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啊？”劉太太居然被這少年的氣勢給駭到了，悄悄問身邊的服務員。
“哦，那是擎天的長公子。”服務員微笑着說道。
“擎天？霍晟？那剛剛這小姑娘呢？”劉太太懵了，拉着服務員追問：“是他家找來陪長公子的？”
“這個就不清楚了，不近霍總每次來吃飯，只要長公子同行，這小姑娘就一起。”服務員彬彬有禮地答完，繼續去忙工作。
“奇怪，霍家人怎麼帶這麼一個穿着地攤貨的小丫頭。”劉太太扭頭看自己的嬌女兒，小聲問：“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嗎？”
“我哪兒知道呀！”女孩子嘟着嘴，不滿地說道：“媽媽，你看我的裙子！”
“算了，再買一條吧。”劉太太有點頭疼。斯家和霍家她都惹不起，現在只能忍下這口氣了。
門口的熱鬧散了，顧睿拖着鈴鐺的手，大步往大廳裡走。
“小睿，別牽着了，大家在看你呢。”小鈴鐺畢竟是少女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對這些事開始敏感。
“看就看啊，我還不能牽我姐姐的手了？”顧睿擰擰眉，俊秀的眉眼中染上幾分薄怒，“你管別人幹什麼呢？”
小鈴鐺有點委屈，看了他一眼，埋下了頭。
“盼盼，怎麼了？”顧念安大步過來，看着這個快和自己一樣高的兒子，小聲問道。
“鈴鐺姐太犟了，明天你就穿媽媽給你買的衣服，你要是再這樣犟，我真不高興了。我不是說要以貌取人。但是可以生活得好一點，這也是你應得的，你有什麼不能穿、不敢穿的？”顧睿說完了，鬆開小鈴鐺的手就走。
小鈴鐺的眼睛都紅了。
顧念安看了看兩個孩子，大約明白了。顧睿還不懂事呢，但是少女的心已經開了花，發了芽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小鈴鐺會傷心。
“他關心你。”顧念安撫了撫小鈴鐺的頭髮，攬着她往前走。
“但是你們供我上學，我已經很感激了。那些名牌的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啊。我這年紀，也不需要名牌的，對不對？”小鈴鐺輕聲問道。
“很對，非常對。”顧念安點頭，她喜歡小鈴鐺，正是因爲她懂事。她想了想，輕聲說：“但是呢，家人送給你的禮物，你開開心心地接受，這也是對家人的肯定和安慰呀。除非你不把我們當一家人。”
小鈴鐺有些迷茫了，她抿抿脣，想了好半天，輕聲問道：“可是，我若穿上了，算不算很虛榮？我想到你家來，只是因爲我想要一個家。你和叔叔很好，太好了……我就想有個家。”
“喏，你也說了，你想把我們當家人。爲什麼不能徹底一點，接受我們的生活方式？給你的衣服也不是很貴的，也不是讓你天天穿。你看，像這樣的場合，穿上給你準備好的，不是更合適嗎？”顧念安微笑着說道。
小鈴鐺往四周看了一眼，輕輕點頭。
“開竅了呀。”顧念安揉揉她的小臉，輕聲說：“我小時候作夢都想要一件漂亮裙子，你還不趕緊穿。等你大了，想穿這樣的公主裙都不行，人家會笑你傻。”
小鈴鐺不好意思地往她身上一靠，笑了，“阿姨穿什麼都好看，叔叔可喜歡看你了。”
“這你也知道。”顧念安帶着她回到桌邊，笑着推她和顧睿坐在一起。
顧睿的身上已經爬了兩個小傢伙，都要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
“都坐好。”顧睿一聲令下，兩個小傢伙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比霍晟說話還管用。
“可惜啊，這小子愛演戲，好像對經營一點興趣也沒有。”顧念安託着腮，輕聲嘆氣，“不然等他24歲一滿，把公司往他身上一丟，我們兩個就自由了。”
“你還能再狠心一點嗎？弟弟是我的，公司也要丟給我，你們兩個就只管親嘴去？”顧睿橫她一眼，不客氣地說道。
“我是你媽，你怎麼和我說話的？”顧念安心虛地說道。
“呵呵……”顧睿冷笑。
霍晟長臂伸過來，曲指往顧睿的頭頂上敲，“怎麼說話的，讓你別惹我太太。”
顧睿捂腦袋，很是抓狂。
滿桌人都笑。
——
彩燈和星光交織成輝，一對新人駕着車駛向晚燈深處，開始他們的蜜月旅行去了。
兩個小傢伙吵鬧了一天，已經沉沉睡去。顧睿和小鈴鐺第二天都要上課，和兩個小傢伙一同先回家去了。
顧念安挽着霍晟的手臂，慢慢地沿着路往前走。
