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泉將花燈送到宇文絮手上的時候,宇文絮不屑地瞅了一眼,原想丟在一邊,卻被燈角的彩色花紋吸引。“居然還有這麼花哨的燈籠?”宇文絮好奇心頓時被引發了出來。
何泉笑着告退,腳步匆忙地趕回去向宇文邕彙報宇文絮的反應。
宇文絮一頁一頁地轉動着花燈。
第一幅畫,小女孩摔倒在地上,身邊有兩個稍大的男孩,一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另一個眉頭微皺。
第二幅畫,小女孩坐在牀上,手裡端着一個茶杯;牀邊有一個小男孩,滿頭大汗,手裡攢着一本書。
第三幅畫,小男孩在教小女孩射箭……
宇文絮不知不覺地翻看完了七幅畫,每一幅講的都是宇文絮小時候的事情。回憶漸漸涌上心頭,每一次都有宇文邕給的溫暖和保護。十多年來,宇文絮就是在宇文邕的保護下長大的。
“四叔……”宇文絮的眼角慢慢溼潤了,她開始有些後悔那天爲了仁綱跟宇文邕說了那麼多決絕的話。他是帝王,他付出了很多,他害怕仁綱的存在對他是一種威脅。這些宇文絮都明白的事情,現在也慢慢都理解了。
宇文絮正準備翻到最後一頁時,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引起了宇文絮的注意。
“又是你?”宇文絮冷冷地看着身上有幾處傷痕的柳文栤,“你既然還活着,就該有多遠就滾多遠!你的話,本宮一句都不會相信的!”
柳文栤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刻向宇文絮辯解,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捧着呈到宇文絮面前,道:“這是先帝所中之毒的解藥,公主嘗一下便知道了。”
宇文絮覺得好笑,無緣無故就要她吃什麼解藥,便嘲諷道:“本宮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嘗藥呢?你腦子壞了,本宮還清醒地很呢!”
“公主!”柳文栤有些着急,道,“公主無論如何不肯相信文栤說的話,那麼這一次文栤冒死取來了證物,公主也不想驗證一下嗎?這味道,
公主一定記得的。文栤敢擔保,公主嘗過之後便會相信文栤所說的話了!”
宇文絮此刻真想將柳文栤暴打一頓,尤其是看到柳文栤自信滿滿的表情之時,心裡更是恨得牙癢癢。“好!本宮依你!”宇文絮打開盒子,抓起藥丸,“要是不能如你所說,今日你便在本宮這裡自行了斷吧!”
宇文絮說完,一把將藥丸丟進嘴裡。苦澀的味道很快便在嘴裡散開,宇文絮沒好氣地瞪着柳文栤,有些後悔自己賭氣吃藥。就在這時,宇文絮嚐到了一種特殊的酸味,淡淡的,不是一般的酸味。這種味道……
一瞬間,宇文絮的臉色變得煞白。
“公主該相信文栤的話了!公主陪先帝用膳之前,邕皇給公主吃過解藥的,公主應該還沒有忘記吧!”柳文栤看着宇文絮的表情,不由得高興起來,這麼久了,宇文絮總算可以好好聽他說話了。
六年前的往事涌上心頭,明明不是元宵節的日子,宇文邕卻突然做了一碗元宵。“這是四叔做的嗎?”宇文絮盯着一碗賣相難看的元宵,一向好吃的她竟然一點食慾也勾不起來。
宇文邕點了點頭,眼神略帶期待地看着宇文絮。宇文絮“嘿嘿”笑了兩下,往後退了幾步,道:“四叔,父皇還等着我去陪他用膳呢!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四叔。”
宇文邕眉梢微微一揚,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宇文絮臉上尷尬了一下,這分明就是在自己的麟趾宮內,卻要跟宇文邕說改天來看他。
“絮兒,過來。”宇文邕嘴角微微上揚,看着宇文絮欲躲閃的眼神。
宇文絮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順從地坐回了桌邊,眼睛眨巴了兩下,模樣像是在哀求:“四叔,一會兒絮兒要陪父皇吃飯呢!”
“我知道。”
“一會兒絮兒在父皇那裡,要是吃不下了,會被父皇責怪的。”
“不會的。”
宇文絮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又往碗裡看了一眼,頓
時泄了氣,道:“可是四叔,你做的元宵夜太難看了!黑乎乎的,餡兒都漏出來了!”
“能吃就行!”宇文邕說着,舀了一塊到湯匙裡,往宇文絮的嘴邊送,“乖,張嘴。這可是四叔好不容易做出來的。”
宇文絮哭喪着臉,鼓起勇氣將元宵一口含進嘴裡。一瞬間,宇文絮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痛苦。這元宵不僅長得難看,還難吃!餡兒是苦的!
“不許吐出來!”宇文邕目不轉睛地盯着宇文絮,硬是逼着宇文絮將嘴裡的東西吞下去了。宇文絮大口地喘息着,苦着臉看向宇文邕,卻見宇文邕臉上竟有一絲安心的表情。
宇文絮記得那元宵的味道,苦中帶着一股奇怪的酸味。宇文絮也沒有忘記,那一天,剛好就是宇文毓死的那一天。
“公主……公主若是還不相信,文栤今日帶來了李安。”柳文栤說着,從門外將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李安扯了進來。精瘦的身體被粗壯的繩索一捆,李安根本沒有力氣動彈。
“真的是你?”宇文絮瞪大了眼睛,眼前之人,果真就是當年爲她做點心的李安。
李安臉上立刻慌張起來,掙扎着向宇文絮磕了幾個頭,道:“求長公主饒命!求長公主饒命啊!”李安的腦袋磕出“砰砰”的響聲,宇文絮心裡卻是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饒命?不過是才見到面,竟然就求着她饒命!“你有什麼要跟本宮說的?”宇文絮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小了,有氣無力的樣子。
“不是小人做的!不不不!不是小人的本意!小人只是聽從四公子的指示行事而已,小人什麼都不知道!長公主饒命!饒命啊!”李安絕望地哭喊起來。當年那件事之後,李安拿着宇文邕給的錢跑得遠遠的,最近卻不知道爲何,被齊東抓了回來。被齊東抓回來就算了,現在還落在了宇文絮手中。
“你要本宮饒你性命,可本宮卻不明白,爲何要饒你性命?”宇文絮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