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擡起眸子看着她,一副“不知你在講什麼”的樣子。季笑咬牙,她親手把這美夢砸碎。把他給的這一切美夢砸碎。她雖然擔心雖然害怕,可是,心好疼。
“你知道我嫁人,你知道童童是我的孩子。你知道這些,所以你接近我們的目的,是爲什麼?”
林子墨看着她有些激動的臉,並不說話,他只是想看看,這個蠢女人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季笑見林子墨這副模樣,心中一寒,以爲自己猜想正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林子墨重複了她的這句話,喃喃:“爲什麼什麼?”
爲了什麼……是啊,當他知道童童是他的兒子後,就開始想要靠近這兩母子。然而這一切是爲了什麼,他怎麼就從來都沒有想過?
他是想陪着他們開開心心的玩嗎,是想讓他們記住自己嗎,或者是,想保護他們,要和他們組成一個家呢。
林子墨發現自己好像從沒有思考過這一個問題。
見林子墨沉默,季笑以爲是自己說的話猜中了他的心思,原本還有一絲期待的心,逐漸變得冰冷:“我以爲……你和六年前不一樣……我以爲……這都是我以爲……”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和六年前不一樣。”林子墨冷冷回她,看着她一臉失望痛苦憤恨的表情,他心裡疼的厲害:“你覺得我靠近你們另有目的。你說,是什麼目的。”
“我不知道。”季笑向後退,驚恐搖頭:“我並不知道你,就像六年前,你所做的一切我也都不知道。”
“我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
林子墨起身,朝她伸出手,一臉篤定的看着她,沉穩又認真:“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傷害你們。”
“不!”季笑看着他伸出來的手,就如同看着魔鬼伸出來的魔爪,她連連後退,林子墨看着她身後空蕩蕩的一片湖水,一驚:“過來!”
在他這句話還未說出口,季笑腳下一滑。
“撲通!”
她掉入湖中的時候,濺起了許多水花。
季笑掉進湖水裡只覺得大腦空白,她不會游泳,掉進水裡的一瞬間就覺得這是自己的死期。嘴巴鼻子涌進了許多水。讓她難以招架。就在她再也不想掙扎,任自己昏沉時。腳裸被人抓住,就在這一霎,自己躲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她睜不開眼,這湖水並不乾淨。腥臭和水藻沒有一樣放過她。她耳邊一直是林子墨的呼聲。
“季笑,你堅持住!笑笑!你不要暈過去!笑笑!”
季笑沒能睜開眼看着他的樣子。她想,如果這是一場夢,就隨着它去。讓它漂流的越遠越好,這樣,別人就無法再叫醒她。
城郊醫院。
醫生檢查後,對着病牀邊同樣是一身溼透的林子墨道:“沒什麼大礙,溺水的問題沒有多嚴重。可能受了些驚嚇,所以現在還在昏迷。”
林子墨鬆了一口氣,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暫時心安了一些。
“到底是怎麼回事?!”韻之從門口衝了進來,身後跟着童童和楚岑,看着林子墨的這副樣子。再看了一眼牀上的季笑,一下子被嚇得大驚失色:“笑笑!”
她驚慌失措的撲到病牀邊,大叫:“笑笑你怎麼了!?”
“不要大聲吼叫,病人現在需要休息。”醫生看了一眼衝進來的發狂的女人,無奈嘆氣:“有什麼你們可以出去說。”
這句話提醒了韻之,莫韻之頓時想起,季笑掉進水裡的時候林子墨也在身旁。她狠狠瞪了一眼林子墨:“你給我出來!”
站在門口不明所以的楚岑有些擔心林子墨的情況,林子墨只衝他輕輕搖頭。童童一見爭吵的兩人,看了一眼還在病牀上的媽咪,一下子嚇得哭了出來,撲到季笑的牀邊:“媽咪!你怎麼了媽咪!”
醫院走廊。
韻之冷冷看着林子墨,眼神中有着許多的不屑:“說吧,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居心?”
林子墨看着她,不想與她說太多,欲轉身就走,哪知韻之一把拽住他,大有想和他爭辯的意思:“你到底是爲什麼要糾纏季笑?!”
自從季笑回國後就反覆住院,她真的受夠了!
“上一次把季笑整成腸胃炎入院的也是你吧?!”韻之冷哼:“我一開始還不確定是不是你,畢竟只是聲音像而已。但是現在看來,就是你沒有錯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把季笑害成什麼樣子?!”
