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是雲小姐與萬公子,幸會幸會!讓雲小姐見笑了,小生方纔所看確是《論語》。”鍾念樓再一拱手,向着雲清與軒轅澤二人致禮。
雲清淡淡回禮,軒轅澤卻是始終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給鍾念樓一種十分壓迫的感覺。
說也奇怪,面前的男子面容英俊,星眉朗目,膚色白淨,分明是一副文人氣質。可是在他的身前,卻總給他一種無法言喻的凌厲霸氣。
讓他不由猜測,此人想必非富即貴,就不知他是否已有功名在身?但看他眉宇間的氣勢,便足以讓人暗生懼意,若他在朝爲官,也定是一個年輕有爲的新銳之秀吧。
雲清看軒轅澤總是一句話不應,當時不由有些急了。她轉頭看他一眼,而後對鍾念樓笑着說道:
“論語乃儒家學派的經典鉅著,其書集中體現了孔夫子的政治主張、論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等。公子讀此聖賢書,當爲聖賢人,哪般爲見笑了?
呵呵,我本一介小女子,四書書經之內容雖說有看,卻總是不精。記得上次在燈節之上便見公子談吐風雅、對聯不俗。我大哥回去之後還常跟我提及你,說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他日考取了考名,定爲那榜首之列。“。
軒轅澤心思一動,聽她特意提及自己,方俊眸一凝,有些訝異地看着雲清,這才大致明白了她爲何對一個陌生書生如此的印象深刻。
此刻一聽,到也明白了她的這份心事。原來,她是想爲自己招賢納良,一心想幫自己謀得賢士!
心情驟然一鬆,他一直緊握着雲清的手,也由方纔的死死攥住變成十分欣喜地扣住她的五指。緊緊地與她十指相扣,笑容輕輕溢開。
對於他的變化,雲清不由舒了口氣。對他與自己相扣的指,她也未加排斥,只是心情放鬆地任他扣着。
幸好他不再那般刻板着臉對人,若是再這樣下去,相信他們的交流也將付諸東流,便是自己再有心掇合,也只是一頭熱罷了。
“哪裡哪裡,雲姑娘過譽了!小生三年參考,卻除了第一年考得一名秀才之外,便是年年落選,真是慚愧。”有些失落地深深一嘆,在雲清與軒轅澤的面前,鍾念樓豪不避諱自己的落選,卻只是感嘆考運不濟,他這三年來,竟然連個進士都未曾考上。
唉,他不怕挑燈夜讀一次次復考,他也不怕一次次落選遭人恥笑。他只怕當自己將年華一年年虛度,到頭來,寒窗苦讀數十載,卻落得功名無望,更是報國無門。
那樣,對一個一心想爲朝庭效力的讀書人來說,便是虛度了終生,白活了一世。
“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鍾君好學勤勉,即便未入功名,卻亦值得令人欽佩。”軒轅澤淡淡一笑,看着因爲自己突然開口說話而微微怔驚的鐘念樓,目光裡透着一股讚賞的笑意。
讓鍾念樓身心一震,雖然對方只是一個陌生的朋友,可是這番話,卻足證明其亦是一個一心向善,力求學以致用的同道中人。
是而他當即興致勃勃地接道:“子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人生短短數十年,聖賢一生勞苦卻終得看破,我只想以着自己的能量爲國效力、爲民出力。待到年邁無用時,也可了卻一番心願。”。
“聽君之言似不爲功名只爲社稷安泰,那在下想問問,鍾君對時下之政又有何高見?”俊眉一揚,聽着此人將聖賢之道與功名分得極清,倒讓軒轅澤也不由刮目相看,話題也由方纔的淺談試問變成與之詳談細問。
說到後來,二人乾脆地席地而坐,而云清倒是有些無所事事地坐在軒轅澤的身邊,聽着他以一個尋常百姓的身份相問着一些鍾念樓對時下局勢的分析與政事的各類要素……
聽起來,這是兩個志趣相同的年輕男子在那裡侃侃而談,而作爲知情者的雲清,卻知道軒轅澤這是因爲對眼前的人漸漸起了識才之心,纔開始與之相談甚歡。
如此,二人天南地北,由時政到人倫,由朝堂到百姓,由古往到今來,由江山到鄉野……總之,所有能夠在男人間聊到的深刻話題,二人幾乎無一不所談及,讓一旁的雲清聽得幾乎有些咋舌。
她不想軒轅澤竟然有如此能聊的一刻,更不想那個看似刻板有眼、墨守成規的鐘秀才,在對一些局勢及時政的看法上面,竟有着很讓人意外的新穎與獨到;不僅讓雲清耳目一新,也讓軒轅澤目光驟閃,對此人的欣賞看法越加升了幾個層次。
如此直到夕陽漸斜,二人竟然還沒有聊夠的意思。雲清看看天色不早,他們也該回宮了,便輕輕拉了拉軒轅澤的衣袖,輕聲地提醒着他該回宮了。
軒轅澤從談話中回神,看到自己雲清淡笑的神情,想起自己明明是帶着她出來散心,結果卻變成自己將她撇在一邊跟別人聊得不亦樂乎,不由微微歉意一笑。
而云清卻不介意他的這種冷落,只眨眨眼,笑着跟鍾念樓道辭。
軒轅澤不由伸手溫柔地拉過她的手,眼中閃着讓雲清微微瞭然的歉意。
而鍾念樓看着二人如此溫馨的一幕,聲音也是嘎然而止,有些怔忡看着這二人,竟有種錯覺:這二人,若不是兄妹,他們倆將會是最讓人豔羨的一雙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