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容被緊緊地禁錮在蕭元啓的身前,蕭元啓的手好似滾燙的烙鐵,在沈思容的身上游走着。
一陣風從湖面上拂來,沈思容不覺一涼,互相嵌在一起的脣這才分開來,她手臂上一冷,於是上身微傾,往蕭元啓身上靠得又緊了幾分。
“可是冷了?”蕭元啓貼着沈思容的耳垂低聲問道。
微微溼潤的脣瓣擦過柔軟而敏感的耳垂,沈思容心中酥癢難耐,不禁往後躲了躲。
皎白的月光將沈思容的面容映襯得更加細膩嬌美,蕭元啓不知爲何,此時此刻只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一絲的縫隙都不要有。
“思容。”
隱約間已然壓制不住的情緒奔騰而出,如同萬馬千軍過際一般,捲起了風塵萬里。心頭之熱漸漸分着兩頭涌向腦門。
“嗯?”沈思容聽見這一聲叫喚,說不出的柔情似水在心中盪漾。她好像記得,曾經蕭元啓也教過她“思容”,可是此時此刻的這一聲,確實猶如天籟的聲音。
蕭元啓盯着沈思容,直到沈思容也回頭與他對望着,四目相接之處燃起了火光片片,一股濃烈的氣息讓兩人都摒去了理智。
蕭元啓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熱切,私訪的這一路上,沈思容股間因騎馬受了傷後,他便不曾碰過她,生怕傷着了她。算算時日,現在也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沈思容還來不及將這分繾綣融入心中纏綿,便被蕭元啓的熱吻奪去了理智。蕭元啓的手臂漸漸用力,將沈思容從地上提抱了起來。
他輕輕睜開眼,只見沈思容的眼眸半開半壑,魅惑無邊。他的餘光看見不遠處光滑的石面,於是摟抱着沈思容慢慢挪着走着。
蕭元啓單手護住沈思容,一手解開身上的披風鋪在石面上,沈思容被放平下來,方纔覺得尷尬。
“這……”
見沈思容眼中滿是緊張,方纔的迷情散去不少,蕭元啓又俯身以吻來消磨掉沈思容漸漸恢復的意識。
這是蕭元啓第一次看見如此無措的沈思容,他冰冷的脣角掛着和煦的笑,輕柔地說道:“我不會讓旁人見到你的模樣,放心。”
短短的幾個字,好似真的將沈思容的各種不安都撫平了。她再次闔眼,顫顫的睫毛抖落了月光片片。
白皙的月光下,只能看見那一雙緊緊相擁的身影。
月上中天,蕭元啓纔打橫抱着累及睡去的沈思容回到馬車上。
蕭元啓半靠着,手指不時揉着額尖。明日,他們便要回到行隊中去了,也不知回去以後,可還會有現下的滿足之心。
不知答案的蕭元啓漸漸沉下心來闔眼休息。直到天色泛白,寒夜才駕車前往益州之外的邊城而去,今夜行隊會下榻在那裡,明日便正式入益州,所以今夜他們必須歸隊了。
晨輝中,馬蹄聲格外響亮,而行了不遠,前方的路便被堵住了。
見馬車緩緩放慢速度並停了下來,蕭元啓隔着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簾子外響起寒夜的回話聲:“主子,前面有一戶人家在道上擺了一條長長的流水宴。”
“哦?這郊外也有這般人家。”
對話聲將沈思容吵醒來,她輕聲笑了笑,說道:“不如,咱們下去看看吧……”蕭元啓頷首後掀開簾子率先步下馬車。
不遠處是一排排整齊的桌椅以及僕人們在桌前忙碌的身影,一名富家打扮的老翁見他們停步不前便主動上前來並笑着說道:“幾位幸會了,若是不趕時辰不妨吃個便飯再上路吧。”
“貴府今日是有何喜事?”蕭元啓指着大門口掛着的紅色燈籠問道。那老翁暢快一笑:“今日是犬子小登科之日,特在此地擺設流水宴一天。此處多荒僻,無客棧酒家,老朽方便了來往行人,只爲了求一個吉利罷了。哈……呵呵……”
“這麼說來,我們三人只好卻之不恭了。”蕭元啓亦想看看這民間喜慶從何而來。
此時時辰尚早,流水席上只是零散的坐着幾人,寒夜不動聲色的驗過菜品後方坐到蕭元啓與沈思容的下手。
“老朽敬各位一杯,多謝各位捧場了。”那老翁很是高興的模樣。
蕭元啓舉起杯一飲而盡,隨後那老翁便上前在蕭元啓這一桌坐下。
“老朽姓胡,不知如何稱呼啊?”
“胡老爺,這是我們家公子與夫人。家姓爲弓長張。”一旁的寒夜接話答道。
蕭元啓揚了揚手,示意寒夜不用再說下去。他對着老翁一笑道:“胡老爺,晚輩想問你一些事情。”
“但說無妨啊,老朽定然知無不言。”那老翁倒是率性之極。
“在下攜妻子是想來益州定居的,只是不知此地究竟如何啊?今日見胡老爺家中狀況,想來這益州也是一個山明水秀之地,必定能夠容在下有一番作爲。”
老翁臉色變了變,卻依舊笑着,他長長嘆一口氣:“張公子,還是去往淳州定居吧,此處……”
似乎顧忌着什麼,他貼近了蕭元啓的耳朵說道:“此處不太平啊……”
“這……”不等蕭元啓問話,那老翁便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不過蕭元啓的心又沉下去了幾分,窮苦百姓對官吏不滿尚說得出原由,可是若是連胡家這樣富庶的家庭都言益州不可留,便說明益州之患深矣。
方纔歡愉的氣氛凝固了幾分,沈思容放下手中的木箸,視線望向不遠處的大門說道:“是新郎官兒出來了。”
那老翁回身看了一眼後便站起來向流水宴的中央走去,其餘人的目光也紛紛移向了一身紅衣的新郎官兒。只見那新郎官兒長得一副眉清目秀的樣子,一身紅衣襯得他儒雅萬分。
“今日多謝大家在此駐足捧場了。據聞天子即將來我益州,趁着這個時候辦喜事也是想沾染天子的福氣。還望今日大家能夠吃好喝好。”一番豪氣之言引得衆人大聲呼好。幾碗酒下肚,一些行爲散漫的路人便開始起鬨了,更有甚者拍桌而呼說是想要見見新娘子。
環視四周,只有蕭元啓他們三人不曾在一旁叫囂。
“還望各位見諒,我家娘子不便出來,我自罰一杯。”說完,新郎官用滿上一杯酒飲下。蕭元啓輕笑出聲,沈思容則是垂眸不再看去。
“娘子。”
沈思容在聞得那一聲“娘子”後的落寞被蕭元啓完整的收入眼底,蕭元啓悄悄握住她的手,身子往一方稍稍傾斜着,靠近沈思容的臉頰邊,一聲輕柔的叫喚從沈思容耳邊進入,緩緩流至心底。
呆愣的臉上有這一雙大放異彩的眼眸,不管這一聲“娘子”是蕭元啓隨口而吐出的話,還是心頭所喚,對於沈思容來說都是分外珍惜。
她從不曾想過能有一天,他們之間會出現這般普通卻溫情的稱呼。
直到他們離開了胡府,離開了這途中的小小一站,她的心頭都還是滾燙的,好似每一個呼吸便是那一聲“娘子”。
“皇上,娘娘,到了。”
寒夜冰冷的稟報聲傳來,打破了沈思容幻境中的一切,回到這個地方,他仍舊是“皇上”,她也還是“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