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陽沁突然有些傷感道:“我還是恨着皇家的,恨着先帝的,但是他現在不在了,我也沒什麼好恨的了,但是我心頭的氣難消,所以我只能恨整個皇室規則,當初要不是什麼皇室尊嚴壓着我,我也不會……唉!我現在這麼做,只是放不下二皇弟,你也知道你父皇的性子……”
溫言看溫陽沁猶豫,於是不怕死的接上話頭:“嗯,不適合做皇帝!”
衆人一驚,這大逆不道的話,大概也只有溫言敢說了。溫陽沁聽到這裡再度開懷大笑:“先帝肯定很喜歡你,你這脾氣秉性太像你皇爺爺了。哈哈,笑死我了。”
溫言撅着嘴道:“什麼嘛?這是父皇自己說的,他常常這麼跟我和煜兒說呢,而且還老是催着煜兒趕緊長大,好接替他的皇位。”
溫陽沁無奈的搖搖頭,想到以前老是跟着她的二弟,心中一片柔軟,對啊,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不想當皇帝,只想帶着他心愛的人寄情山水。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貌似始終都覺得當皇帝是件麻煩的事情。
溫陽沁其實就是拿這個弟弟沒辦法,知道他當皇上必然苦惱,所以不放心的回到了蘭都,順便……看父皇最後一眼吧。
溫陽沁很清楚自己的二弟最不擅長的就是戶部的事物,他對國庫情況都沒啥概念。所以溫陽沁必須要在這方面幫襯一下他,不過話說回來,其他方面她也幫不上忙。
溫言看溫陽沁已經露出溫柔的一面,立馬再接再厲道:“父皇提起您時,總是說非常想念你,就是希望能夠常常見到你,畢竟他的親人也不多了,可是怕您不高興,所以也不敢來找你。”
溫陽沁一邊笑着,一邊看着溫言,“言兒,你很聰明,但是想在我面前動心思,還是嫩了點,說吧,你來找我究竟爲何?”
溫言仔細觀察了溫陽沁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明白她並沒有不高興。所以乾脆突然傾身一把摟住溫陽沁的胳膊,撒嬌道:“姑母,我知道你不願與皇家人再有過多的接觸,但是你又放不下我們,不如這樣吧,我時常來看看你,你是我的姑母,我呢僅僅就是你的侄女溫言,怎麼樣?”
溫陽沁沒有推開溫言,而是放任她摟住自己。擡起手親暱的拍了拍溫言的腦袋,道:“我已經是平民百姓,你一個公主哪有空老是出宮來見我這個平民啊?”
溫言笑嘻嘻了一會兒,然後坐直身體,認真的說道:“來看姑母比起我待在宮裡更重要!”
溫陽沁眼簾微擡,疑問出聲:“哦?”
溫言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不滿姑母說,我以前是個什麼樣,你大概也有聽說,那些傳言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我現在想改好了,想像姑母以前那樣做個爲國爲民的公主。”
說到這裡,溫言突然頓了一下,苦笑道:“呵呵,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偉大,我僅僅只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而已。”
她可能僅僅只是爲了避免上一世的哀痛,爲了上一世因她而死的人,她必須在這一世做些什麼。
“哦?你想改好?所以來找我?你覺得我能把你教好?我可是被逐出皇家之人啊。”溫陽沁也認真的回答道。
溫言搖搖頭道:“離開皇家,並不代表你不夠好,父皇說過,你是香雪國曆史上最優秀的公主,只是愛上了一個得不到皇家承認的人,所以纔不得不放棄公主之位的,你敢愛敢恨,更值得人欽佩。”
溫陽沁聽到這裡,怔愣了片刻,不得不說溫言的話字字戳心。“皇宮沒有可以教你的人嗎?香雪國的能人多的去呢。”
溫言點頭道:“香雪國的確不乏能人異士,但是能站在皇家這個角度去考慮的人只有出生皇家的人才可以,我跟別人學沒用,只有跟你學才最有用。姑母還在皇宮時,是最優秀的公主,出來後,是最優秀的商人。姑母身上值得我學習的地方還多着呢。”
溫陽沁這下一聽,倒是點了點頭,“那你想學什麼?”
