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的寶馬香車上, 洛水仙正在痛苦的煎熬中。
“本王渴了!”
“等一下!”回身端來一杯茶,洛水仙鬱悶的喂到舒服躺着的人嘴邊,卻氣不打一處來, “你張嘴啊!”
“本王要你喂!”
“我這不是在餵你嗎?”
“本王指的是用嘴喂!”
“你怎麼說出來一點都不害臊!”
“總比你拉着你的那個捕頭小親親睡覺文明!”
“其實本公子是想拉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一起!”
“你!咳咳咳!!”朱梵氣結, 一陣咳嗽。
正在駕車的年年回身掀起車簾好心道, “洛公子, 趙太醫說了, 王爺不能動肝火!”
“知道了啦!”洛水仙不懂自己在心虛什麼,瞥了眼得意的傷患,灌下一口水, 把自己的嘴脣貼了上去。
一陣纏綿過後,他離開意猶未盡之人的脣, 憤憤的抹了一把嘴角, 小聲嘟噥, “我幹嗎要照顧這隻豬頭!!!”
“因爲王爺是因爲你才變成這樣的!”年年不失時機的在車簾外應答道。
“我沒問你!!”洛水仙衝着吼了一聲,卻見年年不急不慢的聲音又傳來。
“趙太醫說了王爺要靜~養~”
“……”洛水仙瀕臨崩潰的邊緣。
耳邊又傳來某個陰魂不散的指令。
“本王肩膀有點癢!”
“你沒手啊!!!”洛水仙喊完, 立刻搶在車外的提醒前自我告訴道,“知道了~靜養嘛~不能操勞嘛~我撓不死你這隻豬頭!”
“左邊一點!是左邊,不是右邊!再上來一點,對,就是這裡!太輕了!太重了!!恩, 正好!”
洛水仙積壓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 只有對着豬頭的脖子咬牙切齒, 巴不得一口咬斷!
突然一雙手伸到腰間將自己攬到了胸前, 他莫明其妙的擡頭, 剛要開口就被溼熱的脣堵住了嘴。
脣齒間是冰與火的糾結,洛水仙睜眼看着對方閉眼沉醉的表情, 最終合上了眼被帶進了這個專注的吻。
良久,朱梵結束了吻,把洛水仙的腦袋按到了胸前,十指糾纏在柔軟的青絲中。
“答應本王,這次回去後別亂跑了。”
“不可能!”
“給你個機會再考慮一下。”
“等你傷好了,我就走!”
“那本王再去挨一刀好了。”
“你這個人有病啊!”洛水仙激動的擡起身,難以理解的看着笑得春意昂然的人,“真是豬頭!那麼想死,本公子現在就了斷你!”
“開玩笑的。”朱梵伸手想要去撥那遮到眼睛的劉海,卻被洛水仙撇過臉避開了。
後者猶豫的囁嚅了一下脣,不甘心的嘀咕道,“你想要看見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那你呢?你早知道本王的意圖,爲什麼還願意留下來?如果你真要走的話,有的是辦法躲開御林軍。就像這次,你那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了京城。你選擇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麼呢?”
“……”似乎觸動到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一雙狐狸眼裡騰起了水氣。
“本王聽着呢。”當這個權力的自稱剔除霸道和野蠻,意外的令人安心。
洛水仙妥協了。
“因爲你是第一個這麼珍惜我的人,從來沒有人在乎我的離開,從來沒有人會這樣費盡心思的把我找回來,我捨不得這種被捧在手心處處呵護的溫暖……可是!”
迎上對方傾聽的視線,眼裡的感動立刻轉化爲不甘,陳舊的記憶翻涌而上。
“可是你也把我當替身!爲什麼你們眼裡看到的都不是我?我那麼努力的做一個好孩子,只要能讓你開心的事我都會做,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認可,爲什麼你那麼討厭我,你摸着我的頭時叫孃的名字,然後就大發酒瘋,驚慌的把我丟在家裡摔門離開,幾天幾夜都不回來,那時我只有五歲,我和一隻野貓搶食物,我被抓得好痛,可是你不管我,家裡沒吃得了,我餓得只有喝水,可是水缸幹了,你仍然沒回來……我那麼努力讓你記住我的名字,可是你一次都沒叫過,你怎麼能死……”
越來越多的回憶充斥在腦海裡,叫囂着要尋找一個出口。眼見那雙狐狸眼越來越混沌,口齒越來越不清楚,朱梵怎麼叫他都沒反應,情急之下一耳光扇過去,終於把喃喃不停的人拉回了現實,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淚痕。
“怎麼……”洛水仙奇怪的摸了摸溼潤的眼角,一臉疑惑彷彿完全不知剛纔發生的事。
“你不記得了?”
“……”擰起的眉像是在努力搜索方纔的記憶,最後還是將疑問的視線投向了眼前的人,“我記得我在客棧,一羣官兵闖進來,我見那個捕頭長的不錯就跟他走了……我怎麼跟你在馬車上?!搞什麼,你居然打暈我把我帶走!我纔不跟你回去!”
看着作勢要離開的人,朱梵張了張口,半晌才發出聲音,叫年年有餘攔住跳車的人。
等年年再度施展‘唉氣神功’,讓洛水仙心懷內疚和不甘的留下,朱梵看向那雙狐狸眼的視線裡參雜了一絲懷疑。
“豬頭,你幹嗎那樣看我?我說了會陪你回去就回去,本公子是講道理的人,不像一些豬頭野蠻霸道!”
