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動作一頓,他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呢。
其實他掩飾的還好,只是秦心同他朝夕相處,實在是太瞭解他了。
實在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只是含糊搪塞着:“恩,公司遇到個不太好搞的合作,不過沒關係,你還不相信你老公我嗎?我會解決的!”
秦心一聽是公司的問題,便也放了心。她相信蕭寒的能力。
平靜的吃過晚飯,蕭寒留貝貝陪秦心看電視,自己則上了樓,將自己關在了書房。
貝貝好奇的問:“媽媽,爸爸怎麼了?”
秦心看着那緊閉的書法門,摸着貝貝的頭解釋道:“沒事,爸爸需要自己靜靜。我們看我們的,不用擔心他。”雖然口上這麼說,但還是免不了時不時將目光望向書房。
宋婉已經厭倦了這種藏在家裡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居然還沒有她在監獄等死來的踏實。
甩甩頭,她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漓城的清晨清爽卻微涼。宋婉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門。
只是在小區閒逛了一圈就已經感受到早秋的到來。
實在不甘願整日困在這個狹小的地方,還是抵不住心中的悸動,認命的帶上口罩和墨鏡。
本應該清閒的享受這美好清晨的時候,可是宋婉只能藏在那黑色的墨鏡和大大的口罩下。
透過墨鏡看着這有些昏暗的世界,伸手撫摸着街邊的櫥窗。
偶然間看到一家婚紗店,那櫥窗裡潔白的婚紗讓宋婉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伸手覆上那透明的櫥窗,那片潔白勾起了她心底的冀望。她何時才能穿上這婚紗和愛的人走進婚姻的殿堂呢?
想想她愛的人,蕭寒嗎?呵呵,可是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挽回蕭寒的心呢?都是秦心,如果她不出現,如果沒有秦心,她早就跟蕭寒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宋婉的拳頭不禁握緊。秦心,一切都是因爲你!
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那潔白的婚紗,別開頭邁開腳步。
突然餘光瞥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宋婉的心猛然一顫,急忙轉過頭去尋找那抹身影。
紛雜的人羣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影,匆忙向他跑去看,奈何他卻越行越遠掩埋在人羣中。
宋婉撥開面前的擁擠的人潮,四下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神色中充滿了着急,心裡一直有個執着的念想:是他,是他。
可是偏偏眼睜睜看着那身影漸行漸遠,她努力可追趕卻追不上他的步伐。
等到宋婉終於從人潮中擠出來時,那個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宋婉沒來由的眼眶蓄滿了淚水,那雙嫵媚的眸子已然蒙上了一層水霧。
心裡總有些不甘,縱然她知道那個人不會是左凌,縱然她知道左凌早就不在這個人世了,可是她看到那抹和他極其相似的背影還會心中一顫。
正失望的打算離開,卻再一次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這一次她還沒有追上去就已經看到了那人轉身。瞬間整個心臟都提了起來。期待他轉過身,又害怕他轉過身。
當那人轉身之後出現在宋婉面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宋婉心中無比的失望,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轉身正準備離開,卻一不小心撞入一個帶着淡淡菸草香的懷抱。
低垂着頭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好聽的聲音卻在她耳邊轟然響起:“婉婉。”
宋婉身子一顫,不敢相信的徐徐擡起頭望去,瞬間淚如泉涌。
伸手觸摸那熟悉的面頰,感受他的溫度,戳着他的肩膀,這一切似乎都來得太不真實,彷彿是她做的一場夢。
宋婉苦笑着收回手,自嘲道:“怎麼可能?一定是我做夢了。怎麼可能左凌還活着。”
呆呆看着那熟悉的人許久,最終還是笑笑,一定是她太思念他了吧。
可是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卻再一次真實的響起:“婉婉,是我,我是左凌,我沒有死,我還活着。”
這簡短的話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宋婉受到驚嚇而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左凌知道宋婉一時很難接受自己還活着的這個事實,但是他不想再躲了。剛剛看着宋婉對那婚紗充滿了嚮往,她眼底流出的期待,都讓他不忍。
縱然她會怨他,恨他,他還是要告訴她他還活着。他要陪着她走過這個難關,他要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婉婉,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欺騙你,不應該隱瞞自己還活着的這個事實。我……”
左凌的話還沒有說完,面頰就捱了宋婉一個清脆的巴掌。
左凌呆愣的看着宋婉,但並沒有任何的不悅。
宋婉看着自己發麻的手掌,竟然笑了:“左凌,你真的活着?”
突然幾近瘋狂的扯住左凌的領口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既然你活着你爲什麼不來找我!既然你活着爲什麼要讓所有人都認爲你死了!你看着我揹負着對你的愧疚捱過這麼多年你很享受嗎!”
