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訥的點頭，直到密室的燈火逐漸燒完，四周恢復黑暗，才逐漸從手刃仇人的興奮中清醒。
她死了？
汪凝真的死了？！
黑暗中，我緩緩的把雙手伸出，透過牆壁透過的點點星光，勉強能分辨手指的形狀。
鬥了那麼久，復仇竟然這麼簡單？
各種求情緒糅雜在一起，我猛地捂住嘴巴，大笑出聲：“娘，你看見了嗎？歡兒替你報仇了，歡兒報仇了……”
第二日清晨，汪凝的屍體才被發現。
一雙眼睛瞪得巨大，匕首準確無比的扎進心口，連反抗的痕跡都沒有。
短短時間，宮中接連出現兩起命案，鬧的人心惶惶，幾乎每個宮殿都加強了巡邏，掌管宮中守衛的汪天逸瞬間忙碌起來。
聽密室外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匕首？！我帶去的是哪把匕首？！！
寧芳殿中別的痕跡已經被處理乾淨，但一直插在心口的匕首若是更換，肯定會被汪天逸發現。
匕首的來源，成了最重要的證據。
夜裡，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思考那麼多，隨手……不是，好像有人把匕首塞進我手裡……記不清了！
外面那亂成一團，我也急得團團轉。
就怕自己拿了顧雲送我的匕首，引火上身。
顧雲能來看我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都很累，見着我就直接把我抱住，輕聲哄我睡覺，然後他總是先睡着。
我能開口的機會不多。
“殿下，很棘手嗎？”
顧雲的眼睛已經閉上，拍背的手明顯一頓：“沒事，你不要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
我雖在密室，但也能隱約聽到書房的動靜，幾乎每天，他都要因爲我，同手下的人吵一架，只爲了能保住我的性命。
“是匕首的來歷被發現了嗎？”
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顧雲猛地坐起來，渾身的氣質清冷：“有人來過了？”
問的莫名其妙，東宮太子殿下的密室，除了我怎麼可能有第二個人：“沒有。”
“那你……”他沉默了一會兒，理了理衣袍，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奪門而出：“你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
就在密室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到他對手下號令：“整個東宮加強戒備，連一隻蚊子都不能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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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的護衛果然加強。
但夜裡，還是有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秦芊芊。
不等我尖叫，她直接把我敲暈，命手下扛着我離開了東宮。
醒來的時候，我趴在樹杈上，剛想尖叫，就被秦芊芊捂住了嘴巴，她靠在我耳邊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什麼都不多說，你只管看，看完你就明白了。”
樹杈下是一個石桌，不遠處有往來不覺得巡邏侍衛。
地方很陌生，但很明顯沒有出皇宮。
先出現的是一個穿着異域服裝的男人，他獨自一人在石桌旁坐下，秦芊芊道：“這是我哥哥，秦科。”
北齊的太子竟然也進京了！
我驚得擡起頭，想看清秦科的樣貌，被秦芊芊按下腦袋：“別動，要是被發現就完了。”
秦科也在此時開了口：“用含有方家標記的匕首，殺了汪家的女兒，引朝中大亂，太子殿下好手段！”
顧雲走進，身上還穿着從密室離開時的黑色長袍，渾身冒着殺意：“你的人找到她了？！”
一把匕首被秦科丟在石桌上，他依舊淡定的喝茶：“我若有她的下落，還同你做什麼交易？”
顧雲的冷意被瞬間安撫，恢復原本的冷靜，在秦科旁邊坐下，捏着匕首隨意把玩。
秦芊芊着急秦科不說重點，而我卻心如死灰。
——方歡，你娘是因我而死，殺了我替你娘報仇吧！
汪凝說完這句話之後，做了什麼？
垂在身側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頭，然後匕首被塞進手心……塞！
那把匕首是顧雲親手送給我的，自從我確認對顧雲動心後，就把匕首藏起來，若不是有心，在寧芳殿殺人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用它。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顧雲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
方家的女兒，用方家的東西，殺了汪家的女兒，好一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確實帶了不少人進京，只要把方歡交出來，想要多少人都好說，只是……”秦科停頓，喝茶的同時，眼神不經意的往樹上一撇，“你怎麼確保能順利拿到監國權，一不小心就成了謀反，北齊的勇士沒時間陪你過家家。”
“皇上沉迷煉丹沒幾日可活，方、汪兩家又被老三收整的差不多，你只需要幫我搞定汪天逸的人手，其他的盡在掌握。”顧雲的聲音太冰冷了，讓我寒到心裡。
從三皇子死遁，煉丹師進宮，整個皇宮，就盡在顧雲的謀劃之中，甚至連北齊使臣進京，都被他提前料到。
祁藝的死，拉開了這場宮廷鬥爭的序幕。
我被迫住進密室，強硬殺了汪凝，讓皇宮一片混亂，也讓表面平靜的方、汪兩家水火不容，給了顧雲趁亂犯事的機會。
這麼看來，祁藝的死因，一目瞭然。
砸進房中的屍體，根本與秦芊芊無關。那天晚上，連守護宮中安防的汪天逸都沒到，他久已經帶我離開，顧雲出現的太巧了，而我根本沒有懷疑。
那喜歡呢？
這些事情都是假的，喜歡又有幾分真？
那我真的是秦芊芊的表妹……或許，從顧雲在宮中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謀劃。
我就該想到，他那麼狠心的人，若不是有所圖謀，被我看到殺人，怎麼可能會留下我的性命。
“噠”。
眼淚正好掉在石桌正中央。
“什麼人！”
我慌張的擦乾眼淚，顧雲應聲甩出的暗器，正好扎進小腿……要不是秦芊芊反應快，把我拉開，暗器將會紮在我的心口。
不愧是那個狠情狠心的太子殿下。
秦芊芊拽着我從樹上跳下，躲在秦科身後，很是得意的大叫：“哥，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我低着頭，拔出暗器，撕下裙襬，狠狠地綁住傷口。
緩緩擡頭的同時，正好撞進顧雲的眼裡：“殿下。”