溫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這個我還真沒有頭緒,只知道自己肚子裡面空空如也,所以想什麼都學學。”
重生以來,溫言的時間要不然用來對付敵人,要不然用來看書學習。
在她對付敵人時,她清楚地知道哪些敵人自己對付的了,哪些她還對付不了。就算用公主的身份,用香雪蘭印記的特殊性壓住一些人,但是想要對付他們還是要多動動腦子才行。
而在她自己學習的時候,她深知自己需要一位先生的指導。否則她就是學有止境了。
溫陽沁很疑惑的看着溫言,問道:“言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我感覺你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溫言一驚,沒想到皇姑母這麼敏感,一下子就看出她心境不對。她心中的確着急,上一世的事情還在午夜夢迴時出現,她現在又這麼弱,根本守護不了任何人,她怎麼能不着急。
她必須要快點,要快點行動,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要讓她停下來,因爲只要一停下,她就會害怕,怕自己在停下來的時候,顧乘風等人就已經超到她前面去了。
溫言正了正神色,有些苦惱不是能跟別人分享的。
“我是有點擔心過度吧,畢竟父皇他心思不在皇權,弟弟還太小,我前些日子才知道竟然連宮裡的奴才都敢欺瞞我們,所以有點急了,我怕別人都認爲我們一家三口好欺負。”
“前些日子倒是聽說,公主溫言在宮中大發脾氣,趕走了太子的文武老師,還趕走了很多宮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溫陽沁提手撐着下巴說道。
溫言苦笑,“看來我的名聲更差了?”
溫陽沁挑挑眉,“這你可就錯了,那魏太傅也曾經教過我,我也不喜歡他,而且他的子孫個個都不爭氣,以前在蘭都,那可是欺善怕惡的主,蘭都的百姓們都不喜歡他們,但是你把魏太傅趕了出來,他們也只有灰頭土臉的離開蘭都了。這事兒蘭都的人可都疑惑呢,說怎麼他們的公主突然做好事兒了。”
溫言聽到這裡撲哧一笑,房間裡面的其他人也跟着樂了。
“哼,陰差陽錯罷了。”在一旁一直安安靜靜的高燁突然陰陽怪氣的說道。
言滕飛一聽就皺着眉看向高燁,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高燁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轉頭看向言滕飛,發現他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高燁雖然已經三十好幾了,但是面對武功比他高,氣勢比他強的人,還是忍不住心中打了一個顫。
“高燁,再胡說,你就給我出去。”溫陽沁不高興的說道。
高燁回過神來,有些不滿的看向溫陽沁,然後沉默的離開了。
溫言不解的看着溫陽沁,“他好像很討厭我?我沒有惹他吧。”
溫陽沁無所謂道:“他不是討厭你,他討厭皇家而已,別管他,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個倔小孩一樣。”
討厭皇家?莫非是跟那個人有關?回頭有機會問問。
溫陽沁沒再管高燁,接着對溫言說道:“你把皇宮的情況再跟我說一遍,我覺得事情不簡單。”
溫言點點頭,就把自己重生以來,整治皇宮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溫陽沁。
溫陽沁聽完後,皺起了眉頭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那些人都被你趕出皇宮了,我會去調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溫言有些慚愧的點點頭,當時她就憑一時之氣就做了,沒想那麼多,看來她還是太單純了。
“對了,那現在誰在教導太子?太子是未來的希望,教導太子可不能馬虎。”溫陽沁嚴肅的說道。
溫言指了指言滕飛,道:“言滕飛教煜兒武功,他是皇宮武功最厲害的人。”
溫言一說完,言滕飛就上前行禮,“拜見秦老闆。”
溫陽沁挑挑眉,心說這人很聰明,他竟然從剛剛的對話中就聽出她不喜歡別人把她跟皇家掛上鉤,所以直接就叫她‘秦老闆’。若是他敢稱她爲大公主,她肯定會不高興。
溫陽沁仔細觀察了言滕飛一下,從之前高燁的反應來看,這人武功肯定很高,而且長相剛毅俊朗,周身的氣質是很純粹的那一種,可以隱於人後,也可顯於人前。
而且自己這麼打量他,他竟然絲毫不爲所動,可見心之堅定。
溫陽沁探究的打量目光在移到言滕飛的腰間的時候,突然頓住。
那是七星龍淵!
先帝的藏劍!
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侍衛的腰間,哪怕這個侍衛教導太子,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功勞讓皇上賜劍。
除非……
溫陽沁轉身直直的看着溫言,看得溫言一陣不自在,溫言也不知道皇姑母突然怎麼了,就盯着言滕飛看個不停,剛想提醒她的時候,她卻突然轉身盯着自己看着不停。
而且爲什麼皇姑母的目光這麼銳利啊!總有種在這樣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的感覺。
“姑母?有什麼問題嗎?”溫言膽戰心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