路邊有一長溜夜宵小攤，生意都不錯。
“喂，你還記得怎麼烤餅乾的嗎？”顧念安搖了搖霍晟的胳膊，笑着問他。
“忘了。”霍晟大大方方地說道。
嘖嘖……顧念安搖頭。就那一年對她獻了幾回殷勤，後面就再也不進廚房了。所以說呀，男人的熱情也就那麼多，別說感情深不深，這是天性。有的喜歡做飯，有的就是三分鐘熱情。
“怎麼，想讓我給你做好吃的？”霍晟扭頭看她，笑着問。
“算了，別浪費我的好食材。”顧念安撇嘴角，不客氣地說道。
“來了，請你吃點好吃的。”霍晟拖着她的手往路邊攤走。
“你還沒吃夠呢？”顧念安被他拖得箭步如飛，好笑地問他。
“你吃夠了嗎？”霍晟把她摁到椅子，拿了菜單往她面前放。
帶着孩子的女人，出去吃飯時哪一頓能好好吃的？顧了大的還要管小的，管完小的，還要喝不喝，尿不尿……等你回過神來，桌上哪還有多少菜留給她？
顧念安笑嘻嘻地點了幾個烤雞腿，一紮啤酒，拿着手機玩遊戲。
“少玩點吧，耳朵聾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好了，別把眼睛給我玩瞎了。”霍晟把她的手機一拿，直接塞進了自己兜裡。
顧念安還是笑，腦袋往他的肩上輕輕地碰，“就算我又瞎又聾，你還能丟了我？”
“丟不動，太重了。”霍晟揚揚脣角，慢吞吞地說道。
“討厭，我又不胖。”顧念安撒嬌，往他懷裡鑽。
“顧念安你肉不肉麻，一把年紀了，你在大街上和我鬧。”霍晟抱怨着，雙臂卻把她給抱緊了，小心地護着亂搖晃的她，怕她把這有點鬆散的凳子搖散架。
“霍總，今天錯籤的文件……”女助理走過來，垂着眼皮子給霍晟捧上了文件。
霍晟一手翻開，拿着筆匆匆簽字。
“明天林總和您的午餐已經訂好了。”女助理繼續說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霍晟頭也不擡地說道。
女助理點點頭，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文件走了。
“你幹嗎要請女助理。”顧念安看着女助理的背影，小聲嘟囔。
“天天看着一羣大老爺們，有什麼意思。”霍晟理直氣壯地說道。
顧念安揮手就擰他的耳朵，恨恨地嚷，“那我也請男助理。”
“我打死他們。”霍晟掀掀眼皮子，氣定神閒地回道。
顧念安盯了他好半天，泄氣了。霍晟要幹什麼，她真攔不住。比如請個嬌豔的女助理，那就任憑他去請唄。
“有時候一些女客戶，需要女助理招呼更合適。”霍晟見她一副蔫了巴嘰的樣子，忍不住地好笑，“你說說，你請男助理有什麼作用？”
“好看。”顧念安豎着兩根手指搖。
“省省吧，能有我好看？”霍晟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顧念安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摟着他的脖子嚷，“你都要老了，是老男人了。”
霍晟把她的胳膊拉開，笑着罵，“老男人也是你選的，乖乖地接受。”
顧念安湊到他的臉前，仔細看他的五官。眼睛還是那麼烏亮幽暗的，但是面對她的時候，會柔軟很多。下巴上的疤淡了很多，這是她每天非要給他抹疤痕藥膏的結果。若是他自己，可不願意在這小事上浪費時間。
不過，他真的鑽出了一根白頭髮。
歲月流逝，人都會老去。誰會年輕一輩子呢？愛情也會慢慢地變得柔軟平和，不再像當年那樣激情四溢，火花四濺。
“哎，我們兩個旅行去吧，就我們兩個。把三個鬧騰的傢伙放在家裡。我想去冰島，看海豹和愛斯基摩人。”顧念安突然說道。
霍晟想了會兒，沉聲問：“你得保證，半夜不會想孩子想得掉眼淚，感覺全天下都要塌下來了。”
“怎麼可能？你不想成這樣就好了。”顧念安連連搖頭。
“上次和我去溫泉山，才睡到半夜，你說做噩夢，非要趕回來，有這事吧？”霍晟問她。
“有嗎？”顧念安死也不會承認有這事。
當時兩個小的一歲多，她實在被兩隻小魔怪折磨得夠嗆，霍晟帶她去清靜幾天，結果半夜她又夢到了交易市場的事，怎麼都不肯再在酒店呆下去，兩口子只能飛車回來……
“這次不會了，我們四年沒去單獨旅行了。以後我們老了，想跑也跑不動了。”顧念安傷感地說道。
“吃雞腿。”霍晟把烤得香氣四溢的雞腿放到她的面前，低低地說道：“吃飽了再想要不要出去，想好到底是去冰島還是外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