像是共工撞擊不周山一般，猛地撞在了大陣所形成的血色光柱上。
大陣剛好已經運行結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刻。
巨力撞來，大陣驟然破碎。
所有的屍體全都朝着四面八方散落開來。
唯獨王啓的身體和靈魂，仿若被一陣狂風推動，朝着天穹之上翱翔而去。
廿七目光追隨而去，前方的虛影是透明的，天際分明一片玫紅，黑暗，可他卻覺得格外的刺目。
浩然如日輝。
光彩熠熠！
畢方，終成幽魂。
不入輪迴。
它有未竟之事。
有未了之願。
它就像是汪洋中的一艘巨輪，載着命不該絕的王啓，衝出了秘境，衝破了玫紅色的天空，轉眼消失不見。
“你這孽畜！”
廿七瘋也似的追了上去，可當他撥開雲層，卻什麼都沒看到，只有堅實的空間壁壘，將他隔絕在了秘境之中。
秘境雖然崩碎，但空間也是有自我修復的能力的。
或許這個秘境不會再度向外界打開通道。
但它依舊會以如今這般殘破的樣子存在着。
如同一座鮮活的墓穴。
……
“我不要你給我介紹的什麼朋友。我要和你成親！”
“我那朋友比我更加俊朗，英武過人，而且更懂得討女孩子歡心，比我強上千倍萬倍。”
“哼，我纔不信，這都是你拒絕我的託詞！我就那麼不好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他在哪裡？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
“你就別問……誒？等等！我滴個乖乖！他……他他他……就在這裡！”
……
一段男女對話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邊，可又似乎近在耳邊。
王啓迷迷糊糊的覺得男聲有些熟悉，但卻比曾經聽到的聲音，更加沉穩了一些。
不對！
我現在應該在秘境之中，一定都是幻聽！
廿七！
王啓在恢復意識後不久，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原本的處境。
他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邊沒有廿七，也沒有什麼男女。
他此時此刻，正躺在一處幽暗的洞穴中。
向上看去，如同置身於一口枯井的井底，只是井口是被封閉的，看不到天空。
這是一座塔！
靈虛塔。
自己又來到了這裡。
可究竟是如何到來的，他卻沒有半點印象。
靈虛塔應是在黃泉之中，也就是說，自己在昏迷的時候，從秘境漂流到了黃泉裡？
還剛好漂流到了靈虛塔中？
說實話，王啓可不覺得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只可惜，他現在是靈魂狀態，並沒有旁物可以替他還原事情的全貌。
而且連肉身在何處，他都不知道。
萬一從靈虛塔離開，發現肉身已經被損毀，那就好玩了。
然而，在常態之下，王啓是一個較爲理智，務實，且唯利是圖的人。
既然來到了靈虛塔，就這樣直接離開，斷然不是他的風格。
根據上一次進入靈虛塔的經驗，靈虛塔之中的時間流速，似乎和外界不太一樣。
他之前分明在靈虛塔之中待了很久，可出去之後，似乎才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靈虛塔，絕對不只是用來闖關獲取靈能的地方。
更是磨練技能，進行修煉的完美空間。
而要磨練技能，數據是少不了的。
所幸的是，在靈魂狀態下，王啓也可以調出遊戲面板，但似乎自動切換成了靈魂狀態的面板數據。
【姓名：王啓】
【靈魂境界：啓蒙七重（622\/）】
【當前狀態：靈能透支】
【靈能透支負面效果：補足透支靈能之前，修煉速度減半】
【當前透支靈能總量：】
王啓原本看着自己在昏迷中莫名其妙的晉升到了啓蒙七重，還有些小竊喜。
可當他看到需要三萬多靈能才能繼續升級後，便感覺前路似乎有些艱辛了。
而再往下看，他更是目瞪口呆。
前世沒有體會過的還債生涯，來到仙俠世界，居然要體驗一次嗎？
十六萬靈能，還修煉速度減半，這得多久才能還清？
王啓只覺得欲哭無淚，但冷靜下來，仔細查看了自身情況後，他便明白這負債並不是遊戲面板的惡趣味。
準確來說，遊戲面板，只是用一種數據化的方式，替他呈現了他當前的狀態。
他現在的魂體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靈魂的損傷，和肉體損傷有着相似的地方。
身體受傷會流血，而靈魂受傷則會形成一種黑色斑點，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小型黑洞一樣。
