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蘇展柏是誰啊?”丫鬟琴心見她一臉酡紅,也不知是被水霧蒸的還是思春了,打趣道。
“琴心?”楊若依斜睨了她一眼,“翅膀長硬了是不是?敢笑話你家主子了?”
她危險地笑看着她,琴心心頭“突突”地跳着,每當公主這副樣子的時候,她就會倒黴了。
“公主沒有啊!奴婢只是很少聽你提起男人的名字,好奇罷了!”她連忙伏低做小,一般來說,只要她示弱公主就會放過她了。
“哼!竟然敢跟本公主開這種玩笑,看我不好好治治你!”說着,楊若依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向她身上潑去。
“公主!”琴心來不及反應,就被兜頭澆下,一身溼淋淋地呆在那裡,可憐兮兮地喚道。
楊若依猛地從浴桶中躍起,順手扯過一條絲帕裹住自己的身子,笑睨着狼狽不堪的琴心。
“怎麼樣?想跟本公主作對,就是這樣的後果!哈哈哈!”
琴心無語,只好抹了一把臉來到她跟前。
“公主,讓奴婢服侍您換衣裳吧!”
楊若依滿意地笑了,任由琴心爲她穿上衣物。想着之前的事情,她讓琴心將她一頭秀髮擦乾,簡單地在後面用絲線繫了一個蝴蝶結,將柔順的青絲攏住,就又去了圖拉的營帳。
“二哥!”她嬌聲喚道,嫋嫋婷婷地走進去。
圖拉習慣性地皺眉,在看到她的樣子的時候嘴角不經意勾起一絲笑意。
“這纔對嘛,明明漂亮可人的女兒家,爲何總要做那男裝打扮?粗俗不堪!”圖拉滿意地看着妹妹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姣好的容顏,嗔怪道。
“我若天天做女兒裝,不是便宜你軍中那些大老粗了嗎?”楊若依不悅地撅起嘴。
“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他們豈敢冒犯?”圖拉對自己手下的將士還是信得過的。
“怎麼不敢了?若是他們盯着我看,你還能挖了他們的眼睛不成?”每當看到那些粗俗的士兵兩眼放光的樣子,她就無比反感。
“呃、這個……”圖拉語塞了,這他還真不能。畢竟偌大一個軍營裡,本就沒什麼女人,妹妹這麼一個天姿國色立於面前,還不興人家看上一兩眼的?更何況,他們大遼可不像大周那麼保守,平時男男女女手拉手都沒有什麼的。
“哼!”楊若依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不再理圖拉,自己在他原來坐的鋪了虎皮褥子的榻上坐了。
“依依,你不能這樣想。咱們大遼向來以武力論能力。往後你若是要挑選夫婿,還得挑這樣的。所以你要趕緊打消這樣的念頭!”圖拉勸道,他這個妹妹已經十六歲了,到現在都沒有說人家,求親的達官顯貴都快排了好長一條街了。
“我不!”楊若依不滿地皺眉,“爲什麼一定要將你們的想法灌輸在我的頭腦裡,母后也是這樣,就是因爲這樣我才逃出來的……”
還沒說完,她趕緊捂住了嘴,緊張地看着圖拉。
“你啊,我要說什麼好?”圖拉拿她沒法,難怪她竟然跑這苦寒之地來了,原來是不喜求親的人啊!
“你這個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你就說說,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夫婿做你的駙馬吧,我這個做哥哥一定給你尋來!”
“這個嘛,我倒是沒有什麼想法。”楊若依想了想,忽然腦海中映出一張俊秀的臉龐“只要他長相俊朗,斯文儒雅就行了!”
圖拉不悅地皺眉:“要這樣的繡花枕頭做什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沒準天天生病,有你好受的。”
“那當然不可以!”楊若依大聲道,“他還要文武雙全,家室也不能太差,所有的人都要聽他的話!”蘇展柏在軍中一定也如哥哥一般說一不二吧!
“喲,看你這樣說,莫不是心中有人了?”圖拉忽然湊近她,只見她一張臉面若紅霞,若有所思。
楊若依連忙移開一些距離,急道:“哪裡哪裡?我人在你這裡,能見到什麼人啊?”
“那就好!”圖拉鬆了口氣,要是她看上什麼人家,父汗和母后一定不會輕易答應的。
北疆大營,蘇展柏正在營帳裡手裡拿着那柄匕首細細地端詳着。
“到底有什麼啊?怎麼打不開呢?”他想着那個人走之前說的話,分明是暗示裡面有機關,可是他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
“算了,也許他是誑我的呢!”蘇展柏自嘲一笑,瞥過匕首柄上那栩栩如生的鳳凰圖案,卻又覺得沒有這樣簡單。
那人跟將匕首扎進來的分明不是一人,但他手中的匕首一定就是這把。既然他是太子圖拉派來的,那另一個人,會不會是圖拉的對頭索拉的人呢?
