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
許如流眨眨眼,帶着一絲恍然地嘆道:“之前我腦子不太清醒,一直混混沌沌的,對這些事情都不甚瞭解,聽師兄說完,真是豁然開朗!”
接着,他又起身給玄真斟滿了酒,“師兄,原來我這身體竟有如此之多的妙用,難怪師父說要將我獻到聖上那裡呢,其實也是對我好啊!”
玄真讚許地看着許如流,點點頭,然後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錯!你這活人祖的身份,若是被外人知曉了,恐怕要被各方勢力給撕碎瓜分乾淨,最後少不了落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也只有在,嗝,也只有在我玄商宮廷之中,在聖上身邊,才能保全性命。”
看着眼前醉意漸濃的玄真,許入流趁勢繼續發問。
“師兄,這人祖究竟是怎麼來的?世上還有沒有和我體質相同的人呢?”
玄真擺擺手道:“這些我就無從知曉了。”
“不過,你若真想了解,倒可以去觀裡的藏經閣中看看,那裡雖然都是些晦澀難懂的經書,但好像也收錄了幾本記載野史方聞的典冊。”
“藏經閣?我也能去嗎?”
許如流瞳孔微縮,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地方。
玄真醉眼朦朧地看着他,彷彿讀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好師弟,你可別想太多,這藏經閣裡堆的都是沒用的書籍,連觀裡的道童都能隨便翻閱。”
“你如果想學功法、學修行,估摸着是沒門的,但去只是藏經閣裡學學知識讀讀書……”
“你和師父請示請示,討個進閣的腰牌進去看看,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來來來,不聊這些了,吃酒!吃酒!這觀裡的酒啊,還是次了點,想我之前喝的,那可都是全國各處獻來的瓊漿......”
許如流陪着玄真又喝了六七杯,終於將玄真灌地趴在桌上睡着了,沒多久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鼾聲。
反覆確認玄真確實睡熟之後,許如流便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進入藏經閣的腰牌?那狗道士玉虛肯定是不會給我的,他就是拿我當個藥材來養的,怎麼可能讓我接觸這些東西!’
‘不過......這腰牌你肯定是有,在你這個頭腦簡單的傢伙身上,應該能找出來吧?’
許如流心中琢磨着,很快,就在玄真的腰間摸到了一塊骨制的方牌,上面用類似篆體的筆畫刻着‘藏經閣’三字。
“找到了!”
許如流興奮地揣上腰牌,在門前張望了一番,立刻就去尋找那藏經閣了。
藏經閣就建在清淨觀後殿的角落裡,但卻費了許如流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和名字恰恰相反,這裡既不是閣,也算不上樓,只是一間有些破舊的瓦房,假模假樣地掛了一塊寫着藏經閣的木牌匾,房子應該已經使用很久了,連房頂的琉璃瓦都被經年累月的風雨打的有些殘破褪色。
許如流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剛剛踏進門檻,就發現了一個趴在桌上打盹的老道,這老道穿的髒兮兮的,身上還充滿了濃濃的酸臭氣味。
“呦~稀客啊!藏經閣可是許多日子沒來過人了,腰牌呢,拿過來看看!”
就在許如流走入藏經閣的瞬間,那邋遢老道突然睜眼,眼中精光熠熠,哪有半點剛纔昏睡的樣子。
許如流將從玄真那摸來的腰牌遞上去,也不言語,只是恭敬地在一邊站着。
邋遢道人摸過腰牌,上上下下對着許如流打量了一番,哼道:“腰牌從哪偷來的?”
見被識破,許如流也緊張起來,小心地對答:“這藏經閣不是誰都能來嗎?我的腰牌前幾日弄丟了,這是我從玄真師兄那兒借來的。”
“是,這裡是誰都能進。”邋遢道人撓了撓頭髮,從髮髻裡拽出來幾隻蝨子,屈指彈飛出去。
“可是你這一身綠衣,擺明了是我們觀裡養着的靈藥,說不定過些日子就要用上了,這時候還想着看書讀經?”
‘原來這綠衣,是觀裡的靈藥啊。’許如流這才心中明瞭。
‘看來,用綠衣做爲區分靈藥和弟子的標識,也是這裡的老傳統了,這清淨觀果然是邪的很!’
許如流心裡暗想,在自己之前,更不知有多少可憐人被誆騙到觀裡,穿上綠衣,最後送到什麼地方當材料。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答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讀書這種事情,還分什麼時候嗎?”
“老先生,您說是不是?”
“甭裝,甭在我這耍這些!”
邋遢老道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板牙,直接戳穿了許如流。
“你小子,就是近期人人都在傳的活人祖吧?”
許如流只好點頭承認。
看到這個結果,邋遢道人很是得意,於是開心地搓搓手,如猴子般撲騰一下跳起來,笑嘻嘻地抓耳撓腮。
他圍着凳子轉了幾圈,又坐了回去,託着腦袋想了想,用手從屁股底下掏出來了本有些泛黃的舊冊子,丟向許如流。
那冊子古怪的很, 甫一入手,許如流就感受到了不同於紙張的軟韌質地,掂起來也是輕飄飄的,好像並不是由普通的紙製成。
“你要找的估計就是這個,拿去看吧,不用謝我!”
邋遢道人說完,就起身不耐煩地將許如流往門外推去。
“去去去,趕緊滾,我還得接着睡覺呢!再打擾道爺我清修,我就扒了你的皮!”
聽這邋遢道人的語氣,倒是和那日在趙家村屠殺的玉虛真人如出一轍,不過玉虛在許入流面前始終端着掖着,極力營造一副涵養深厚的形象,這道人卻很坦然,變態粗魯的表裡如一。
許入流拿着那捲冊子,走在回自己廂房的路上,一邊走,一邊藉着皎潔的月光粗略翻閱。
僅僅看了幾眼,許如流頓覺心中大震。
冊子很薄,籠共才二十八頁,竟然全是由人皮縫製的,其中一頁的頁眉上,還能依稀摸出來凹下去的肚臍眼形狀。
“人皮冊子?”
許如流將冊子合上,仔細讀着上面的內容,只看了封面第一頁,許如流就連忙將冊子收進了懷中,用手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胸口。
那封面上的字跡是暗紅色的,筆畫中偶爾還鼓着幾個微小的氣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乾涸的血。
血書的痕跡已經有些發黑,看樣子是多年之前就已經寫好了。
許如流走到觀外的懸崖邊,謹慎地趴下,對着深不見底的懸崖掏出冊子閱讀起來。
只見那封面上,赫然寫着六個看着就觸目驚心的血色大字——
“《人祖祭煉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