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用劍割斷臍帶,脫下外衣小心翼翼包住寶寶,交到玄影手中,玄影看着寶寶,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只能笨拙地抱着寶寶,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
夜歌俯身溫柔地詢問玄胤楓:“怎麼樣?還能動嗎?”
“嗯……”彷彿剛剛經歷一場浩劫,玄胤楓全身軟綿綿無力癱在地上,手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此處不宜久留,他剛剛生完孩子,需要休養,我們先把他們帶回離歌小築吧。”夜歌對浪濤沙說。
浪濤沙看了夜歌一眼,沒有異議。夜歌心善,不忍見他人落難,只是這三個人被天機國的士兵追殺,恐怕將來會惹上什麼事非,還得提醒蕭夢離小心爲上。
玄影揹着剛剛生完孩子的玄胤楓,浪淘沙扶着行動不便的裴沐瞳,夜歌抱着剛剛出生的小寶寶,酒千盞摻着大腹便便的夜歌,一行人在清幽月色的掩影下回到離歌小築。
暈黃的燈光暖暖的透過籬笆牆,灑落一地橘黃,照亮了歸家的小徑。酒千盞大大咧咧推開竹門,一行人魚貫而入。暖暖的燈光透着家的溫馨,院子裡草藥的芬芳撲鼻而來,驅散了血的腥臊。
“丫頭,我們回來了!”酒千盞揚聲,肚子裡饞蟲直動,惦記着夜歌許諾他的那十罈美酒。
“捨得回來了嗎?死酒鬼,你把我家歌兒拐到哪裡去了!我警告你,要是歌兒有個萬一,我把你鬮了下酒!”人未至,聲已到。蕭夢離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屋內而來,逗笑了浪濤沙和夜歌,鬱悶了酒千盞,驚訝了玄胤楓、裴沐瞳和玄影。
這聲音……如此的熟悉……竟然像是……
她?
不!這怎麼可能!
她已經逝去,又怎可能在此地出現!
幻聽!一定是幻聽!
“離兒,我回來了!”夜歌笑而開口,轉眼便見屋門打開,身一紫衣素裹,未施脂粉的蕭夢離從房內匆匆走出。
“歌兒,你總算回來了。這麼晚了你跑到哪裡去了,你操身大小,可知我會擔心……”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夜歌懷中緊包在襁袍之中的寶寶身上,正在驚疑,忽聽旁邊“撲通”一聲,她移目而望,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夫人……”
“夢……”
兩聲驚呼,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人,緊接着她聽到裴沐瞳驚問:“夢?真的是軒轅夢?!”
“裴狐狸?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看見裴沐瞳被繃帶包得像個糉子,蕭夢離一臉驚訝:“你……還有胤楓和玄影……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只是巧遇……”早在看見他們失態時便已有心理準備的夜歌柔聲道:“他們在村外被天機國的士兵追殺,酒師傅救了他們。玄胤楓要生寶寶,沙師傅爲他接生。我看他們無處可去,便將他們帶回來。離兒,你認識他們?”
“呃……這個說來話長……”其實也沒啥話長不話長的,該說的她都已經告訴過夜歌,只是夜歌從未見過他們罷了。
“夢……你沒有死……我不是在做夢吧……”玄胤楓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蕭夢離,眼神中滿是癡癡的眷戀:“夢……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你還活着……你還活着……我的神仙姐姐……”
“夫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玄影雙眸之中亦難掩激動之色,他緊緊盯凝着蕭夢離,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會幻化爲美麗的泡沫,從眼前消失。
相較與玄胤楓的癡纏,玄影的激動,目不能視的裴沐瞳就顯得冷靜許多。只是他的冷靜在於外表,誰人又能夠知道他此刻心中是何等的心潮澎湃。
蕭夢離抽眉角,面對他們的感情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故意叉開話題:“歌兒,你懷中的寶寶是……”
“夢,這是我們的寶寶,你高興嗎?”
玄胤楓的一句話徹底讓蕭夢離石化,我們的寶寶……不過一夜風流,竟然中招……神哪,你就雷死我吧!
嗚嗚……爲什麼會這樣的?不是說天機國男尊女卑嗎?爲什麼男子亦可生子?老天爺呀,你故意玩我的對吧!
看出蕭夢離的情緒不對,想起她曾經對自己的承諾,夜歌不禁輕嘆,真的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那麼玄胤楓怎麼辦?寶寶怎麼辦?難道要他眼睜睜地看着剛出生的寶寶沒有媽媽嗎?他很善良,他做不到。畢竟蕭夢離相識玄胤楓在先,若要論,他纔是那個第三者。不想讓蕭夢離爲難,不想看見玄胤楓難過,他抱着寶寶走上前,輕輕交到蕭夢離懷中,說道:“寶寶很可愛,你看看。”
從夜歌懷中接過寶寶,深深看了夜歌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夜歌善解人意,不想讓她難做。然而,她又怎麼對得起夜歌?
