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眉練舞的消息不過半日的時間,便像龍捲風一樣的席捲了整個皇宮。
一縷淡淡的紫檀香從香爐裡升起來,將房間裡的光線混合得有些昏暗不明。皇后正安靜的在窗前繡着鴛鴦香包。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踏踏”腳步聲。只見般若有些慌張的走進房間。
皇后慢慢的擡起頭來,挑眉看了一眼跑進來的般若,問道:“發生什麼事嗎?怎得跑的這麼急。”
般若眼眸裡明顯的帶着緊張,言語卻是緩慢有序的說道:“娘娘,今早宮裡傳出來一個消息,奴婢回來問問娘娘該如何處理。”
皇后將手中的針線放下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宮裡又傳出了什麼幺蛾子?”
然而,在後宮裡的每一日不都充滿着幺蛾子嗎?
般若提醒道:“娘娘,你可還記得西域使者來朝之事?”
皇后笑道:“不就是前日傳來之事嗎?我的記性還沒有那麼差。”她說着,忍不住的白了一眼般若。“怎的,與這事有關?”
般若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有關,卻又無關。
看着般若欲說還疑的模樣,皇后的眉頭輕輕一皺,語氣裡帶着微微憤怒的說道:“般若你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惹本宮生厭。”
般若點點頭說道:“聽聞,柔嬪爲了能贏得皇上歡心,有意在宴請西域使者得宴會上獻舞。”
聽到這話,皇后淡淡一笑道:“這不正是皇上有意吩咐下來的事嗎?嬪妃展現才藝,以揚我朝的文化底蘊。”
般若點點頭說道:“娘娘說的不錯,只不過……”她的話語突然一頓。
“其他嬪妃紛紛效仿是嗎?”皇后將自己知道的可能說出來,這樣的事,她早已司空見慣。“她們要爭寵就讓她們爭去。”
她不願再繼續理會般若,重新拿起針線開始繡着剩下的另一隻鴛鴦。“以後這種事,就別再說來煩我了。”
“娘娘,您還沒注意到事情的重要性嗎?”般若着急的說道:“你可知道教秦如眉學舞的人是誰?”
皇后輕輕的笑道:“不過舞姬罷了,有什麼了不得。”
“倘若是普通的舞姬,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人會在意。”
般若眼眸裡蒙上一層淡淡的憤怒。“教柔嬪練舞的人是紅瑤郡主。”
聽到這個話,皇后的手指一抖,繡花針直直的插進她的指腹,將她的手指刺破,鮮血立刻濺在繡好的鴛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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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般若緊張的連忙用羅帕捂住她的傷口。
“你說,紅瑤郡主教她學舞?”皇后說着,聲音伴隨着手指一起顫抖着。“紅瑤郡主不是還在碧空寺陪着太后嗎?”
“聽聞是有什麼重要之事先回來了。”般若說道:“聽人說,有人在鳴賀臺上親眼見到過。”
“原來是這樣。”皇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都快把她給忘了,她偏偏又要來傷我的眼睛。”皇后苦澀的說。如今她將重心放在閔芙的身上,卻忘了還有秦如眉纔是皇上念念不忘的女人。
“她怎的就學不會安身立命呢?”皇后覺得自己的憤怒馬上就要衝破最後的底線。
般若小聲的問道:“娘娘,你打算怎麼做?”
“我能怎麼做?”皇后的眼眸已經變爲赤色。“紅瑤郡主爲什麼會教她?”
般若說道:“聽說是蘭美人相求的。”
“蘭美人?”皇后冷冷的一笑。她纔不會相信呢。“除了皇上,還有誰請得動紅瑤。”她將手中的剪刀“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看着皇后憤怒的模樣,般若心頭是又氣又急,畢竟還有重要的事沒有說完。
“你去拿些紗布來,給我包紮包紮。”
“是。”般若說,又猶豫的邁不開步伐。“我……娘娘……”
“還有什麼事嗎?”皇后有些煩躁的問道。
般若心急如焚的脫口而出。“娘娘,柔嬪要跳的是《神玄歌》。”
聽到《神玄歌》這三個字,皇后的心突然的“咯噔一下。”
《神玄歌》是歌頌巫族之舞,可前朝便將巫術作爲禁術,《神玄歌》一舞更是被作爲禁舞,不得流傳,不得私自學習。
皇后的聲音顫抖着說道:“她……她這是不要命了嗎?”
般若也是緊張的不得了。“娘娘,這該如何是好?若她跳出此舞,定然會引起文武百官的激憤,國家的臉面何存?”
