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沐霖大掌毫不留情地拍上夜傾城的腦袋,夜傾城吃疼捂住腦袋,苦瓜乾着臉惡狠狠瞪了風沐霖一眼,逗得一旁的蕭夢離哈哈大笑。
對夜傾城和蕭夢離之間的暗戰,裴沐瞳裝作視而不見。反正蕭夢離就是那個頑劣性子,只要她不鬧得太過分,裴沐瞳懶得理她。他對裴月濤說:“裴相,既然今晚我們已經把話說開了,那就不妨再說透點。沐瞳知道裴相一直想搬倒董家。如若沐瞳願意助裴相一臂之力,不知道裴相是否願意反過來幫助沐瞳?”
“裴將軍是希望我說服鳳主與軒轅王朝結盟?”
“不錯!”
裴月濤沉吟,道:“裴月濤相信裴將軍的爲人,裴將軍絕對不會言而無信。尹清揚與月濤相交莫逆,他既爲軒轅王朝的輔政大臣,月濤亦無心與他爲敵。鳳翔國若真能與軒轅王朝結盟,月濤樂見其成。只是,如今朝政把持在國師董卓凌手中,月濤隻手難挽劣勢,恐怕無力迴天。”
“如果董氏倒臺,裴相可有信心重掌鳳翔國朝政?”裴沐瞳問。
裴月濤笑了,“裴將軍,你不用套月濤的話。董氏倒臺,是月濤最願意看到的結果。只是董氏一脈枝葉繁茂,朝中近三分之二的官員盡數依附董家。再加上鳳主鳳憐情是董後的女兒……董氏若倒,鳳翔國必亂。相比起對董家的仇恨來說,月濤更不願看到鳳翔國內亂。”
“裴相真是憂國憂民憂天下啊,沐瞳佩服!”
“裴將軍,您是做大事的人。您的心意,月濤領了。只不過這是鳳翔國的家事,還需要我們自己解決,就不勞外人插手了。”明擺着告訴你,不要干涉我們的國事!
裴沐瞳靜默。原本想利用裴月濤和董卓凌的矛盾,將裴月濤拉攏到他們一邊,不想裴月濤竟然果斷拒絕。看來裴月濤比他料想的還要精明許多!
裴月濤深知引狼入室這個道理。不管他與董卓凌怎麼鬥,那都是他們的家事。若是牽扯上裴沐瞳這些外人,可就沒那麼簡單了。裴沐瞳幫他打敗了董卓凌之後又怎麼樣?裴沐瞳會就此收手嗎?裴月濤認爲不會!當裴沐瞳抓住了鳳翔國的弱點之後,裴沐瞳肯定趁機進攻,扶植自己的人脈,讓鳳翔國淪爲軒轅王朝的附屬!他裴月濤不是白癡,他纔不會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既然裴相這樣說了,必定已有良策,是沐瞳多慮了。”裴沐瞳笑笑,掩去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擡頭看了雲飛遙一眼,使了個眼色,雲飛遙會意。
裴沐瞳轉身對裴月濤微笑着說:“時間不早了,裴相早些休息,我們就不打攪了。”
一行人轉身正欲離開,冷不妨裴月濤的聲音從後傳來,“鳳主明日微服出行,她會到西山龍翔寺參禪,如果蕭夫人對佛法感興趣,不妨前來聽聽老僧講道。西山龍翔寺的無心法師,至善至德,在鳳翔國相當有名。”
蕭夢離聞言眼睛刷地雪亮,裴月濤明擺着是在告訴他們,明日鳳憐情將會駕臨西山龍翔寺,他們可以在那裡見到她。他們此行就是爲了見鳳憐情,明天不去就有假了!要去的!一定要去的!
“多謝裴丞相!告辭了!”
蕭夢離等人離開後,風沐霖走近裴月濤,眸光幽黯盯凝着他,嚴肅地問:“就這樣讓他們離開沒有問題嗎?如果他們把我們的身份透露出去,後患無窮。”
裴月濤點點頭,安撫風沐霖,“無妨!我信得過裴沐瞳的爲人。”
夜傾城問:“那麼雲飛遙呢?你信得過裴沐瞳,可信得過雲飛遙?”
裴月濤脣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弧度,他說:“我相信雲飛遙是聰明人,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他清楚得很!這裡畢竟是我們地盤,把我們的身份透露出去,對他並無半點好處,甚至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他不會這麼愚蠢的!”
“一旦他離開鳳翔國……”
裴月濤冷笑出聲,“等他們離開鳳翔國之時,鳳翔國之事已了,到時候大權在握,天下盡在我掌握之中,我還會害怕他把我的身份說出去嗎?!”
風沐霖點頭,認同了裴月濤的話,“只要你心裡有算計就好。”
拍拍風沐霖的肩膀,裴月濤安慰他:“沐霖,放心吧!隨他們鬧去吧,他們把鳳翔國鬧得越亂,越合我心!亂世,才能出英雄啊……”
“最好他們把董卓凌逼得狗急跳牆,你纔可以趁亂起兵,藉口鏟鋤逆賊,匡復河山,將董氏逆黨一舉擒滅,對不對?”夜傾城眯着眼睛戲謔道:“到那時候,你就是最大的贏家!”
“哈哈哈哈哈哈——”
裴月濤大笑,贊曰:“知我者,莫如傾城也!”