覺察到夜歌和蕭夢離之間的濃濃情素,玄胤楓不禁心傷,淚水潤溼了眼眶:“夢……你不認我……不認寶寶……是因爲他嗎?”
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下內心泛涌的苦澀情潮,蕭夢離揚起笑臉,瀟灑道:“怎麼會?胤楓你多慮了。只是今天的事情太過突然……我沒有料到你竟然懷孕……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罷了。胤楓,你身子嬌弱,剛生完孩子,血氣不足,需要好好休養,玄影,你帶胤楓到房中好好休息。”
“是!”玄影叩首,扶起玄胤楓。
“離兒,我帶他們去。”
“歌兒,你不要累着了!”
夜歌拍拍蕭夢離的手讓她安心,然後,他在前面帶路,引領玄影抱着玄胤楓往後院客房走去。
“夢離,這個人……”浪淘沙示意蕭夢離注意自己扶着的裴沐瞳。
看了裴沐瞳一眼,見裴沐瞳沒有與她說話的打算,她淡淡道:“有勞師傅將他送去客房休息。”
“好!”浪淘沙帶着裴沐瞳離去了。
他們走後,酒千盞八卦道:“徒兒,你認識他們三人?”
“嗯。”低頭看着懷中寶寶,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可愛的小寶寶,天使般的純真睡顏,自己的骨血,她真的可以就這樣拋棄嗎?
似是覺察到有人注視,軟軟嫩嫩的小身子動了動,鮮嫩的脣呼嚕呼嚕吐着口水泡,小手動了動,皮皮地抓住蕭夢離的衣襟,緊緊攢住,挪了挪身子,沉沉睡去。
“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多麼可愛,只一個小小的動作,便讓人心生憐惜。不忍吵醒懷中寶寶,蕭夢離問一旁的酒千盞。
“女孩。”早在生下來時已經確認,只是一直沒有取名。“這孩子真是你的?剛纔那名男子是你的夫郎?”
“算是。”雖未成親,卻已入洞房。她也算是本末倒置了。
“真怪。”回想起蕭夢離對夜歌的萬般寵愛與癡戀,怎麼着也不像一個沾花惹草的女人,酒千盞不由得問道:“你愛夜歌嗎?”
“愛。”
“那麼他呢?”
蕭夢離知道酒千盞說的“他”是指玄胤楓,對於玄胤楓,她是憐,是疼,卻並非是愛。只因爲那一晚的錯誤,註定了這一生的責任……
輕嘆,玄胤楓是她的責任,她無法放下不理。
“他叫玄胤楓,是我未過門的夫君。跟在他身邊的黑衣人叫玄影,是我以前的侍衛。至於師傅扶着的那個渾身是傷的男人……他是我的故交,叫裴沐瞳……”
“那個黑衣人是你的侍衛?”回想起那個男人凌利的劍法,渾身攝人的殺氣,酒千盞不由嘆道:“武功很高,只可惜殺氣太重……”
“謝謝你救了他們。”真心實意,他們發生任何意外,都是她不願意看見的。
“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酒千盞豪氣萬丈拍拍胸脯。他不敢說的是,如果不是爲了夜歌許他的那十罈美酒,他纔不會多管閒事呢!
抱着寶寶在前院轉了半宿,一向精明的大腦空白一片,她始終不知道應該如何時好。算了,醜婦終須見家翁,就讓夜歌自己解決吧。相當不負責任地這樣想着,回到自己和夜歌的睡房。
暖暖的房中燃着薰香,清煙嫋嫋,朦朧了房間內的春光。蕭夢離走到茶几前剛熄滅了薰香,便聽見夜歌柔柔的聲音飽含責怪:“捨得回來了?”
“呵呵!”乾笑兩聲,抱着寶寶走進蔓帳。
蔓帳內,夜歌合衣倚在牀頭,姿態庸懶,懶懶看着走進來的蕭夢離,語帶調侃,“西北風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微怔,旋即明白夜歌已經知道她在院內徘徊良久。苦笑,抱着寶寶欲上牀,卻又不敢上牀。
“拿來!”夜歌伸手接過寶寶,語含埋怨道:“可憐的寶寶,纔剛剛出生,就爹不疼娘不愛的。瞧瞧我家小寶寶多麼可人兒,孃親怎麼能這麼狠心任寶寶在外面吃冷風呢。孃親想吃就讓孃親吃去,怎麼能讓我可憐的寶寶受罪。”
眉角抽了抽,蕭夢離苦瓜乾着臉,低聲下氣道:“歌兒,有怨氣你就直說,別指桑罵槐的,聽得我心裡難受。”
夜歌冷冷道:“我哪兒敢罵孃親呀!不但不敢罵,還得供着敬着。就怕孃親一個生氣不要我了,到時候就可憐了我尚未出生的寶寶喲。”
“我錯了!歌兒,拜託你別再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了,行不行?”都說懷孕的男人特情緒化難以伺候,這句話一點不假。平日裡夜歌溫柔體貼,怎麼今天一反常態處處針對她。蕭夢離可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