面對這個女人的字字珠璣,林子墨並不想有太多幹涉。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我要做什麼,還要與你說清楚?”
在病房外的楚岑一見形勢不對,準備上來拉開兩人,沒想到韻之聽見林子墨這句話後,身子一滯,竟然哭了起來。楚岑看過不少哭的女人,但是像莫韻之這樣爲好朋友流淚的人,他並不多見。
“我求你饒了季笑。”韻之一邊流淚,一邊央求:“我以爲你是個好人,但如果你的到來只能給季笑帶來傷害。我求你放過她……你根本不瞭解她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被拋棄後到國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挺着肚子給別人洗完刷盤子,住最差的貧民區……”
“你知道她爲什麼這麼愛錢嗎?最困難的時候一天只能吃一片吐司,所有的錢都拿來給孩子買尿布買奶粉……”
“你根本就不瞭解她……這六年裡她好多個晚上是哭着醒來的你知道嗎……不管你是爲了什麼來傷害她,求你,就現在,就現在停手吧……”
韻之淚痕滿面,就差沒有跪下來求林子墨。林子墨心中酸楚。雖然調查過季笑的資料,但是他並不知道……她這六年是怎麼過來的……
她受了這麼多苦,卻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說過,甚至把童童養的這麼乖巧懂事。一點也不像受過磨難的樣子。是要有多堅強,才能做到這樣。
“我沒有傷害她。”林子墨冷冷看着眼前哭着的女人,病房裡季笑還暈着。他不想在這個女人身上多費口舌。他不想讓她受傷,就一定會盡力保護她。不管別人怎麼說。一意孤行也罷,他會讓她好好的。
“你和她一起就已經……”韻之還沒說完,就被楚岑給拖走。楚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看來這個蠢女人一點都不瞭解這兩人的關係。她一直在這裡聲淚俱下,不就是想讓子墨放過季笑嗎?可是依着林子墨的脾氣,怎麼可能就這樣放她走。
看着楚岑拖着那個女人走,林子墨眸子夾着一絲不容忽視的堅定:“我說不會,就不會。”說完,林子墨轉身,走進了病房。
韻之一邊踢着楚岑,一邊想從他懷中掙脫:“你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快點放開我!”
“放開你讓你繼續去罵人?”楚岑當然沒這麼傻:“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
“就算不是三歲小孩,你和他一起,也不是什麼好人!”韻之一竿子話把他打的慘痛:“我知道你和他是一起的,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你們是看季笑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好欺負是吧?!是覺得她可以任你們爲所欲爲是吧?!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就做錯了!”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聒噪。”楚岑實在聽不下去,將韻之攔腰扛在肩膀上:“我們走吧,繼續去烤燒烤,這裡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子墨會解決的。看在你燒烤手藝不錯的份兒上,我就不計較你亂罵我了。待會多給我烤兩串雞翅就行了。”
被扛在肩上的韻之拍打他的背,怒吼:“你放我下來!你這個臭娘娘腔!你放我下來!”
楚岑任由肩膀上的人大喊大叫,不知覺,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林子墨衣服本來是溼的,但是護士殷勤的幫他烘乾,還用熨斗給他熨好了再送來。等他換好衣服坐下來看季笑時,發現她已經醒了。
童童趴在她牀上,睡着了。還流着口水。
此時夕陽正好,外面的陽光鋪灑進來,讓整個病房顯得生機勃勃。季笑就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次住院,林子墨也是這樣站在病房裡。那時陽光也很好。投在他的臉上身上就像一幅畫一樣。
可是現在,她別過頭,不太想去看他的樣子。
“季笑。”見她醒了卻還裝睡,林子墨沉住氣,並不想讓她有什麼情緒波動:“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季笑咬住脣,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他的休閒T恤把他顯得年輕了一些,似乎不再是那個三十歲的刻板沉悶嚴肅的林子墨,而是一個平常的,荷爾蒙純正的活力男人。季笑心中輕嘆,看着熟睡的童童,心裡又難過極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楚岑和你的那個朋友一起去烤燒烤了。季笑。我覺得你對我有誤會。”
“有什麼誤會?”季笑轉過頭,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更惹人疼惜。彷彿易碎的水晶,讓人想好好呵護。
看着季笑倔強的樣子,林子墨並不打算解釋太多:“如果我要傷害你和童童,我又何必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