“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陰險的男人互視一眼,仰天大笑。笑聲張揚輕狂,流躥着無盡的邪肆與恣意,聽得裴府的下人個個渾身汗毛直立,忍不住打個寒顫。
主子爺,好陰險!好可怕!
……
“他孃的!想不到老孃精明一世,竟然被夜傾城這個烏龜王八糕子算計了!”
回醉仙樓的路上,蕭夢離一路罵罵咧咧,用盡一切最難聽的話語辱罵詛咒夜傾城。
裴沐瞳拍拍蕭夢離的腦袋,安慰她。若非尹清揚臨行前刻意提醒,他也沒有發現夜傾城有問題。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多虧了尹清揚有先見之明!
“沐瞳,對於裴月濤所說鳳憐情明日西山龍翔寺之行,你怎麼看?”雲飛遙問。
裴沐瞳認真地思考片刻,回答:“裴月濤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騙我們。我認爲他所言爲真。”
一旁的蕭夢離插嘴:“那我們明天去嗎?”
“這是個接近鳳憐情的好機會,自然要去。”
鳳憐情太過神秘,一直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尤其在鳳憐情背後有如此之多的傳言,更讓裴沐瞳好奇,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蕭夢離問:“怎麼進去?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嗎?既然皇帝蒞臨,龍翔寺的守衛一定相當森嚴。”
“裴月濤不是說鳳憐情微服私訪嗎?我倒不擔心不能夠混進龍翔寺。至於怎樣才能夠見到鳳憐情,跟她說上話,這纔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啊……”
裴沐瞳摸摸下巴,狀若思考。
“只要能夠混進龍翔寺,總有辦法的。”雲飛遙說:“早壞的打算,不過是派人引開鳳憐情身邊的侍衛。既然是微服,我相信她身邊的侍衛不會太多。”
“人雖不多,但一定全部都是高手啊……”裴沐瞳感嘆。
“無妨!只要人不多,那就好辦!”
蕭夢離眨眨眼睛,好奇地說:“對了,裴月濤是否也去?如果他陪同鳳憐情一起上香,那我們直接讓裴月濤幫我們引見不就好了嗎?何必兜兜轉轉這麼麻煩呢?”
雲飛遙和裴沐瞳“……”
靠!左思右想,左商右量,感情他們纔是最笨的那兩個人!
得知了鳳憐情龍翔寺上香的消息,蕭夢離一行人早早地起身,在通往龍翔寺的必經之路附近瞎轉悠,眼尾餘光時不時地掃過上山人羣,試圖在上山的人羣中搜索到有關於鳳憐情的一星半點信息。
蕭夢離窩在靠樹邊停着的馬車裡,撩了窗簾,觀察着山路之上人頭涌涌,女子滿面紅光,相互交談說笑;男子大多幕離遮面,溫馴地跟在自家妻主又或者孃親身後。
等了許久不見鳳憐情,蕭夢離庸懶地打個呵欠,懶散地對坐在馬車裡陪着她的玄影說:“好無聊呀!這個鳳憐情究竟來不來!該不會裴月濤騙我們吧!”
玄影安慰蕭夢離,“夫人,稍安勿燥。裴將軍和雲尚書尚未有所表示,我們看他們眼色行事。”
“無趣呀……”蕭夢離懶散地打着呵欠。與其坐在這山裡喝西北風,她寧願窩在溫暖的被窩裡睡上一記舒舒服服的回籠覺。
一陣馬蹄聲從後方響起,由遠及近,驚動了正在和蕭夢離說話的玄影。
玄影挑開窗簾,探頭望去,只見一輛普通常人家的四腳馬車穿過熙攘的人羣從後駛上,速度不快,玄影足以看清坐在馬車頭駕馭馬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夜傾城。
“夫人,是夜傾城!”
“咦?夜傾城?!哪裡?!哪裡?!”
蕭夢離聞言立時湊到玄影身邊,探頭往車窗外張望,果然看見夜傾城駕駛着馬車從他們身邊穩穩當當駛過。
“是她!是她!就是她!”蕭夢離興奮,整個人頓時激動起來,“追——快追——快追——”
“可是夫人,我們無法確認馬車裡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除了裴月濤,還有誰能夠讓夜傾城親自駕駛馬車。裴月濤爲何要來龍翔寺,他是陪誰來龍翔寺的,誰有這個能耐能夠勞動他耀日王爺的大架,這些回答不都是顯而易見的嗎?!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快——追——馬上追——”
看見蕭夢離激動得聲音都變了顏色,玄影連忙躍出馬車,穩穩落坐在車頭,手中馬鞭一甩,發出清脆的破空之聲。
“駕——”
馬匹即時放開步子往前奔跑,蕭夢離看着就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平穩行駛的馬車,兩眼放射出興奮的光芒。
當蕭夢離抵達廟門口時,早已不見了夜傾城駕駛的馬車的蹤影。蕭夢離正在納悶呢,有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蕭夢離轉身,竟然看見僧人打扮的雲飛遙站在廟門前瞪着她。
蕭夢離驚訝,正欲問話,冷不防身邊有前來上香的香客走過。爲了掩飾身份,蕭夢離在玄影的摻扶下步下輦車,跟隨着迎上來的雲飛遙僧人走進龍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