宋婉的每一句歇斯底里,每一滴眼淚都重重敲痛着左凌的心。他想過她會恨他,會怨他,卻不知道她心底會有這麼多的委屈這麼多的苦楚。
看着要甩袖離開的宋婉,壓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伸手一把將她扯到懷裡。
宋婉拼命的掙扎想掙開他的懷抱,奈何左凌的雙臂鎖的太緊,奈何左凌的懷抱太過溫暖安全,讓她竟捨不得離開。
那是她曾貪戀的懷抱,那是曾經讓她避風的港灣。想到這裡,宋婉忍不住一拳捶在了左凌的胸膛,痛罵:“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你還活着,你爲什麼現在又要出現?你不是喜歡隱藏着嗎!那你就隱藏一輩子啊!永遠不要讓我知道!”
左凌接受她所有的埋怨,只希望她的痛苦可以少一些,所以摟着她的手臂收緊,讓她更真實的被包裹在他的懷裡。
雙眸已經朦朧,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左凌拼命壓制着淚水,讓它在眼眶打着旋兒,不敢讓它落下,也怕宋婉看了會更難過。
一句接一句不停地道着歉:“婉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可是,算我求你不要推開我。我知道錯了,現在我想清楚了,我想光正大的保護你,我想真真切切陪在你身邊。婉婉,不要推開我好嗎?”
宋婉呆呆的聽着左凌的解釋,心中其實已經被喜悅和感動填滿。她剛剛真的怨他恨他,可是更慶幸他還活着,知道他活着她就彷彿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也漸漸的可以喘過氣來。
左凌見宋婉沒有回答,還以爲她還在生他的氣,不願意理他。便繼續道歉:“我知道這麼多年讓你揹負了太多你不該揹負的東西,還讓你心裡愧疚了那麼久,但是你相信我,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現在我重新站在你面前,只希望你可以原諒我,讓我重新回到你身邊,繼續保護你。”
宋婉輕輕搖頭:“左凌,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我有多少次都是在有你的夢裡驚醒嗎?你中彈的那一幕久久縈繞在我眼前讓我很難忘懷。左凌,你一句有苦衷就能抹平我這麼多年的痛苦嗎?”
左凌從來不知道這些,他雖然一直默默在暗處保護着宋婉,卻沒有辦法時時參與她的生活,更加不知道她的夢裡竟有自己的身影。
想到她剛剛在茫茫人海中奮力尋找那個和他相似的背影,想起她看到他時的淚水決堤,頓時心中無窮盡的心疼。
所有人都覺得宋婉是個多麼陰狠奸詐的女人,其實只有他左凌明白,她不過是愛的瘋狂,不過是執着於追求自己所愛。雖然方式上有些問題,但是一切的源頭都是愛。
左凌看着宋婉那寫滿了委屈的小臉,心疼間,眼眶的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將宋婉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口,在她的秀髮上落下深深一吻。婉婉,我不會再讓你帶着愧疚了,我會正大光明的守護你,我們重新開始。
宋婉感受着這個她懷念的懷抱,聞着那熟悉的淡淡菸草香,莫名的覺得是這般的踏實。
雖然嘴上一直在埋怨左凌,但其實心裡已經慢慢接受了他的事實。
貪戀的吸着屬於他的味道,宋婉突然想到了什麼,緩緩擡起頭,問道:“是你救我出來的嗎?”
左凌聽到這個問題,思索片刻,最後提議:“這個問題說來話長了,我們找一家店坐下來談吧。”
宋婉點點頭:“那我們去哪裡?”
左凌玩味一笑:“走,跟我來。”
宋婉任由左凌牽着她的手向前不知目的的走着,雖然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裡,但是手被左凌緊緊握着,沒有絲毫的不安。彷彿把自己交給他很安心一般。
左凌此刻絲毫沒有在其他人面前的霸道架子,而是像個陽光的孩子,就這樣拉着自己心儀的女人毫無負擔的在街上狂奔。
二人來到一家餛飩店。這家店的店面很小,但是看那已經褪色的招牌便知道這家店是個老字號了。
走進店裡,桌椅雖然不似高檔餐廳中的那麼整潔光亮,雖然破舊但擦拭的很乾淨。桌子上還擺着刷洗乾淨的筷子和充足的餐巾紙。
宋婉環顧這樣的店,竟沒有絲毫的不滿。
左凌紳士的拉開椅子讓宋婉落座,宋婉也毫不客氣的坐下。
老闆見來了客人,堆起滿是褶子的笑臉走到他們身邊,頗爲慈祥的問道:“二位吃點什麼?”
宋婉驚訝的看着這個年近70的老伯,突然滿是感慨,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這般歲數的老人正伸手等着兒女贍養,而這位老伯居然還這般要強的自己開店。
左凌看宋婉沒有應答,便根據對她的瞭解對老伯說道:“老伯,兩碗蝦仁鮮肉的餛飩。其中一碗不要香菜。”
“誒!好嘞!”老伯痛快的應着。邁着穩妥的步子竟走的飛快。
只見他撩開簾子走進後廚,頗爲喜悅的對裡面的人說着:“老婆子,兩碗蝦仁鮮肉的餛飩。多給煮點。”
聽着如此實在的對話,竟讓宋婉感到心暖。看着那簾子後忙碌的兩個影子,宋婉羨慕極了,她想追求的人生也不過如此,二人攜手終老,無論貧富,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