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靜言才把令牌撿起來,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朝她撲了過來,以遲靜言過去的經驗來看,這個道白色的影子肯定是小白,不假思索,伸手就去接它。
小白真的長大了不少,遲靜言很努力的去接它,還是沒能接住,小白摔得很痛,站起來時,用帶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遲靜言,剛纔摔那麼痛,它都懷疑是遲靜言故意的了。
很快,它就不幽怨,也不懷疑遲靜言是故意沒接住它,因爲遲靜言摔得並不比它輕,而且,從她摔在地上的姿勢看,還替它緩衝了一把。
好吧,小白承認,它是一頭很容易就感動的老虎,要不然也不會看着同樣摔倒在地上的遲靜言,很容易就原諒她不說,還跑到她身邊咬住她的衣袖想把她拉起來。
小白咬着遲靜言衣袖半天,都沒能把她拉起來,顯得着急了。
遲靜言笑了笑,對小白伸出手,小白知道她是想扶着它站起來,太樂意了,主動把整個身體都朝遲靜言湊去,它的意思很明白,只要遲靜言能站起來,拉它哪個地方都心甘情願。
很快小白就想怒吼一聲,主人你拉我哪裡不行,爲什麼非要拉我脖子上的毛,你難道不知道這裡的毛是我渾身上下最痛的地方嗎?
抱歉,遲靜言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狼狗,真的沒有辦法體會小白的真實感受。
小白被她抓的實在太痛,渾身每一個毛細孔都在瞬間縮緊不說,尾巴更是打蠟着夾緊了。
要不是它咬緊牙關一直在提醒自己,抓它的人是遲靜言,是它的主人,痛成那樣,只怕早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下去。
遲靜言是站起來了,而小白已經累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小白身爲一頭老虎,聽人說過很多遍累成了狗,這一次,還真是感同身受了,它一頭老虎活脫脫地累成了一條狗。
遲靜言看小白喘成那樣,一把摟住它笑道:“小白,謝謝你拉我起來,但是,我也要給你提個小小的建議,你要好好鍛鍊身體裡哦。”
小白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很自信的,要不然也不會幫那個寡婦不遺餘力地撿那麼多次手帕,雖然才兩層樓,但是,樓上樓下的跑也是很考驗體力的。
面對遲靜言的取笑,小白表現出了一頭品種稀缺的老虎的大度,笑吧,反正它又不是真的要鍛鍊身體。
笑歸笑,遲靜言還是很認真地問小白髮生什麼事了,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小白這樣慌張。
小白像是被遲靜言戳到什麼傷心的地方,一頭老虎,居然會做出嘆息的表情,不提了,小白是覺得它真倒黴,怎麼進客棧的時候會和那個叫樓封的中年女人碰上了。
小白是越來越聰明瞭,對碰上樓封這件事,用上了很多人在遇到倒黴的事時,經常會用的一句話,“倒八輩子血黴了。”
隨着小白真的長成了小夥子,它的確對女性越來越紳士,但是,它好歹也是有選擇性的,像樓封這樣既是人到中年,又打扮中性,猛地一看性別都很難分辨的女人,它纔不喜歡。