皇后心急如焚而顯得慌亂。“我絕對不能讓她如此胡來,我要去找皇上。”
“嗯,我這就給娘娘包紮傷口。”般若頷首說道,去另一邊的盒子裡取出金創藥和紗布,輕輕的給皇后包紮着。
午時。
一陣清脆的步輦聲在御書房的門前停下,屋內的人好像有預感一般,靜靜的拱手等待着。
華潤遠遠的看着走來的人,連忙迎上去。心想,皇上的推測果然精準。
“奴才拜見皇后娘娘。”
“免禮吧。”皇后輕輕的揮了揮衣袖,一臉的着急模樣。“皇上在嗎?”
“皇上已經等候多時,娘娘請進吧。”華潤說。
聽到華潤的話,皇后的臉色不由得一驚。看來,這一次,他們之間誰都做不到的風平浪靜了。
她輕輕的呢喃道:“既然知曉是禍害,爲什麼不阻止?”
皇后走進去,卻沒發現般若被攔在宮外。房間裡明亮的光芒從楚霖的身後灑出來,眼神的楚霖看起來格外的威嚴。
皇后行禮道:“嬪妾拜見皇上。”
楚霖點頭,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皇上……”皇后喊道,眼眸裡帶着幾分悲涼。“嬪妾來……是爲了……”她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她多麼的害怕自己的言語會觸怒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威嚴的男人。
楚霖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既然楚霖已經想要坦誠相待,皇后想,她就沒有必要畏懼。
她心裡突然的有些憤憤不平的意味,臉色卻還是要表現得十分淡定。“皇上明白嗎?”
“朕自然明白。”楚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威嚴的味道。
“那皇上爲何不阻止?”皇后說,一雙眼眸裡帶着不解的憤怒。“難道皇上想要引起前朝的動亂嗎?”
楚霖看着皇后的模樣,眼眸裡略過一絲冷意。“朕明白的事,不需要皇后再提醒一遍。何況,這是朕同意的事。”
他竟然縱容她胡來?皇后的心頓時沸騰起來,恃寵而驕也不過如此吧。
“皇上……到底是這天下重要,還是秦如眉重要?”皇后的聲音顫抖着,手指在地板上劃拉出絲絲的聲響。
楚霖沒有回答,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他需要什麼,然而,他不想別人牽制着他的想法。
“你回去吧,朕知道要怎麼做?”
他再次冷冷的說,轉身一揮衣袖將皇后楚楚可憐的模樣隱蔽。
楚霖都這樣說了,皇后還能說些什麼呢?女子禍國,她可惜的是沒能成爲讓他禍國的女子罷了。
皇后站起來說道:“嬪妾告退。”
她轉身離開的絕然,不曾感覺到身後有目光的迴轉。
“娘娘,怎麼樣?”般若連忙跑上來拉住皇后的手臂。
皇后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根本就不聽我的。”
聽到皇后的話,般若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御書房,冷酷而無情。
“娘娘,也許皇上自有分寸呢?”般若安慰道。
“他怎麼會不知?分寸便是對一個女人的溺愛。”皇后說,聲音裡帶着幾分哽咽。
“娘娘,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般若擔憂的問道。
“隨他吧。”皇后淡淡的說,此刻失望透頂的她,還怎麼去說別的話。
走了一會兒,她問道:“般若,現在秦如眉在哪兒?”
“如果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御花園。”
“那就讓我去見識見識吧。”
御花園中。
秦如眉繼續練着她的舞,紅瑤一邊品着茶,一邊吃着好吃的點心,滿意的點頭看着。
紅瑤誇讚道:“眉兒果真進步飛速呢,這是天賦吧。”
秦如眉羞澀一笑,接過疏雨遞來的溼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將帕子遞給疏雨。“哪有什麼天賦,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
她說完,便坐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咕作響。她連忙夾起一塊桃酥吃下。
“這幾日,我是愈發的容易餓了呢。”秦如眉說,摸了摸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會不會變胖?”
“眉兒整日練舞消耗的能量大,所以吃得多也不會胖的,不必擔心。”紅瑤說,又喝了一口涼茶。
“這就好。”秦如眉說,擡頭看了看疏雨。“疏雨,給我倒杯茶。”
疏雨一提茶壺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沉重的感覺,再倒也沒有了茶水。
“娘娘,我去取些過來。”
“去吧。”
正當疏雨一轉頭的瞬間,身子不由得往後傾了兩步。她連忙說道:“娘娘,你快看,皇后娘娘正看着我們呢。”
秦如眉和紅瑤連忙擡起頭來,正好看到皇后投來的目光。秦如眉呢喃道:“連皇后都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