“你爹死了?”朱梵試探性的問道,雙眼緊緊盯着那張臉蛋的表情,不放過一絲遺漏。
“關你什麼事!”嘴一撇,眼睛一翻,洛水仙的表現和剛纔判若兩人。
朱梵發現,這個人的心裡在逃避一些事。
籲——尖銳的嘶鳴劃破天際,馬車緊急剎住,朱梵眼明手快的把靠近車簾的人拉到懷裡,使得自己撞上了車框。
“你們倆怎麼駕……”
洛水仙不爽的罵聲被窗外射進的一支三羽的箭打斷,旋即有餘緊張的掀起車簾,讓兩人下車。
跳下車後,只聽轟隆一聲,整輛馬車掉進了陷阱,洛水仙這才注意到剛纔馬車是靠着在後面拉住車廂的年年才勉強維持住不和馬一起掉進這個地洞。
容不得片刻鬆懈,一陣箭雨當頭襲來。
年年、有餘擋在兩人身前,抽出刀抵擋着空中數不清的箭羽,朱梵卻盯着那一支支扎進地裡的箭羽,擰起了眉。
不一會兒,接連不斷的箭雨消耗了年年有餘大量的體力,終於在又一輪抵抗中,分別受了傷。
箭雨停了。
林子裡走出一羣身穿孝服頭扎孝布的人們,爲首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只見他帶着滿臉的仇恨,盯着喬裝的朱梵。
“王!爺!”這一聲稱呼,咬牙切齒悲憤填膺。
見了這敵衆我寡的場面,朱梵意外離開了洛水仙的身邊,走出三步拔起地上的一支箭,尾翼成均勻細長的三瓣,呈現淡淡的紫色,最大的一瓣中間有一條狹長的橘黃色帶。
“菖蒲?”挑起尾音,朱梵一眼就認出了箭羽尾翼的花形,“主子都死了十年了,你們這盤散沙還沒解散嗎?”
“朱梵,十年前你和那個女人一起設計陷害我們三皇子入獄,三皇子自盡以明志,可是你們非但不反思,更把一系列的罪名扣在三皇子頭上,讓三皇子名聲掃盡,這個仇,我們永遠不會忘!終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爺長眼了,讓你自動送上門來。再過三天就是三皇子的十年忌日,到時候我們就拿你祭奠!把他們抓起來!”
年年有餘負了傷,朱梵不得不處處受制於人,洛水仙卻毫無緊張感的和押着他的人吵起來了。
“喂,輕點啊,很痛的誒!”
“不準說話!”
“你兇什麼兇,長得這副鳥樣,還敢給本公子臉色看!”
“少羅唆!再多嘴,割了你舌頭!”
“呀哈,威脅我!本公子嚇大的!”
“你!”那人說着真抽出一把匕首。
“你什麼!”洛水仙也槓上了,狐狸眼一瞪,推了那愣掉的前者一把,“來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有種你割啊!看是你先割我舌頭還是本公子先閹了你!!”
越來越放肆的吵鬧引起了爲首的中年男人的注意,他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扣住洛水仙推推攘攘的手腕,接過那把匕首架在了無理取鬧之人的脖子上,大有‘你再說一句就殺了你’的架勢。
洛水仙絲毫沒有恐懼感的迎上中年男人的視線,挑釁味十足,有種你就殺!
中年男人不知道在等什麼,良久都沒有行動,最後收起匕首,出其不意的拿刀把狠狠捅了前者肚子一下。
洛水仙疼得五官都糾結到一起去了,被壓制的年年有餘大有衝上來的行徑,卻不見主子有任何反應,只能忍氣吞聲。
洛水仙憤怒的瞥了豬頭的背影一眼,從剛纔開始就莫明其妙的不理自己,算什麼!
那中年男人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便命人重新給這人捆繩。誰知,洛水仙一臉不爽的搶過繩子扔在了地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徑直奔向被押着走在隊伍前面的人,那一點沒有俘虜自覺的行爲讓衆人掉了下巴。
“你這什麼意思?當我不存在啊!”
“……”朱梵對這個人無語,現在是爭論這種事的時候嗎?你有這個能力可以自由跑來跑去,幹嗎不逃走!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快走啊白癡!
“你這什麼態度?現在都是因爲你作惡多端,害得本公子深處險境,你吭一聲好不好?別忘了,是你來求我回去的!”
最後一句塵埃落定,朱梵白白忍了那麼久。
“看來這位就是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的洛公子。本來見王爺對他漠不關心,和傳聞有點不同,不敢確定,現在看來必是無疑了。爲了保護自己的人,王爺也算費盡心思了。”那中年男人也是打得一肚子如意算盤。
朱梵一臉黑線,看了一眼還在衝自己瞪眼的人,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卻聽洛水仙哼了一聲,嘟噥道,“本公子不需要一隻豬頭替我打算!”
看着賭氣的臉,朱梵無奈。
這個人是故意的啊……也罷。
笑着搖了搖頭,他對着年年有餘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會意的掙斷了捆綁自己的繩子,年年從懷裡拿出一個竹筒,對着天空一放,瞬間絢麗的煙花綻放在藍天,而趁着這些人大驚失色之際,有餘解開了繩子。
這兩人那行雲流水般的身姿,絲毫不像負傷之人。
下一刻,便有大量的官兵從四周涌來,團團包圍住了他們,在年年有餘殺出的一條血路中,朱梵攬着洛水仙回到了自己的陣地。
轉身,他帶着輕蔑的笑,衝着那爲首的中年男人嘴角一揚,一切早已有安排。
“接下來,你們想請本王去哪裡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