偏偏,樓封一點眼界力都沒有,不但沒看到小白對她的不喜歡,還伸出手要去抱它,別看小白只是頭老虎,卻是頭非常有個性的老虎。
看過前文的親愛的們應該都知道,小白除了在遲靜言面前,走得從來都是高豔冷的路線。
既然是這樣一頭不走尋常路線,不怎麼沾地氣的老虎,怎麼願意隨便給一個不喜歡的中年女人抱呢。
小白當即反抗,樓封沒想到小白會反抗,猝不及防還真被小白弄得一個踉蹌,再加上沒當心身後就是門檻,狠狠朝地上摔了下去。
小白就是乘樓封摔跤才順利逃到後院,藉着月光看到站在院子裡的人是遲靜言,它真實太高興了,像條真正的狼狗似的四條路一齊蹦躂起來,撒歡着朝遲靜言奔去。
想到剛纔差點被樓封保住,小白心有餘悸,很想告訴遲靜言它遇到了誰,又差點被誰給調戲了。(咱們的小白大俠其實很自戀的,前後纔多大會工夫,它已經把樓封想抱它的動作理解成了想調戲它)
可真難爲它了,它不會說話啊,怎麼告訴遲靜言,然後看看她能不能幫它報仇,它仔細研究過人在說話時的樣子,應該和它非常吼聲時一樣,上下兩片嘴脣分開就行。
關於張嘴發音的動作,揹着七王府的人和後院的狼狗,它不知道已經練習過多次。
次數一多,既是失敗了,也是失望了,它是一頭務實的老虎,知道物種不一樣的關係,就算它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會像人類那樣發出聲音。
認清到這個殘酷的事實後,小白當即覺得它不會再愛了。
不愛歸不愛,在心底最深處,總還相信會有奇蹟發生,就像這一次,小白麪對遲靜言的關心,嘴巴又張開,它真的多麼希望奇蹟可以出現。
事實證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小白聽不到自己發出一個字的聲音,已經徹底接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會說話的現實。
身爲七王府的女主人,就算遲靜言什麼都不說,卻不代表她不知道七王府發生的事,其中她假裝不知道的就有小白偷偷學說話的一條。
好多次,她都想對小白說:“小白,不要再白費力氣了,物種不同,構造不同,很多事,不管再努力也學不會的。”
可是看到小白的努力,又覺得不能打擊它身爲一隻老虎卻擁有的積極上進的心,也就當什麼也不知道隨它。
也正是因爲知道小白乾過的那些事,遲靜言才知道眼前小白在糾結什麼,輕輕拍拍它的頭,笑着安慰道:“小白,好久沒看你畫畫了,你是不是可以把剛纔發生了什麼畫畫給我看你?”
隨着遲靜言的這句話,小白的眼睛刷地下就亮了,它還有個畫畫的特長,怎麼差點就忘了。
客棧後院的地上就是鋪着小石頭的石子路,要不然遲靜言和小白也不會摔得那麼痛。
小白想了想,高舉起爪子,正要在石子路上畫畫,一個人出現了,對她的出現,小白表現出了和一頭老虎極爲不符的害怕。
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朝遲靜言懷裡躲,無奈,它的體積真的的太大,而它也已經意識到遲靜言根本抱不動,傷心了之餘,很快就又有了辦法,就是躲到遲靜言身後。
它對遲靜言很有信心,相信有她在,那個叫樓封的女人肯定不敢拿它怎麼樣。
的確,這一次,還真被它猜測中了,有遲靜言在,樓封在離她們五步之遙的地方就站住了。
小白的身體實在是太大了,它根本不用刻意的去偷看,就能透過遲靜言肩膀下方的地方看到樓封的表情。
饒是它只是一隻老虎,仍被樓封的表現嚇了一大跳,她居然對遲靜言單膝跪地,“太子殿下,你可知躲在你身後的是什麼嗎?”