然後靈魂將變得更加透明，看上去格外的虛弱。
王啓的負債，顯然就是爲了修補這些損傷。
這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少沒有其他的副作用。
應該……是吧？
王啓盤坐下來，腦海中開始不斷回憶自己與家人，朋友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什麼斷點。
他最擔心的副作用，記憶缺失，似乎是沒有出現。
但是，還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關於某人的記憶，被全部清空了，所以纔沒有任何的割裂感。
“哎，至少樑晴和浩然，還有師父，我都記得。”
王啓嘆了口氣，最重要的人，都沒有忘記，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也不再糾結此事，開始繼續查看自己的面板。
由於靈魂境界的提升，有兩個法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其中之一，便是探靈術。
【探靈術：小成（1223\/3200）】
探靈術的修煉瓶頸早已消失，而且在此之前已經有了極大的範圍提升。
可依舊沒有到達圓滿境界，沒有挖掘出最大的潛力。
王啓覺得，探靈術一定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這一次來到靈虛塔中，將探靈術修煉到圓滿境界，絕對是他的一個目標。
但修煉探靈術，並非主要任務。
控屍術！
由於大規模的控制屍傀，王啓的控屍術，如今達成了一種僞圓滿的境界。
爲什麼叫做僞圓滿？
因爲控屍術的等級還未到達圓滿，卻已經獲得了一種特殊的能力。
正是靈能超載！
不過，靈能超載，不是單獨服務於控屍術的能力。
理論上，靈能超載是王啓領悟的一種特殊技能。
可以服務於所有與靈能相關的法術。
只要付出額外的靈能，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法術發揮出爆發性的威力。
這就是靈能超載。
當然，和在秘境時一樣，若是使用得過了火，是會產生副作用的。
靈能超載，算是一把雙刃劍。
所以，王啓心目中最大的，也是最首要的目標，便是在不使用靈能超載的情況下，讓控屍術能夠同時操控更多的屍傀。
只是，練習控屍術，一定是需要屍體的。
屍體，去哪找呢？
王啓瞅了一眼熟悉的傳送門，毫不猶豫的走入了靈虛塔的第八十九層之中。
靈虛塔的八十九層，試煉難度對現在的王啓來說並不高。
是與單個靈魂體進行擂臺戰。
這樣的擂臺戰，他曾經進行過許多次，已經駕輕就熟，哪怕狀態欠佳，也很快解決了戰鬥。
而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離開試煉空間，而是對被打倒的幽魂使用了控屍術。
結果顯而易見。
控屍術失敗了。
控屍術針對的是屍體，而不是靈魂。
王啓只能吸收了幽魂中蘊含的靈能， 灰溜溜的離開了試煉空間。
大業還沒開始，就宣告破產。
說不失落，那一定是假的。
但王啓仍舊按部就班的開始闖關。
與前面十層一樣，非整十點數，幾乎都是擂臺戰。
難度比前十層有着質的提升，但不足以難倒王啓，因爲就算再困難，大不了停下來修行。
把欠債補上，再繼續提升境界即可。
孤獨的修行，無疑是痛苦的。
但王啓生生的在靈虛塔中度過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第一年，他闖到了第八十七層，無法更進一步。
第二年，他彌補了一萬多靈能。
第三年，每年修煉所得的靈能，幾乎翻了倍，到達了三萬出頭。
……
第六年，他終於將債務還清，修煉效率也大大提高。
第七年到第十年，則一心潛修。
闖關的靈能值，已經不能滿足他升級的需求，他只能通過傳統的修煉方式獲取靈能。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快要接近十年紀念日的時候，他終於修煉到了啓蒙境界大圓滿境界。
再往下，需要的就不只是靈能了。
“是時候出發了。”
王啓終於站起身來，看向第八十六層的大門。
他居然在啓蒙大圓滿之前，沒有進行過哪怕一次嘗試！
他的靈魂，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了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