腦子裡轟地一聲,蘇展柏猛然意識到,這把匕首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如果這樣的話,索拉意欲何爲呢?圖拉又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跟他說?
冥思苦想,腦子裡一點頭緒也沒有。蘇展柏索性將刀柄往桌上猛地一頓,就要起身出去。忽聽咔嚓一聲,匕首忽然彈出一截細管,他心中一動,這莫不就是那人說的圖拉要送給他的信?
拿起細管,蘇展柏輕鬆地取出裡面裹得細細的紙條,展開來,上面不是用毛筆寫的,而是像用樹枝之類尖細之物蘸墨寫出來的,細細小小的像螞蟻腿一樣,剛好能看得清楚字跡。
“蘇兄,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提醒一句,小心索拉,他奉父汗之命駐守暗處,謹慎再謹慎!”
蘇展柏豁然頓開,圖拉是爲了報他當日的救命恩情,冒險遞了這麼個消息過來,難怪他要那麼慎重地藏在匕首裡呢。將紙條細看了幾遍,才放到油燈上點了。
他的心中洶涌澎湃,索拉也來了?他爲何一無所覺呢?線報上只說了太子圖拉親自帶兵,原來大遼竟還留了後手。看來,北遼大汗對圖拉根本不信任,纔派了索拉在後面等着,他根本就沒有指望單憑圖拉的力量打敗大周,才專門派了索拉隱兵在暗處。若是圖拉不敵,索拉再加以增援,到時候,大周準備不及,戰敗只是遲早的事。
或許,北遼可汗還有另一層意思,圖拉爲人太過仁厚,早就爲他不喜,而索拉則完全繼承了他的衣鉢。若是圖拉戰敗,索拉也有可能不加以增援,眼看着圖拉死在戰場上。到時候,他就能順利地接替他的位置,成爲大遼汗位的繼承人。
不愧是北遼可汗,真是怎麼都不會輸啊!他有那麼多兒子,就算是犧牲一兩個也在所不惜,可他的江山更爲重要,無疑索拉是他更加中意的人選。蘇展柏相信,若是圖拉真的死了,他或許還感到輕鬆很多。
轉念一想,圖拉這樣提醒自己,不是將自己置於尷尬的境地了麼?給自己的敵人通風報信,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來吧!
“來人!”蘇展柏像帳外喊了聲,北風和追風立刻進來了,北風已經入了虎頭的親衛隊,正跟追風一起把守在門外。
“將軍!”
“請趙將軍立即到我這裡來!”蘇展柏吩咐道。
“是!”二人應聲,立即去請趙承希。
很快,趙承希掀簾子進來:“將軍,你找我?”
“趙將軍請坐!”蘇展柏往裡指了指,又吩咐道:“北風、追風,你們二人好好守在門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北風和追風立即出去,蘇展柏這樣吩咐,說明這件事太過機密,不宜讓第三個人知道,因此二人老老實實地守在門外。蘇展柏還命虎頭專門在營帳周圍也設了人,保證絕對沒有人能將二人的談話聽了去。
“出了什麼事?”趙承希從未見他如此凝重的樣子,擔憂地問道。
蘇展柏將他拉到桌前坐下,將那把匕首交給他看:“見過這匕首嗎?”
“這是什麼?”趙承希一頭霧水,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你注意看這紋樣,就知道了。”
趙承希接過匕首,翻來覆去地看着,終於,他瞪大了雙眼,驚道:“這匕首上的花紋,是鳳凰?”
“對,就是這個!”蘇展柏也不瞞他,將匕首的來歷說給他聽。
“竟然是這樣!”趙承希嘆道,“圖拉太子透信給我們,大概是想向我們示好吧!不過,他此舉或許並非是單純地幫我們,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蘇展柏也正色道;“我也有這想法。我想,他或許也正想借我們的力量打擊索拉,畢竟,由他自己出面多有不便,稍有閃失就會引起麻煩。而若是我們動手的話,他既賣了我們一個人情,到時候若是他上位了,對兩國的關係也是一大好處!”
“將軍,既然你都明白,打算怎麼做?要不要承他的情呢?”
“你覺得呢?”此事不宜讓其他人知道,蘇展柏很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趙承希想了想,然後道:“茲事體大,不過對我們來說並無壞處。只是畢竟不是體面的事,不能聲張就是了!”
“好,就這麼辦!不愧是趙兄,跟我想到一處去了!”蘇展柏高興道,“那這樣,明ri你派一隊人馬悄悄潛入北遼,引索拉出手,我們來他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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