小白被人形容成什麼,心裡當即不舒服了,朝樓封一個白眼,在心裡說,你纔是什麼,你全家都是什麼。
氣死它了,它那麼一頭英俊威武,上天如地難找第二的老虎,居然被人形容成什麼。
遲靜言刻意忽略掉她的下跪行禮,更忽略她的那聲“太子殿下”,回頭朝小白望了眼,然後眼睛露出眯眯笑的看着樓封,“樓大人,你不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而且在大軒的時候就見過它,它叫小白,是七王府看門護院的狼狗……”
“嗚……”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嗚嗚聲,遲靜言知道她的話又刺激到某頭心靈偶爾脆弱的老虎,連忙補充道:“……的頭。”
好吧,被遲靜言形容成看門護院的狼狗們的頭,它的心裡終於稍微舒服了點。
地上很涼,遲靜言剛纔被小白的衝擊力帶着摔到地上時就知道,樓封這個中年女人的耐力可真好,這麼冰涼又有小石頭硌着膝蓋的地方,她跪地面色淡然。、
“太子殿下,您就不要再騙老臣了,它是頭老虎,而且品種珍稀,上一次出現這樣珍稀老虎已經是十九年的事。”樓封看着遲靜言,嘴角帶笑。
遲靜言嘆了口氣,“樓大人,地上涼,有話你先站起來再說。”
她算是領教了這些古代人的某些思想了,絕對的愚忠,她遲靜言從年紀上來看,根本不能讓樓封跪,至於所謂的太子身份,那更是沒有經過任何覈實的東西,怎麼她就跪着不起來呢。
樓封笑道:“老臣多謝太子殿下。”
看得出來,樓封絕對是個好臣子,隨着遲靜言的這句站起來再說,她還真的邊道謝,邊站了起來。
“咳,咳……”遲靜言真被樓封左一聲太子殿下,右一聲太子殿下弄得有點吃不消,咳嗽了兩句,“那個……樓大人啊,你以後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比較好。”
她就是一個平凡的穿越女,王妃的身份已經夠複雜了,就不要再和什麼太子殿下扯上邊了,她要吃不消的。
樓封剛纔還有着笑意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用很嚴肅的口氣對遲靜言說:“太子殿下,您的身份尊貴,身爲臣子,怎麼能直喚您的名諱。”
好吧,鑑於遲靜言已經知道樓封是個固執的人,也不去浪費時間糾正她,她想怎麼叫隨她吧。
樓封爲什麼去而復返,就是想通過指認小白的品種,進一步向遲靜言證實她是夜國太子的身份。
在她的敘述中,小白終於知道它原諒也是有孃的,它小白的娘,也就是夜國十九前跌入懸崖的帝后,他還活着的時候什麼就一直跟着這樣一頭渾身雪白,很容易被人誤解成狼狗的老虎。
樓封介紹完小白的品種,對遲靜言做了總結,無非就是讓遲靜言相信她真的就是夜國的太子。
遲靜言聽完後,嗤笑一聲,“樓大人,但憑你說的幾點,就肯定我是你們夜國的太子,是不是太武斷了點?”
樓封似乎早猜到遲靜言會這樣說,勾了勾嘴角,露出可能的表情,“太子殿下,等時機成熟了,老臣會帶你去見女帝陛下,到時你就知道老臣爲什麼這麼武斷!”
樓封說完這句話後,沒有再做停留,對遲靜言行了行禮,走了。
遲靜言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一聲嘆息,真不愧是女權社會,女人走路的步子和速度都大到驚人。
樓封一走,小白安全感馬上上來了,從遲靜言身後跳到她面前,仰起虎頭看着她。
遲靜言回想樓封剛纔說的話,心裡很納悶,摸着自己的臉問小白,“難道我這張臉和夜國的女皇長得很像?”
小白雖然也被肯定了它娘是是夜國的老虎,從小就生活在大軒的它,自然也沒見過夜國女帝,當然沒有辦法回答遲靜言。
遲靜言定定地看着小白,腦子裡一道靈光閃過,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可以證明她的長相和夜國女帝像不像的人。
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大概也就十分鐘後,張鶴鳴看到有個影子在窗外一閃而過。
自從被遲靜言騙着一起到夜國的這段時間,他一隻都很心虛,生怕遲靜言知道了他爲了一本孤本畫冊和樓封交易的事。
眼前窗外有影子閃過,他的心猛地吊到嗓子眼了,轉過臉朝身邊人看去,確定如意睡得正熟,決定出去會會窗外的那個影子。
話說,他和如意住在一樓,窗戶外有人走過去,影子一閃而過,也是正常的事,關鍵的問題就在於,這個影子一直在窗戶邊徘徊,走過去後,又走過來,這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